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邊城。
周暨南在整頓軍務,他年紀輕輕就在軍中任副将一職,難免有許多不服的。
但是他雖然年紀輕,卻也手段了得,用兵之才不出幾日,軍中将士基本被他折服,他命令果斷,嗅覺敏銳,下達的命令基本沒有出錯的時候,導緻他們避免了好幾次損失。
因此,雖然還是有些人覺得她年紀尚小,早早就能領軍,令人覺得不忿,但最終還是折服于他的手段之下。
很快就是大昭和耶律的大戰了,自從上次江南内亂一别,涼州被耶律所奪,兩邊的氛圍便空前緊張,所有人都知道,一場大戰避無可避。
在這幾日緊張的準備之下,北境的将士們已經集結完全,就等一聲令下。
周暨南望着天邊夕陽血紅的顔色,這裏少山多平地,草原一望無際,像天空一樣延綿不絕。
往西就是黃沙肆意的大漠,那裏除了來往的商隊會帶着駱駝和商物走過,基本沒有人會去,因爲一不小心就會迷失在其中,成爲被黃沙掩埋的白骨。
這地方氣候幹燥,水比油貴,盡管來的時間短暫,周暨南周身的氣質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收起了銳利的鋒芒,變得沉穩起來,像是古樸的寶劍上低調隐晦又不容小觑的劍光。
周暨南坐在馬上,站在大軍的前方,這一次大戰由他主帥,這也是他第一次單獨領兵,握槍的手緊緊的攥着。
旁邊的領旗揮舞着大昭的鮮紅色戰旗,大鼓打響,号角聲悠長,有着穿透人心的力量,軍師在旁邊喊道:“釁将不免,吾輩首當其沖,戰死者榮,偷生者辱,榮辱系于一人者輕,而系于國家者重,大丈夫爲國捐軀,死而無憾!”
“大丈夫爲國捐軀,死而無憾!”
将士們喊聲震天,這時候已經月上黃昏,可是對于他們來說,戰鬥才剛剛開始。
士氣燃的差不多了,周暨南長槍一掃,喊道:“沖!”
少年的臉被血色夕陽印紅,桃花眼是往日未曾有過的狠意與決絕,這不僅是爲了家族榮譽而戰,也是爲了大昭威望而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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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趙懿下午與她胡鬧到了晚上,她已經是累的渾身都散架了,抱她起來的時候身上像是被水淋了一般,汗濕了整個衣裳。
泡了澡,他将人抱到床上,輕聲細語的哄人入睡,李寶嘉半眯着眼睛迷迷糊糊道:“你要去哪裏?”
趙懿也剛剛沐浴完,身上還帶着水汽,他卻并不像要睡的樣子,外面還披了外袍,腰間松松垮垮的系了帶子,如墨的長發披散下來,給他不似人間的俊雅面龐添上幾分居家的慵懶之意。
他一隻手輕輕的拍着她,哄她入睡,就像哄孩子那般:“還有些事處理,嘉嘉先睡。”
李寶嘉都沒有聽清他在說什麽,因爲實在是太累了,她覺得她以前徒步爬了佛山幾千層台階的時候都沒有這麽累。
她一邊嘟囔着什麽,一邊拉着他的袖子沉沉的睡去。
趙懿并沒有将手抽出來,黃高輕手輕腳的走進來,在他的示意下滅了寝房内許多燈盞,就将将留了一盞在他面前。
又将北境軍務的折子遞給他,他行走間小心翼翼,腳後跟幾乎不着地,完全聽不見任何聲音。
生怕将床上那位吵醒了。
趙懿用一隻手輕輕的翻着折子,黃高将其按着,他拿了紅墨毫筆在其上批注。
批完了一本又換上一本。
雖然說是大婚休息,但是對于官員來說,如果遇上大婚或者服喪,他們可以去休息,事情交給旁人做就好。
而對于趙懿來說,這隻會讓他折子堆積如山,一些無關緊要的就算了,一些馬上就要處理的,就算是大婚也不能拖延。
但他不想在李寶嘉醒着的時候做這些事,甯願大晚上打着燭光處理,能夠陪她的時候,他想要所有的時間都在她身邊。
皇帝沉迷煉丹,若是重要的事情還交到他手上打理,隻會讓事情越變越糟,他已經好幾年不理軍務,都是趙懿一人決策。
朝堂如今的天平已經明顯向他傾斜,太子年輕有爲,深得民心,處理事情從不拖沓,在位以來大昭的改變,所有人都看在眼裏。
就算是前世他發病嗜殺,宛若瘋子的時候,也一天都沒有落下政務,無論他是出于什麽目的,對于大昭百姓來說,這就是明君。
足足差不多過了一個時辰,這幾天堆的重要折子才看完,這些折子都是以重要次序排好序,有些當天就要處理,例如北境的折子,其他的不重要的如今也壓根送不到他眼前來。
平常那些請安的折子更不用說,誰不知道太子殿下剛剛大婚,娶的又是心心念念的心尖尖,誰敢在這時候說些廢話遞請安折子。
黃高抱着折子又輕手輕腳的出去了,趙懿将寝房内唯一的燈盞滅了,上床摟着李寶嘉的腰,将她圈入懷中,閉上眼睛很快就入睡了。
他很少有睡得這樣好的時候,平日裏晚上他睡眠很淺,一點點動靜就能驚醒。
如今她在他旁邊,他反倒能夠安心入眠了。
大概是因爲最重要的東西已經在他的懷裏,因此才能夠這樣舒心。
第二日一早。
李寶嘉恢複的還算快,昨日又睡得早,因此起來的也還算早。
不過她睜開眼睛的時候,趙懿已經醒了,他帶着笑意看着她,手還緊緊的摟着她的腰,将她嚴絲合縫的貼在自己懷裏。
李寶嘉有些抗拒的推了推道:“不要這樣,這樣不舒服。”
他将臉湊到她面前,故意拱了拱她細嫩的臉頰道:“怎麽不舒服,我覺得這樣舒服。”
她咯咯的笑着,小手搭在他胸膛上,她剛剛起床,面上還帶着剛剛睡醒的酡紅,漂亮的像個嬌豔欲滴的小桃子。
小桃子嚴肅的看着他:“不要鬧了,快些起來,今日有事要做。”
她可還沒有忘記,他昨日裏答應她,要給她印書院的章。
且明日就要回門了,她要做什麽向來心急的很,恨不能現在就将書院的官印拿到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