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生的好看,比一般的鳳眼更加上挑,明明是笑起來很好看的眼睛,此刻卻絲毫讓人感覺不到溫暖。
李寶嘉淚眼睜大,心中倏的一緊,她清楚趙懿,他真的能做出這種事來,若是他不願意幫助二叔,李家二房……很有可能以後就淹沒在曆史的塵土裏了。
她想到和善的二叔二嬸,以及爲她考慮的細心的大哥,還有懷着孩子的李佳瑛,心漸漸的往下沉了沉。
她想往後縮一縮,身子卻被趙懿固定的牢牢的,動彈不得。
她漸漸的不抽泣了,看着似笑非笑,眼裏沒什麽溫度的趙懿,緩緩的将手放下。
随後她又想了想,将手搭在衣襟旁邊的玉扣上,似乎做出了什麽艱難的決定,咬着牙問:“隻要我和你……你就會讓他沒事的,對嗎?”
她的手顫了幾顫,可能是太緊張了,在玉扣上弄了半天也沒有解下來,她的額間都冒出來細細密密的汗珠,一雙大手卻在這個時候,搭上了她的手,将她的小手完全包圍在掌心。
李寶嘉擡頭,見趙懿看着她,眼裏是她有些看不懂的莫名神色,但她能感覺到,他現在心情更差了。
“你以爲孤說的要你,就是要你的身子?”
他瑰麗的眼睛半垂着,一隻手撫上她的面頰,貼近她在她的臉上輕嗅着,從她小巧的下巴到她的耳後,他的唇輕輕的擦過她的耳尖:“孤要的是你,完完整整的你,你的身子,你的心,你的所有一切的一切,都隻屬于我。”
李寶嘉偏了偏頭,趙懿又将她按過來,用有些粗糙的指腹爲她拭了眼淚,她的眼睛和鼻頭都哭的紅紅的,看着好不可憐。
她沉默着沒有說話,隻是眼淚又下來了,她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啊,就算他這樣說,她隻會更加讨厭他。
趙懿似乎輕歎了一口氣,他吻過她細嫩的臉頰,将她的眼淚一點一點吻去,他好像很喜歡品嘗她的眼淚,每次一哭他就要親她。
這回她沒有躲,隻是垂着眼睛,似乎默認了他的行爲,他笑了笑就道:“現在還不急,孤給你兩天時間,好好想一想,除了孤,沒人能在這種情況下保住你二叔,嘉嘉若是想好了,便來找我,來晚了,這事情一成定局,可就改不了了。”
他現在似乎心情又變得好了起來,臉上又像往常那般笑得溫吞起了,仿佛剛剛氣勢逼人的不是他,發瘋的也不是他,他隻是過來與她扯了扯家常罷了。
他一将手放開,她就馬上縮到了床的最邊上,抱着雙膝警惕的看着他,趙懿也不生氣,隻是看她一眼,便攏了袍子起身道:“嘉嘉病才好,孤這兩日去解決旱患之事,你在這裏好好休養,孤等着你的答複。”
他走出門外,日光照在他的身上,将他衣服上的金線照的波光粼粼,袖口的蛟龍眼睛瞪的大大的,好似馬上就要從衣袖上飛出來一般栩栩如生。
李寶嘉等他一出去,就趕緊下了床将門窗全關了,又重新縮回床上,她現在簡直想大哭一場。
她恨恨的捶打着軟綿綿的被褥,仿佛這個就是趙懿一般,原本這次她染上疫病,趙懿也不嫌棄她,還不怕感染陪在她身邊,她對他頗有幾分改觀。
結果沒兩日又露出本性來,他的占有欲簡直強到可怕,也不聽她說就認定了她和周暨南幽會,還用她二叔這事威脅她。
她一邊哭一邊打着嗝,簡直難過的不得了,又氣又難受。
她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安安靜靜的看了一會兒床上挂着的吊頂,翻來覆去,又将嘴唇狠狠的擦了幾遍還不夠,起身就喊道:“我要沐浴,給我備水!”
那邊周暨南更煩,他被趙懿的親衛攔的嚴嚴實實,那些人像是蒼蠅一樣跟着他,不允許他靠近那個院子,他打完一批還有一批,他真的想抓着趙懿的衣領子問問他敢不敢派他們去做點正事。
折騰了好一會,他也隻好歇在那裏,準備另找機會,他倒是相信趙懿不會傷害她,就算趙懿剛剛氣沖沖的把她帶走,頂多也就是說兩句。
趙懿這個人,對于認定的自己的東西總是有一種謎之護短,就像小時候他有一匹小馬駒,他喜歡的不得了,旁人碰也不能碰,結果那小馬駒不知道有什麽毛病,别人碰不行,但就喜歡黏着他。
他一時瘾上來了騎着它走了兩圈,結果趙懿沒把那馬怎麽着,倒是結結實實把他揍了一頓。
他想到這些就氣,剛扯了扯嘴角又被臉上的傷牽動的痛的嘶了一聲,他去照了照銅鏡,趙懿這一拳半點也不虛,他看着銅鏡裏自己青了一大塊的臉,又忍不住開始罵罵咧咧。
——
趙懿這一次輕裝簡行,荊州離這裏也不算遠,幾個時辰便到了,他一下馬就有好幾個官員迎上來,磕着頭道:“殿下千歲。”
趙懿沒什麽表情,隻是淡聲道:“起來吧。”
他如今已經完全清醒,但是對于他方才做的事也并不後悔。
無論她現在如何恨他,隻要先把人圈在他的身邊,總有一天她會原諒他。
旁邊的夏凜就道:“殿下我們幾人随着鄧太醫去了一趟,發現那些無緣無故染病的村子都是因爲一口井水,那水似乎有些問題。”
“不知道是哪裏先開始的,有人将病人的血偷偷放進了井水裏,村裏的人喝了水,一旦他們身子哪裏有破損的,或者身子内部有地方破潰,就會感染這個病。”
趙懿嗯了一聲,慢慢往前走道:“人查到了嗎?”
夏凜趕緊跪下道:“還在追查之中,這畢竟也挺久了……”
趙懿輕笑了一聲,夏凜一聽到這笑聲,背脊就挺的更直了,背上已經隐隐透出汗意。
趙懿最終也沒說什麽,隻是意味深長道:“下去吧,三天。”
夏凜立刻行禮應聲道:“是。”
旁邊的幾位大人面面相觑,王一明和方顯站在一旁,他們是專門過來治旱的,旁的事情自然用不着他們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