棺材就在他們面前,不管裏面躺着的是偃師後人還是人偶,都在無聲邀請他們将其打開。
宋遇背着手,圍着棺材轉了兩圈,走路的姿勢足以讓顧北奇尊稱她一聲宋老太太。
“棺材和驿倉出現的是一樣的,不過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顧北奇心想這裏就沒一個對勁的地方:“你看出什麽來了?”
宋遇不碰棺材,就這麽來回的繞圈:“好像沒這麽邪氣。”
顧北奇聽她這麽一說,也上前仔細查看,但是這裏本來就陰氣極重,他并沒有看出很大的區别來。
不過他心裏一琢磨,想到宋遇和鍾離清關系不錯,之前在畫院外面,他們兩個就已經有過合作,她興許也能通一些陰陽,比别人察覺到的東西更多。
“那就先别開這棺材,這祠堂不小,我們再四處查看查看。”
另外兩個人忍不住了。
刀疤臉急道:“棺材都是一樣的了還想什麽,要找的人肯定就在裏面了,快打開棺材蓋啊!這破地方哪裏不邪氣啊!”
宋遇笑眯眯的:“那你們開嘛。”
這兩人立刻就不做聲了。
宋遇有心去别的地方看看,看了這兩個人一眼,又找了根棍子,想把這兩個礙事的給敲暈。
可是她個子不夠,打起來恐怕不是這兩個莽漢的對手,隻能沖着顧北奇擠眉弄眼,讓他出手偷襲,打人一個悶棍。
可惜顧北奇和她毫無默契,隻看到了她擠眉弄眼,沒有明白她的意思,還以爲是讓他在前面帶路。
他是老大哥,當然不能讓宋遇在前面冒險,于是掉頭就走。
宋遇一看他往旁邊屋子裏去了,就知道自己一番眼色是白做了,唉聲歎氣跟了上去。
祠堂兩旁都有房屋,宋遇看了一眼,全是空屋,也不知道是幹什麽的,還有一條回廊,通往後面一個大倉庫,倉庫外面左右各吊着一個大紅燈籠,燭光亮着,紅色暈成一片,水一樣鋪在石闆上。
“滴答”一聲,門縫底下有暗紅色的血滴出來,順着石闆縫隙鑽入地下。
顧北奇小心翼翼推開房門,裏面同樣點着囍燭,光線之下,裏面堆滿了人偶。
這些人偶全部都穿着一身大紅色嫁衣,腳上一雙紅色繡花鞋,面目冰冷詭異,好像哪個眼睛鼻子給裝錯了一樣。
看到有人進來,它們黝黑無光的眼睛都滴溜溜轉動,一直跟随着宋遇和顧北奇。
除此之外,這裏面再沒有其他異樣,它們甚至沒有張口,詢問他們自己美不美,隻是目光幽怨,十分痛苦。
一股奇怪的感覺湧上宋遇心頭,就好像這些人偶都在尋求一個解脫一般。
也許能在這些人偶身上找到一絲線索。
正在宋遇想要上前仔細查看的時候,忽然就聽到外面傳來一聲慘叫。
是那個大嘴男人的聲音。
宋遇罵了一聲娘,連忙往外跑:“王八蛋,就這麽等着都不安生。”
顧北奇也懊惱的一跺腳:“早知道就應該把他們敲暈。”
宋遇回頭罵他:“我不是早跟你說了嗎!”
顧北奇回想一番,實在沒聽宋遇說過這話,好在他不是賀神,不至于當場和宋遇這個不講道理的争執起來,隻是在心裏納悶了一番。
兩個人一前一後奔了出去,隻見就看到棺材蓋被推開了大半截,大嘴男人保持着推開棺蓋的樣子,成了人偶,身上的血正順着他身上出現的縫隙往外淌。
刀疤臉驚的縮成一團,指着棺材哆哆嗦嗦:“不、不是我,他、他自己非說是的……錯了,都錯了……”
棺材裏的人偶也不是他們要找的。
宋遇一腳踢開已經變成人偶的大嘴男,伸頭看向已經坐起來的人偶。
人偶确實與衆不同,難怪這男人會以爲這就是他們要找的。
這人偶,非常完美。
鼻子眼睛嘴巴都恰到好處,仿佛之前那些人偶都隻是殘次品,唯獨這一個是完美的。
完美無缺。
若是說這個人偶都不是他們要找的,那就再沒有其他人偶了。
可這人偶偏偏少了點邪氣,甚至可以說它不是靈物,就隻是人偶。
不過這人偶不管怎麽說也是最特别的,倒是可以在這人偶身上做個想想辦法。
宋遇想了片刻:“顧北奇,柴刀給我。”
顧北奇不知她要幹什麽,不過看她神色,像是要幹什麽大事一般,一邊将柴刀遞過去,一邊四處留神。
宋遇捏着柴刀,随後猛地一揮,順着頭顱和脖子之間的縫隙砍了出去。
無須太大力氣,隻要順着這個縫隙動手,頭顱立刻就和脖子分了家,“砰”的一聲,摔在牆上,随後又在地上咕噜着滾了一圈。
随後,隻聽得“滴答”一聲,從脖頸連接之處竟然開始流出血來,滴落在地。
顧北奇退後一步,驚道:“這不是個傀儡?”
從他們這一路過來,已經知道這裏的靈物傀儡是沒有血的,就連人變成人偶,也會将自己身上的血全部流盡。
“像是半人半傀儡。”宋遇去看棺材裏的那一部分,雖說做的非常細緻,但是仔細看,也能看到接合的痕迹。
她從脖子處往裏看,這地方也能夠接合,但是噴出來的氣息是人身上熱烘烘的氣息。
和其他的人偶截然不同,其他人偶頭掉了,裏面是冷冰冰的油漆氣味和木頭的味道,這個是肉體腐爛、鮮血橫流、蟲蟻肆虐的氣味。
這股味道直沖人腦頂心,讓人忍不住反胃想吐。
宋遇幹嘔一聲:“這是把人活生生做成人偶了?”
一想到有傀儡師将人活生生卸下手腳,變成人偶,那不僅僅是神乎其技,更可怕的是此人的殘忍。
顧北奇也忍不住幹嘔一聲:“莫非我們要找的是做人偶的傀儡師?”
宋遇搖頭:“不太可能,我從前聽彩戲門的人說起過,凡是做人偶一門,都是傳男不傳女,因爲人偶有靈性,容易招邪祟,女人鎮不住。”
而他們要找的,明顯是個女人。
顧北奇點頭:“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來在一本雜書上看過,說是偃師就是傳男不傳女,後來絕代,就直接失傳了。”
就在兩人說話之時,刀疤臉忽然頭頂上忽然一涼,像是有水滴下來。
他伸手摸了一把,然後一看,發現自己頭上滴下來的不是水,而是血。
他心裏咯噔一下,緩緩回頭往門口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