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溫和,臉部線條自然流暢,又恢複成以往清風霁月,溫和矜持的模樣,仿佛昨晚語氣生冷的人不是他。
溫婳看着他清明的眸子,想起他昨晚的冷漠,把最後一瓣橘子吃了。
“沒有了。”
她不慌不亂地直視他,“你在此地不要走動,我去給你買幾個橘子。”
席漠:“……”
凝着她微微擡着的下巴幾秒,他唇角微勾,邁步過去。
“什麽意思?”
剛剛脫口而出,人高馬大的人一到跟前,溫婳視線微閃,薄唇抿得緊緊。
男人帶着薄繭的指腹摩挲她下巴,狹長的眼眸帶着笑,薄唇輕掀,溫柔到極緻的口吻,“你想做我爸爸?”
“不是。”她低着眸子,“這邊新開了個超市,你想吃的話我去給你買。”
席漠輕哧一聲,“什麽時候想吃水果都輪到你給我買了?嶽父知道不得打我。”
“吃好了嗎?”
溫婳怔怔,“什麽?”
“問你橘子吃夠了嗎,沒吃夠琉月公館有,你喜歡的車厘子和草莓今天新空運過來的,你不吃沒幾天就壞了。”
這是拐着彎勸她回去呢。
她慢慢咬唇,心裏想跟他回去,但又有點别扭。
他都沒哄她,沒說他昨晚在哪兒過的夜,就這麽幾句話就想讓她回去,從昨天到今天她可是情緒低落了好久。
像是看穿她,席漠大手揉着她纖細的手指,聲線磁性悅耳,“你的兩條小金魚很漂亮,昨晚放在一個小玻璃缸裏總覺得限制了它們,今天讓人買了個魚缸,就在客廳和餐廳的連接處,你以後喜歡什麽魚再買些一起放進去,魚兒多了更好看。”
昨晚?
他昨晚回去了?
看着她,他輕歎了口氣,“我從沒說自己昨晚不在家,不歸家的人是你。”
“打了電話也隻關心金魚,跟我多說一句都不肯。”
溫婳呼吸很輕,紅唇微動了下,又不知從何說起。
别的情緒都弱化了,這一刻隻剩愉悅和委屈。
“聽爸說你昨晚可憐兮兮地一個人回來,讓你受委屈了。”他拇指輕輕摩挲她眼角,帶走一點晶瑩。
将人摟進懷裏手掌輕輕拍着她的背,嗓音輕的像怕驚吓到她,“别讓爸跟着擔心了,跟我回家,好嗎?”
懷裏的人很輕的點了下頭。
回去的路上,溫婳想起來朋友圈的事,問他:“你昨晚把關于我的那條朋友圈删了嗎?”
席漠側眸看來,“沒有啊。”
“那怎麽空白一片,之前都有的……”她邊說邊點進他朋友圈,隻見中間一行淺淺的小小的字:
朋友僅顯示最近三個月的朋友圈。
席漠看了眼,明白過來,“剛好是三個月前,可能0點一過就被隐蔽了,你昨晚沒看到這行字?”
溫婳噎住,“可能系統問題,昨晚好像沒有這行字。”
“可能吧,以爲我把你删了?”他輕飄飄的一句。
“嗯。”
“那怎麽不發消息試試?”
她沒說話。
席漠抽空看了她一眼,“幾天不見,膽子怎麽還變小了?”
他買的魚缸很好看,缸底放滿了水生植物和形狀嶙峋的漂亮石塊,兩條小金魚在裏面歡樂地吐着泡泡。
溫婳盯着魚兒看得認真,身後的男人脫了外套,薄唇輕掀,“車厘子在冰箱裏,還沒洗過。”
她回頭,“我去洗。”
把草莓和車厘子洗好端出來時客廳的男人已經不在了,抿抿唇端進書房,他也不在。
想到主卧,她心率有些不齊,不知道爲什麽越接近那道門越緊張。
打開門進去,屋裏漆黑一片,不像有人的樣子。
“開燈。”
還是一片黑暗。
智能家居系統好像壞了。
無奈,隻能摸索着找牆壁上的開關。
以往習慣了聲控,一時竟摸不到。
這時,身後房門咔擦一聲。
溫婳咽了咽喉,“席漠?”
沒人回應,但她聽到了淺淺的呼吸聲。
難不成家裏進賊了?
她脊椎骨一陣冰涼,“你是誰!”
很輕很有規律的哒哒聲,一下一下傳進耳膜,像人的指節輕敲桌面。
看向聲源處,隻有一片無垠的黑。
她虛虛握緊掌心,心跳也跟着那哒哒聲一下一下震動,牽扯神經。
嚓的一聲,聲源處亮起一抹火光,如同深淵的黑被火光撕開一道口子,迸發出的光亮照出一圈光影。
男人倚靠在檀木桌旁,俊美的五官在跳躍的火光裏忽明忽暗,深邃又冷峻。
周身都覆着一層名爲危險的氛圍。
拇指一松,火苗淹沒在黑暗裏,眼前光景漸漸褪去,歸還單調的黑寂。
黑暗将視覺覆蓋,其他感官也就顯得尤爲敏銳。
溫婳嗅到一絲清冷的松木香,以及……越來越近的氣息。
暗處一聲輕哧,“能進這房間的,你覺得是誰?”
嗓子沒來由發幹,她抿抿唇,“聲控系統好像壞了,你怎麽不開燈?”
“故意的。”
“嗯?”
“我說,我故意的。”男人的嗓音像潛伏在漆黑叢林的夜鳥,帶着一陣微涼的夜風拂過。
“我洗了草莓和櫻桃,你開下燈……”
“在樓下吃過沒有?”
“吃了一些。”
手中的盤子被人拿走,她雙目努力聚焦盯着黑暗中松木氣息的來源處,人已經到她面前了。
盤子似乎被他放下。
溫婳舔舔幹澀的唇,“你不吃嗎?”
那道清冽的氣息一瞬襲來,周圍都被他強烈的氣息包圍着,下巴蓦地被挑起,被迫在黑暗中仰頭。
憑着敏銳的感官,和噴灑在臉部的輕微氣息,眼前似乎能描繪出他黑暗中的臉。
心跳也在他接近的一瞬提到嗓子眼,直覺告訴她現在情況不妙。
咔擦一聲,金屬打火機又亮了,火光映在兩人臉上,足以看清對方的每一個細微表情。
席漠深黑的瞳子凝視她,眉目精緻,紅唇潋滟,白皙的肌膚滑膩得看不出肌膚紋理,美是美的……他眸子裏難得添加了一絲興味,将她微微發抖卻故作鎮定的模樣盡收眼底。
溫婳就着光被迫看他,那雙深邃的眸子裏潑了墨般,是此前從未露出過的深濃晦暗,像一汪深潭,看不到底,隻叫人覺得危險。
“你吃點吧,很甜……”她睫毛輕顫,“我還有事,就先出……”
“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