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裏放着早間新聞,溫婳在後座無聊,掏出手機一看,寝室群裏炸開了鍋。
室友們紛紛艾特她。
【快如實招來,你從哪找來這麽極品的男人?】
【他在你房間待了一晚上呢,你們昨晚發生什麽了?】
【溫洛皙你可以啊,悶聲幹大事,一來就幹票大的。不過你男人真的好帥,他還有兄弟嗎?】
溫婳看着‘你男人’三個字,一向平淡的臉上表情有了裂縫。
【我跟他什麽也沒有,你們找點事幹,不要成天關注八卦。】
【真的什麽也沒有?】
【嗯,就是很久之前的老同學。】
林微發了個抛媚眼的表情包,【那我是不是有機會?你的老同學太合我的口味了,給個聯系方式?】
【不說話?舍不得了吧?】
溫婳一字一句地打:【我沒他聯系方式。】
車子緩緩停在一個裝修橫溢的餐廳前。
他繞到後座給她開了門。
“謝謝。”她邁步要走,被他輕拉住胳膊。
她回頭,還沒反應過來,隻見身前高大的男人屈膝,修長靈活的手指輕巧地撚着她靴子的鞋帶,很快系成一個漂亮的結。
垂眸端視着爲她系鞋帶的男人,她心裏像被什麽觸了下。
他究竟……
席漠起身,“以後注意點,鞋帶松了很容易被絆倒。”
說話的語氣像長輩似的,溫婳别開眼。
兩人不是話多的人,一頓早餐吃得安靜。
送她回學校的路上他陸陸續續接了幾個電話,大概是工作上的事,溫婳猜測他并不清閑。
下車時她還是有禮貌地跟他道了謝,她知道他不常住國内,沒準過幾天就要回去了,這可能會是最後一次見面。
看着他驅車離開她才移步到公交站台,今天是周日,她要去補習機構做助教。
下午七點從寫字樓出來時天上飄起了雨,周一沒課,她在路邊攔了輛車,打算回自己的公寓。
她住的不遠,平時都是散着步回去,半路要經過一個公園,她很喜歡那裏,常常會在長椅上坐幾分鍾再慢悠悠回去。
看着窗外飄搖的細雨,她目光渙散,思緒随着雨絲蔓延纏繞。
她真的,又遇到他了。
世界這麽大,還以爲見不到了呢。
不過,應該是最後一次見面了吧。
畢竟該說的話都說了,該道的歉也道了,他應該輕松了。
接下來的一周她照常上課學習,周末去做助教,那個人沒再出現。
手機裏是讓人查的消息,那晚之後孫婼書臨時搬了次家,卻沒離開帝都。
溫婳鎖了屏幕,轉身沖了杯咖啡在陽台邊慢慢喝着。
外面斜風細雨綿綿,她看着雨絲出神,杯裏的咖啡冒着絲絲熱氣。
忽地,一陣風吹來,拂起潔白窗紗。
她盯着那窗紗看了兩秒,倏地放了杯子,給底下的人打了個電話。
夜晚,一棟居民爛尾樓外,女人着一身黑衣,她身後跟着幾個高大的男人。
“320那個女人,你們照我說的做,不用手下留情。”
她一抹紅唇勾着弧度,清透的聲音在夜裏既迷人又涼薄,“她不想離開,就‘好好’讓她住着。”
三個男人拎着麻袋上了樓。
溫婳進車裏等着,片刻後,三樓某個燈光昏暗的房間發出女人的尖叫。
她靜靜聽着,烏黑的眸子隻看着夜空出神。
孫婼書自知得罪了人不敢再待在原來的住處,便連夜找了個轉租的房子,想着等這段風波過了再出去找工作。
沒想到她剛搬過來兩天,就有幾個穿黑衣的冷酷男人砸門闖了她的住處。
她還沒來得及質問,男人們就朝她撲過來撕她衣服。
眼前的情形太吓人,她以爲今晚要遭受高中時那樣的侮辱和折磨,吓得渾身發抖不停掙紮尖叫。
