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好意思得很，明明是故意的，卻說得這麽好聽。李若雪用眼神跟他說話。
很快，李若雪敗下陣來，沖方臨眼神示意：你先給我解開禁言。
方臨随手一揮，李若雪便感覺嘴上的封禁松了，一開口就說：“方臨，你要殺就殺，别企圖羞辱我。”
“給你一晚上冷靜，你就思考出這個？”方臨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當然了，他倒也沒有那麽在意李若雪到底什麽态度。
隻是故意做出這幅樣子，氣一氣李若雪。
他上輩子對李若雪愛到骨子裏，這一輩子不可能轉手就能親自殺了她，他還沒冷靜無情到這個地步。
但李若雪這邊，必須給她一點打擊，讓她别再摻和他的事情。
“你到底想我說什麽？”李若雪站了一晚上，耐心全無。
“一個承諾。”方臨伸出一根手指，“你帶着弟弟回到雪原，如果你覺得雪原回不去了，那就安心躲在你的教裏，不參與皇城的任何争鬥。”
“我爲什麽要聽你的？”
“因爲你的命在我手裏。當然了，還有東方鶴的命。”
這樣的威脅看上去卑劣，但轉念一想，方臨根本沒必要費這麽大力氣勸阻李若雪卷入紛争，反而像是在保護李若雪。
這個男人怎麽跟謎團一樣，叫人看不清？
李若雪微微皺眉，這才發現，她從一開始看不起的“痞子”其實根本就不是她看到的那樣，反而深不可測。
“東方鶴的命，你想拿也拿不走。”李若雪避重就輕。
方臨輕笑：“不好意思，我從來沒把他放在眼裏過，不必高看他。”
“你……”李若雪是崇拜東方鶴的，聽到方臨這般輕蔑的語氣，頓時心急，冷哼道，“說大話誰不會，嘴上說說而已，他背後是整個東方家族，還有天後一脈的支持，你孤家寡人一個，憑什麽跟他鬥？”
“當你說出這麽多話的時候，就該知道，你承認了我說的都是實話。”
李若雪不相信的時候是全然不搭理的态度，而不是像現在一樣，跟自己長篇大論地争辯，那不是她的性格，除非她心裏慌了。
有了這個突破口，方臨乘勝追擊：“先不說威脅不威脅，咱們來賭一賭，今天縱橫山脈，東方鶴會不會對我動手。我猜他不會，你說呢？”
“……”
李若雪緘口不言。
“他是故意透露風聲，讓你爲他送死，而他雖然恨我了解了東方旭的性命，但不會在這個關鍵時刻對我下手，因爲上面有的是人盯着他，等着東方家走錯路。想了一晚上，你應該想明白了，不用我多說。”
方臨淡然地說出事實，眼看着李若雪眼中的光芒漸漸暗淡。
她不蠢，當然明白方臨在說什麽。
她以爲自己決定出發的時候就已經想明白了，就算被東方鶴利用也無所謂，她愛東方鶴，願意爲東方鶴做任何事，不計後果。
她比很多人都清楚東方鶴這個人有多冷靜，當東方旭跟聶家勾結的消息傳到皇城，東方鶴第一時間将自己和東方家撇清關系，并且放出風聲，因爲東方旭品行敗壞，這一次去南浔也是被他趕走，沒想到東方旭這麽愚蠢，會跟叛亂的人勾結。
随後，東方鶴負荊請罪，到神皇和百官面前來了一出苦肉計，把東方家族一半的權勢交出去，自傷八百，保住了東方家表面上的名譽和地位，以及他的地位。
他足夠冷靜，足夠決絕，所以東方家保住了。
但仇恨還在，東方鶴對東方旭一直恨鐵不成鋼，但手足之情不容忽視，他恨不得親自過來殺了方臨。
更别說容忍方臨進入皇城接收封賞。
他要方臨死，但不能自己動手，也不能讓東方家的任何勢力動手。所以他試探了李若雪，将這份仇恨透露給李若雪，希望李若雪出手。
而他選中李若雪，恐怕也是看出來李若雪跟方臨之間有所糾葛。
李若雪看得很明白，但她沒拒絕。
“我會放你走，但我剛才的條件，你必須答應。否則等我進入皇城，第一個對付的人就是東方鶴。”
“你要怎麽對付他？”
似乎不相信方臨可以做到。
“前面就是縱橫山脈了，那裏地勢複雜，是圍攻截殺的好地方。萬一有人沖出來殺我，你覺得外人第一個懷疑的人是誰？再一個萬一，我受了點傷但是沒死，第一個指認的人又會是誰？”
李若雪迫不得已，答應了。
她來的時候至少還有一把落月劍，這會兒走了，才叫孑然一身，連一顆心也被傷得透徹。
有些東西自己知道是一回事，被人當面捅破又是一回事。
她的驕傲，在方臨開口的瞬間，全都被踩碎了。
應該能夠消停一段時間。方臨看着她離開的方向，心情越發美好。
再出發時，歐陽辰也注意到方臨容光煥發的模樣，不免感到好奇：“方臨兄，你昨晚究竟是見了什麽人？”
“不可說也。”
“前面就是縱橫山脈了，咱們真的不需要做好萬全準備嗎？”
“用不着，安心前行吧。”
“不是，昨兒說這裏最危險的人是你，現在說要安心的人也是你，到底怎麽回事？”
方臨輕笑：“你隻需要知道，這一路上沒人敢再來截殺我們就是了，過了縱橫山脈，再過幾日就能到皇城，不着急。
現在東方家搖搖欲墜，好些人都等着東方家倒台，借以分一杯羹，搶占他們的勢力。而目前來看，最直觀能夠影響到東方家的，就是東方旭的死以及方臨的封賞。
這一筆血仇，是大做文章的好機會。
要是方臨在路上出了什麽意外，所有人第一個懷疑對象就是東方鶴，而方臨剛才威脅李若雪的話，轉瞬間就會傳回到東方鶴耳中，相信東方鶴不會蠢到拿整個東方家的未來做賭注，非要這個時候給東方旭報仇。
相反，東方鶴才是最希望方臨能夠平安到達皇城的人，說不定還會暗中幫方臨解決一批前來暗殺的人。
這倒是給方臨省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