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一見的美人啊,兄弟們,有人敢上去搭讪嗎?”
“她看着有距離感,應該不喜歡跟人搭讪。”
“别慫啊,有的人隻是看着冷,其實很好接近的。況且這種姿色,錯過一次以後就真沒機會了,萬一她就是眼瞎看上你呢,機會擺在面前了不試試看?”
幾人互相慫恿,終于有人經不住美色誘惑,站起了身。
然而他還沒接近那桌就已經有人捷足先登了。
“小年輕談戀愛都是這樣的,心性不夠成熟,在大街上就吵起來了。”
聽到陌生男人的聲音,溫婳回頭,餐桌對面坐了個穿西裝馬甲的男人,發膠将頭發三七分開,做了個成功人士的發型。
“我不是看他們。”
也是,吵架的情侶有什麽好看的,她這樣的女人不像是喜歡看熱鬧的。
“原來你在看風景,這邊景緻确實不錯,整個餐廳最好的觀景處。”
溫婳睨着他:“我在看單身狗。”
男人頓了下。
似乎在思考她是不是話裏有話。
溫婳微微彎了唇角,側頭,“那條金毛看起來好乖。”
順着她目光看過去,離那對情侶五米遠處有隻被主人拴在路燈下的小金毛,它乖軟地趴在地上睜着無辜好奇的大眼睛注視着吵架的情侶,神情專注又好奇。
小家夥肯定被人類情侶豐富離奇的情感表達震驚到了。
男人被她微微帶着笑意的樣子迷住,有距離感的女人柔和起來真要命。
她身上恬靜從容的氣質和說話時不經意間做出的細微表情能讓男人忽略掉她說的話,隻顧着看她。
“一看你就是能發現生活中很多美好的女人,應該經常有人說你是有趣的靈魂吧?”
“我老公說過。”
男人愣了下,“你結婚了?”
“孩子都可以打醬油了。”溫婳露出疑惑的表情,“請問你過來是有什麽事嗎?”
男人沒說話,她禮貌的語氣接着:“不好意思,這個位置待會兒有人來。”
她分寸拿捏的很好,沒讓男人難堪,他們聊天的聲音不大不小,恰好夠留心的人聽到,他走後也沒人再往這邊來了。
一杯咖啡快喝完,等的人卻遲遲不到,她打開手機準備催一下,那邊倒是先發消息過來了。
【婳婳,我不能赴約了,聽說蘆城有個歡樂谷今天晚上有演出,要和老公去過二人世界。】
果然,又重色輕友放她鴿子了,羅清榆來不來無所謂,主要她想看小侄子啊!
她打字:【孩子留下。】
【知道了,過二人世界當然不能帶小意外啊,孩子庭越帶回去了,今晚就交給你了啊。】
【祝你和表姐夫有個愉快的夜晚。】
羅清榆發了一排羞澀的表情包:【你不懂有老公的快樂~~】
【你再這樣不管小團子,就不怕他要叫我媽媽?】
【小姨也算媽。】
溫婳覺得有道理,待會兒小團子來非要他喊兩聲來聽聽,她也想體驗被小寶貝叫媽媽的快樂。
剛想着,她心心念念的小團子就被庭越抱着過來。
他縮在庭越懷裏,睜着烏溜溜的小眼睛,看見她,立馬張開小手要抱,溫婳的表情肉眼可見地化了。
“寶貝。”
将軟乎乎的寶寶抱在腿上,溫婳眉眼都柔和起來。
“想我嗎?”
小團子剛學會說話沒多久,隻能說些簡單的字,這會兒看見溫柔的小姨,他的開心全寫在臉上,胖乎乎的小手不安分地摸她的臉,小奶音有些口齒不清,“想~”
溫婳寵溺地看着他,忍不住親了他像布丁一般軟乎乎的小臉,“我也想你。”
“想吃小蛋糕嗎?”
小家夥認真地點了點頭。
桌子另一頭的庭越出聲了,“他剛剛吃過很多東西,不能再吃了。”
聞言,溫婳摸摸小團子的肚皮,果然像個小皮球一樣鼓鼓的,她點了點他的鼻尖,“既然吃了那麽多東西就不能再吃了噢,吃撐了你會難受的,我們明天再吃好不好,明天給你買有很多草莓的小蛋糕。”
“好。”
真乖,不吵不鬧,這哪裏是兒子呀,分明是小棉襖。
抱着小棉襖玩了會兒,晚上九點半了,是他該睡覺的時間了,溫婳帶他回去睡覺。
結賬時,收銀員說她那桌已經有人付了錢。
她回頭問庭越:“你嗎?”
“不是。”
“是你後桌那位先生。”
偏頭去看餐廳,先前坐的位置周圍早沒有人了,她怎麽不知道後面一桌還有人?