眼前是幾個高大的男人,到底力量懸殊,她怎麽可能掙紮得過。
他們肆無忌憚的動作仿佛根本不怕引來居民的注意。
恐懼和絕望放大到極點,她不敢去想今晚是怎樣一副慘狀,發瘋似的抓咬,卻還是被輕松制服,身上衣服被撕的破碎不堪。
到最後,她雙目發紅,臉頰失了血色,絕望得渾身顫抖,男人們卻停止了動作,轉而打開麻袋,倒出準備好的禮物,再把門關上,獨留她一個人在屋裏。
孫婼書衣衫不整地蜷縮在地上,嘴唇吓得發抖,她還來不及松口氣便見滿屋子的蟑螂老鼠和蛇。
密密麻麻的蟑螂在房間快速移動,有的還飛了起來,花蛇吐着蛇信子緩緩爬行,逮準時機便張開血盆大口将老鼠吞進肚子,還有幾條弓着身子朝她爬過來……
屋子裏場面混亂不堪。
她瞳孔倏然放大,頭皮背脊一陣發麻,尖叫聲沖破喉嚨,連滾帶爬跑到門邊拍着門求救,卻沒人理會。
樓下車子裏的人看完一部兩小時的電影才扭了扭發僵的脖頸,染着寇色甲油的指甲撥了号碼。
“好了,吵得人耳朵疼。”
她的車開走後,暗處一輛邁巴赫裏。
于特助詢問副駕的男人,“還讓人上去嗎?”
“不用了。”
席漠掀了掀眼皮,“我們來晚了一步,既然她親自出手,你注意着今晚可能會有目擊者,處理好一切可能對她存在的威脅。”
“是。”
——
陰了一周的帝都在周日終于放晴,碧空如洗的空中有飛機從頭頂掠過。
看着碧空裏飛機留下的劃痕,溫婳想,他沒準已經走了吧。
她背着單肩包走在鋪上鵝暖石的小道上,像小朋友一樣挑着紅色的石頭踩着走,餘晖傾灑下來将發梢調成茶栗色,整個人看起來柔軟溫雅。
小道盡頭的男人長身玉立,深黑的眸子凝着一層難以察覺的柔。
幸好,幸好她這些年過得不錯。
在這個柔軟金黃的傍晚,他想清楚了一些事,她沒有他照樣過得好,但他沒有她,怕是不行。
當她毫無察覺地踩點到他面前,擡起懵然的眸子看向他時,他心裏最柔軟的地方酸脹放大,将他所有的情緒拽在手裏。
這一輩子就栽在她手上了,他想。
溫婳目光追尋着紅色鵝暖石,當視線觸到那雙皮鞋時,她像是心有靈犀般心髒跳了下。
面前的男人身姿挺拔,俊臉在金黃餘晖的照耀下比平時暖了些,沒那麽有距離感了,他深濃的眉眼深若幽潭,看她的神色太專注直白,她一下愣住。
四目相對間是難以言說的情愫,周遭一切都成了虛影。
不知怎的,她想到了很多年前那個桂花巷子,淡漠優越的少年身姿依舊挺拔,像是站在時空隧道口,跨越那麽多年來到她面前。
她落入了一個懷抱,一個帶着體溫與冷冽氣息的男人的懷抱。
他的懷抱帶着劫後餘生的慶幸與小心,她能感覺到那份傾瀉出的鄭重。
席漠将她緊摟進懷裏,低啞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他隻說了兩個字。
“溫婳。”
她沒應,他也不需要她回應。隻是想喊出來,仿佛這樣就能證明他不是在做夢。
這幾年,他做了太多夢。
溫婳清潤的眸子染了紅,任由他抱着。
過了好久,他放開她。
“吃飯了嗎?”
她搖頭。
“帶你去吃飯。”他說。
這次他沒給她機會去後座,直接幫她拉開副駕的門。
溫婳一直都有些懵懵的,等到上了車,她才後知後覺有些尴尬。
“想吃什麽?”旁邊的人清冽的聲音詢問。
“火鍋。”
“火鍋?”
她頓了下,“不可以嗎?”
“可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