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也有關,要不是你給女兒買的書包,我們家能被人盯上嗎?”
林佳音怒氣正勃,不過說完還實習了口氣,平息了一下心情。
“王老師讓我們家出錢修幼兒園的外牆皮,這不是擺明了看我們家賺到了點錢,所以想吃錢嘛。”
她一番講解,最後總結的說道。
陳華江也終于明白過來,不過也讓他越發疑惑。
忽然,他想到前世這個事情好像也發生了。
前世這段時間他剛被開除,加上老實也沒有找苟志國敲一筆遣散費,日子過的很拮據,并且酗酒度日。
當時林佳音就很是苦惱,還被自己訓了一頓,以爲是看不起自己,愁眉苦臉給誰看?
不就是看不起自己賺不到錢了嗎?後來才知道還真是因爲錢的原因,是紅旗廠家屬幼兒園湊錢修外牆的事情。
當時家家戶戶都出了點錢,隻有歡歡沒出,在學校裏也被老師刁難和同學們欺負,以至于好些日子,歡歡都郁郁不樂。
“這個事情還要先調查清楚,王老師,王秀芳那女人的确有些勢力。”
“但是就我對她的了解,還沒有勢力到沒邊。在這方面也不可能隻找我們家,還是再打聽打聽。”
“你晚上還沒做飯吧?今天就不做了,一起去外面買點鹵菜,正好了解一番。”
陳華江想了想對妻子安慰的說道。
“這還有什麽解釋的,我今天接歡歡放學,她把我拉過去小聲說的。”
“如果不是吃大戶,何必這般鬼鬼祟祟呢?直接在班上給大家說不就行了嗎?”
“行,既然你還不死心,那咋們出去問問。”
林佳音依然抱着自己的想法,不過見陳華江态度柔和,也隻好給他面子說道。
當然,心裏更是爲了證明自己的猜測沒錯,并非是她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而是陳華江把别人看的太好了。
就這樣,左手扶着騎在脖頸上的歡歡,右手前者妻子的手離開家門。
鹵菜攤是流動性的,紅旗廠自然是大客戶,不過在紅旗廠邊上的暖瓶廠家屬院也有一定規模。
所以鹵菜攤一般位于兩個家屬院的中間稍微偏向于紅旗廠家屬院的位置。
這裏的攤位有三家,顯然是聚集抱團做生意,也知道這裏人流量大,東西好賣。
其中左邊的鹵菜攤人最多,因爲口味好,老闆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漢子,臉上飽經風霜,溝壑道道,顯得很是蒼老。
他姓霍,客人們都叫他霍老闆。
至于另外兩家攤位也有不少人,但是相比于霍老闆這邊卻是少的多。
“老何,你家孫女明年就上小學了吧?”
陳華江帶着妻子朝着鹵菜攤邊走去,對着一個老工人說道。
對方叫何三木,是廠裏的高級鉗工,再過兩年就要退休了。
“是小陳啊。”
“對啊,我家菲菲明年七歲,能進廠裏小學了。你有什麽事情嗎?”
何三木笑了笑說道,不過神情有些見外,身子也向着邊上移動了一步。
現在陳華江不是紅旗廠的人,屬于被開除的工人,他要保持距離。
這年代工人被工廠開除不吝于後世公務員被國家開除,或多或少都會被認爲是自身原因。
“想問問你家有沒有接到幼兒園修牆皮的攤派,彼此商量下到時候應該怎麽攤派。”
陳華江也看出了對方的别扭,掏出香煙遞了一根給對方說道。
“别,準備借了。”
“這方面我到是不知道,而且我家菲菲明年就上小學了,幼兒園的事情跟我家有什麽關系。”
何三木擺了擺手,拒絕了陳華江遞給他的香煙,還微微瞥了下嘴巴。
煙是軟中,這煙一直要得,即便在後世都屬于高檔煙之一。在當下也是如此,何三木見陳華江竟然抽上了軟中,心裏是很不屑的。
一是作爲老派的工人,看不起對方一個被開除的工人。
二是對方作爲被開除的工人,竟然抽上了軟中,真是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
要知道這煙在他們紅旗廠,連正副廠長都不敢抽,不一定是抽不起,更多是怕人閑言閑語。
陳華江見他這麽見外,也懶得再客套下去,直接着想其他人。
這次找了個年輕的工人,叫何松,說來跟何三木還是親戚關系,何松是何三木的侄子。
“陳哥,謝了。”
“幼兒園的事情啊,對,我前天去接兒子放學也被王老師拉到一邊說了一番。呼,我還以爲就我家被盯上了,沒想到你家也被盯上了。”
何松到沒有何三木的那種傲氣,有些羨慕的接了華子,猶豫了下放在耳朵上,一時間也沒舍得抽。
接着聽到陳華江的話語,苦着臉說了一番,神情到是有些同病相憐。
“應該不止就我們兩家,最近廠子裏出了什麽是事情嗎?工資有照發嗎?”
陳華江繼續問道,見對方沒抽,他也将拿出的煙重新放回煙盒裏。
他有煙瘾,準确來所是前世的煙瘾。重生後到是沒怎麽抽煙,但是這種煙瘾竟然跨越了時間和空間,竟然依然殘留在他心裏。
“陳哥,你這麽一說我好像懂了。”
“我們這些普通工人這個月工資到現在還沒發,被拖欠了半個月。到是我大伯他們老工人的工資都發了,廠子說資金周轉出現問題,下個月一起發。幼兒園沒錢修繕牆皮,或許跟這個這個事情有關。”
何松恍然大悟的說道,臉色有些難看。
原來如此,陳華江點了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了何松一番。
他的心裏已經可以确定,前世紅旗廠的經濟危機出現了。
其實後世的很多年輕代都搞錯了一件事,那就是九十年代的下崗潮,真正爆發的時候恰恰是在八十年代。
隻不過就像一艘漏水的船,它不是一下子就沉沒的,而是經曆堵眼,舀水,加固等等一系列的掙紮和自救,最終才沉船的。
郝建國他們的軍工廠是最早出現問題的,已經有大半年開不出工資了。
因爲軍工廠的特殊性,所以市裏其他廠子并沒有引起警覺。
之後斷斷續續出現的危機,也都被廠子通過拖欠工資,開一部分工資,降低工資,消減福利待遇等等方式糊弄過去,最終到九十年代實在一分錢工資也開不出去,這才引爆了危機。
而這個時間段,還有五到六年才會爆發,之後一直斷斷續續的持續多年,一直到兩千年才會徹底的畫上句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