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進大廳便看見好幾個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以爲是送家人登機在離别不舍,她隻看了一眼便往前走,前面也有好幾撥大哭的人,機場工作人員在旁邊安慰協調。
看起來不像是因爲離别不舍而哭。
心裏隐隐覺得有點不對,一位大姐的聲音傳進耳朵。
“怎麽會墜機,怎麽可能會墜機?這趟航班我坐了八年都沒有事,你們一定是搞錯了!把信号失聯說成墜機,你們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腳步倏地頓住。
溫婳走上前問工作人員,“怎麽回事?什麽墜機?”
場面已經很混亂,等着接機的家屬們在大廳哭鬧,情緒崩潰,機場工作人員挨個安撫,還沒幾年工作經驗的小姑娘早已經架不住這陣仗,又焦急又抱歉,也快要哭了。
面前又來一個問話的,不出所料也是這趟航班的接機家屬,小姑娘哽咽着聲音還是盡力做着禮貌淡定的姿态,“從瑞士飛回桐城的AL4103次航班途經禦海時失事,全機墜入大海,目前政府正在全力調動救援行動……”
轟隆——
腦子裏像被人扔進一個炸彈,霹靂作響,遮天蓋日。
耳朵裏嗡嗡的,什麽都看不見聽不着了。
航班……失事?
幾個沉重的字像千斤錘釘進心裏,鈍痛感鋪天蓋地席卷而來,好苦——
嘴裏像吃了黃連,連唾液都是苦的。
直到快窒息了才反應過來吸一口氣,溫婳猛地拉住工作人員,“你說的是,瑞士飛回桐城的……AL4103?”
一句話她斷斷續續說得艱難無比。
小姐姐紅着眼眶點頭,“是這趟航班,已經墜機一小時了,新聞已經出來了。”
還想再問什麽,她張了張嘴,發現喉嚨像被什麽東西卡住,發不出一個音節,隻雙手死死抓着工作人員,眼前模糊成一片也不肯松手,希望她再說點什麽有用的話。
可小姐姐也是收到上級消息知道這個事故,對那邊具體情況不了解,也知道這種空難生還的幾率幾乎爲零,說不出毫無說服力的保證,隻能一遍遍安慰她。
看着面前以淚洗面,神情悲傷到極緻而說不出話來的人,小姐姐壓抑的情緒也跟着洩露了,她哽咽着安慰溫婳,往她手裏塞紙。
禦海。
禦海……
溫婳胡亂擦掉臉上的淚,一邊往外走一邊掏手機給席漠打電話。
顫抖的手指幾次都按不對屏幕,咬着唇,眼淚奪眶而出,終于撥對了,打過去,那邊傳來一道機械冰冷的女聲:“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候再撥……”
坐進車裏,緊緊捏着手機,不甘心地一次次撥打過去,多希望那頭有道熟悉的聲音回應她。
可是沒有。
什麽都沒有。
她再也忍不住崩潰大哭。
不會的,席漠不會有事的。
他那麽厲害,怎麽會有事?
他說今年要和她一起過年的,這是他們在一起的第一個春節呀。
再過五天,再過五天就是除夕了。
阖家團圓的日子。
他昨晚說了要帶她去買年貨,他們要把琉月公館上上下下全裝上紅燈籠,要去陪爸爸,要陪爺爺和外公,大家一起過個熱熱鬧鬧的新年。
明明昨晚還和她開視頻到半夜,他低緩磁性的聲音,溫和帶笑的眉眼,一切都曆曆在目,是個健健康康存在的人啊。
怎麽隻隔了一天,一切就像被摔碎的鏡子一樣,支離破碎,叫人看不真切。
跳了一天的左眼神經在此刻運動更劇烈,溫婳難耐地捂了捂左眼,淚水嗒嗒落在毛呢外套上,呼吸都是碎的。
哭了一會兒,她發動車子。
她要去禦海!
從桐城去禦海要三個小時。
車子極速行駛在馬路上,她還覺得不夠快,心底急得快坐不住,恨不得立馬飛過去,淚水流的更洶湧了。
開到某個路段時,她踩了急刹,連忙下車找了個代駕。
聽她說要去禦海,代駕的小夥子猜到了些什麽,看她眼睛都哭腫了,實在惹人心疼。
這檔口,他也不好說安慰的話,隻認真開車。
溫婳捂着心口一次次給席漠打電話,回應她的是一道道接連不斷的冰冷女聲,一次打不通她就撥第二次,第三次……
駕駛座的小夥子在心裏歎了口氣。
那架飛機高速墜進海裏時還撞上了暗礁,據目擊者說當時場面非常慘烈,方圓幾裏都是巨大的響聲,機身碎裂四散,威力堪比巨型炸彈。
堅硬的機器外殼都承受不住的重壓碰撞,更何況肉體凡胎呢。
那樣的嚴重事故,怎麽可能會有人生還。
可憐了事故遇難者和家屬。
溫婳打着電話不是沒看到手機推送的實時新聞,她死死咬着唇不去點開,不敢看現場畫面。
腦海裏一想到在這個恐怖的空難中,席漠肯定很疼很疼,她渾身四肢百骸都像被刀割裂,痛的發抖,喉嚨裏控制不住的嗚咽。
好痛啊。
她張着嘴大口大口呼吸,眼睛痛,頭痛,胸口痛,手腳發麻,胃裏一陣陣痙攣。
原來人傷心到極緻會四肢發抖,頭暈目眩,幹嘔想吐。
她的席漠……
“喂?喂?”
手機裏突然傳出一個人的聲音。
溫婳猛地睜大了眼,低頭一看,電話接通了!
克制着顫抖的聲音,她一開口眼淚就滾了下來,“席漠!”
“你好,我是市醫院的急救醫生,機場路這邊發生一起嚴重的交通事故,請問你是這位傷者的家人嗎?”
溫婳怔愣住,“我是他妻子……你身邊的人是我丈夫嗎?”
席漠的航班不是在禦海……
什麽機場路?
醫生仿佛頓了下,幾秒後像是反應過來,描述傷者的外貌特征,“這位先生大概二十六七歲,相貌出衆,五官帶着些西方長相的深邃,穿一身銀灰西裝,腕間戴着一塊藍色的表。”
溫婳抓緊手機,“是的!他是我丈夫!醫生,他怎麽樣了?”
“傷者受到猛烈撞擊已經昏迷了,手臂和額頭流了血,目前沒發現其他外傷,内部受傷情況得到醫院拍片檢查後才能确定。不過你放心,他沒有生命危險,我們現在在救護車上,正送他去市醫院。”
“好的,好的,”她擠出一個苦澀的笑,幹涸的唇被繃着有些疼,但心裏仿佛瞬間被人注入靈力,血液漸漸回溫,“謝謝你,謝謝你醫生,請你務必好好救治他,我馬上趕過去。”
挂了電話,她扭頭吩咐代駕小哥,“不去禦海了,去市醫!”
這個空難的情節之前就被整理在大綱裏,沒想到幾天前真的發生了空難事故,很痛心,也很恐怖,希望大家和家人都平安,明天和意外真不知道哪一個先來,對家人好一點,耐心一點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