她去的時候後桌是空的,連那人什麽時候來什麽時候走都不知道。
收銀員:“是位個子很高的先生。”
本來她還想說長得也很帥,但見人家老公在旁邊,她也不好再說什麽,隻是有點可惜,那位先生真的很帥,誰知道漂亮小姐姐不但不單身,孩子都這麽大了。
大帥哥大概好不容易心動一次卻發現喜歡的是有夫之婦,剛剛那冷若冰霜的神色實在有些怖人,冷臉帥哥什麽的,更帶感了。
不過這位美人的老公也是風姿卓絕,好像也沒有什麽可惜的。
偌大的總統套房内,辦公區是整塊落地玻璃,能将蘆城最繁華的地界盡收眼底。
明明開了恒溫的空調系統,房間裏還是一陣陣涼森森的冷意,像壓頂的烏雲,沉重又冷凝的氣氛壓的人透不過氣。
于津南在一旁站着,背脊僵了,呼吸都不敢放重。
辦公桌前的男人西裝一絲不苟的考究,額前碎發遮了一點濃眉,他微斂着眸子浏覽桌上的文件,俊臉上沒有多餘表情,看起來與平常無恙。
于津南知道他隻是情緒不外露,輪廓線條的冷硬已經充分說明席總現在的心情非常、十分、超級不好!
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上來遞個報告遇上就這種修羅場,運氣也是夠好的。
今天的席總好恐怖,下午追車的時候也是……等等!他好像知道了什麽。
他們是跟着那位姑娘過來的,一下午過去席總的情緒比之前還糟糕,隻能說明一個問題,席總可能看到什麽更令他心情不好的畫面了。
席總看文件的時間越長他就越緊張,不會讓他重做吧?這可是辛苦了好幾個日夜趕出來的,他這個特助不僅要處理公務,還要随時完成席總交代的大小事物,料理生活,每一天的時間都恨不得掰成幾份用,這會兒席總越沉默他心裏就越沒底。
終于,在他覺得腳都快站麻了的時候,席漠浏覽完文件随手遞給他,卻仍然沒有發話。
于津南舔舔幹涸的唇,試探地問:“有需要改進的地方嗎?”
“下次字體大一個字号。”
?
“……好。”
這是席總?
他是不是産生幻覺了?
男人見他杵着,問他:“還有事要說?”
“沒了。”
“出去吧。”
虛驚一場的于津南有些不真實地退出了房間,他剛剛明明感受到泰山壓頂的低壓,席總的神情好像還帶着一絲他看不懂的,并且他覺得壓根不可能在他臉上看到的落寞,可說話的聲音又四平八穩,跟平時一樣清淡,仿若一切都是他的錯覺。
真是讓人捉摸不透的男人。
走了幾步,他遇上迎面而來的溫婳。
見到她懷裏的寶寶,他心裏猛地一驚,原來如此。
席總放在心裏那麽多年好不容易找到的人,居然孩子都有了,放到自己身上他想想都接受不了,而席總卻能不露山水地繼續辦公。
現在想想就一陣後怕,在這種條件下他剛剛居然還不怕死地去找席總!席總沒任情緒遷怒他找他麻煩,真是個公私分明的好上司!
總統套房的落地窗前,沙發裏的男人墨瞳深似寒潭,探不到底,指尖的猩紅在黑暗裏閃着邪魅的光,卻驅不走一絲一毫的冷意。
水晶煙灰缸裏堆滿了煙頭,男人就這樣端坐着,眼眸似乎在看虛空,又似乎什麽都沒看隻是在出神,身後折射進來的暗光勉強讓人看清他淡到不辨情緒的俊臉,仔細一看,幽邃的眸裏有些努力壓制住的淺薄晦澀。
他像座雕像,在沙發上坐了很久,久到火星燙到手,冷白的眼底起了血絲。
席漠吸了口煙,企圖用強烈的感官壓抑住被密密麻麻的酸脹感充斥着的胸腔,這種感覺他不陌生,這幾年隻要一想到她伴随而來的就是這樣的酸澀。但這次胸腔裏積壓的情緒來勢洶洶,猛烈到差點将他擊潰。
他不知道原來人的情緒可以膨脹到這種地步,短短一天,他整個心髒都在極度的活躍狀态,情緒大起大伏。遇到她的喜悅還沒來得及消化,接踵而來的就是這樣一個從沒試想過的結果,真他媽狗血。
男人自嘲般輕掀了下嘴角,眸底深黑淡漠。
溫婳。
在心裏默念了一聲她的名字,立刻條件反射似的引起一陣連綿的心悸,是他想忽視都忽視不了的艱澀怅然。
結婚了啊。
記憶中眼裏隻有學習,周一站在旗台下演講的姑娘,淺笑起來溫軟柔和,好像永遠站在陽光下,永遠是小女孩。
一眨眼,都當媽媽了。
那個孩子跟她長得很像。
像到,他多看一眼,僞裝起來的壁壘就會轟然倒塌。
太重了。
呼吸重,頭重,這個結果重如磐石,将他壓得體無完膚。
有個聲音在心底回響:錯過了,她是别人的溫婳了。
現實一定要這麽殘酷嗎?
他以前不懂珍惜,不懂感恩戴德有她在的每一天,錯過一次就再也沒有機會了嗎?
這七年來沒人比他更後悔,後悔當初沒能早點認清自己的心意,後悔沒在她受苦的時候陪在她身邊。
更後悔,跟她相處的最後幾天在冷戰,甚至都沒能給她留下點美好的回憶。
如果時間可以重來······
席漠艱澀地閉了閉眼,想到初見時她幼狐一般無辜又惑人的眉眼,親到他下颌上的溫軟帶着獨有的淡香,在他心裏種下一棵參天之勢的樹種。
當時有多厭煩後來就有多失魂,那時的他怎麽也不會想到,有一天,他會對那個小狐狸無法自拔,曾經那個令人煩躁的吻,後來竟成了他遙不可及的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