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隻有結界内才能聽到。
”方臨沉聲道:“想哭就哭，再醜也就隻有我知道。
”绫湘用小拳頭錘了一下他的後背，沒好氣地說:“我才不哭呢，哭有什麽用！現在好了，我擁有無上靈根，證明當初他們選擇聖女的時候沒選錯，我就是要比他們厲害，對不對？”“嗯，你比師父還要厲害。
”“真的？”方臨點頭:“真的，無上靈根可是仙品，雖說開發晚了點，但的确世間少有。
”绫湘本來是想笑一笑的，結果喉嚨裏像是被什麽東西哽住，她緊緊抱着方臨。
“那師父會叫我開發靈根嗎？我要變得更強大，才能保護他們。
”人大概都是矛盾結合體，按照绫湘的說法，她對族人非常厭惡，但同時，她天生的悲憫情懷又讓她無法割舍下這群人，隻能更用力地保護他們。
自己付出越多，對待族人的态度反而越惡劣。
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讓她心裏感到平衡，下一次再爲他們付出的時候才不會那麽怨恨。
“當然，我既然收你爲徒，就是要教你本事。
以後有師父罩着你，他們就不敢欺負你了。
”“師父，你要記得現在說的話，不許像他們一樣騙我。
”說完那些話，绫湘痛痛快快哭了一場，小身闆兒在方臨懷裏微微震顫。
唉。
方臨在心裏歎息一聲，對绫湘的感情越發複雜。
他一向最怕女人的眼淚，這會兒卻喜歡绫湘能多哭會兒，壓抑太久，需要好好發洩。
绫湘不負所望，哭了很久，到後面哭不出聲音了，啞着嗓子抽抽，看上去可憐兮兮。
原本在她懷裏的小狐狸被吓到不知所措，漂浮在半空中，跟方臨對視，似乎用眼神在詢問:主人，她怎麽了？爲什麽這麽傷心？小狐狸還不懂什麽叫傷心，但是它有聽到過别人用這個詞去形容另一個人哭。
所以它想，原來哭就是傷心，原來傷心是這樣的氛圍。
它感覺心口悶悶地，看了方臨好一陣兒，又看看绫湘，随即一下撲到方臨另一邊肩膀，像绫湘那樣在他身上埋頭不起。
“方小白，你來湊什麽熱鬧？”方臨無語。
小狐狸在他身上使勁兒蹭蹭，想找個合适的地方窩起來。
方臨一手抱着绫湘，一手拎着它，一時間感覺自己身上擔子還挺重。
“你們兩個忽然這麽粘人，我有點不習慣呐。
”方臨等绫湘哭得差不多了，才出聲打斷。
绫湘沒哭了，但還是止不住地抽抽鼻子:“不習慣也得習慣，我馬上就哭完了，不許……不許嫌棄！”“是是是，大小姐姑奶奶，鼻涕别亂蹭。
”“你說誰鼻涕亂蹭了！我是那麽不愛幹淨的人麽！”绫湘從方臨懷裏退出來，因爲哭得眼紅脖子紅，不好意思擡頭讓方臨看到自己的正臉，就低着頭:“師父，你會不會嫌我拖累你？”“想什麽呢，一日爲師終身爲父，自己收的徒弟，再怎麽也得一直養下去。
”“我怎麽覺得你還是在嫌棄我……”“你感覺錯誤，爲師沒那個意思。
”方臨拍拍她肩膀，“要不你先挪開一點，胳膊壓麻了。
”绫湘往左邊挪開一些，無意間瞥到小狐狸垂吊下來的尾巴，詫異道:“小家夥……它，它怎麽有兩條尾巴！”“瞧你那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绫湘哼哧一聲:“師父，這不是重點好不好，小白難道是九尾狐嗎？它怎麽還長出兩條尾巴了？”方臨看小白睡得正香，一揮手，把它收入圖騰的結界内，站起來活動活動筋骨，準備下去。
绫湘追問:“師父，你說話呀，嘿，我跟你說話呢！我聽說九尾狐修煉到一定的階段是可以幻化出人形的，小白要真的是九尾狐，那它是不是也可以修煉成人？”“先回屋把你的眼淚鼻涕擦一擦。
”方臨收起結界，飛身從樹上躍下，落地輕盈，衣角飛揚，看上去逍遙自在。
绫湘皺皺巴巴一張臉，嘟囔着從樹上下來，跑回自己房間去。
這一晚院子裏很安靜，空氣裏飄散着淡淡酒香。
方臨沒有躺下休息，而是像之前大多數時候那樣，在床上打坐——時間越來越緊迫，今日绫湘一事，提醒了他，想要短時間内進步更大，可以着重開發靈根。
他的靈根是凡仙等級如今被封印，暫時不能打開，他就把主意打在開天眼上。
按照世俗末規，眼有肉眼、慧眼和天眼之分，天眼可以見障外，肉眼見障内。
肉眼被實物擋住之後，什麽也看不到。
慧眼可随着修爲的增強而在不尋常的環境下視物，比如到了晚上，修爲越高的人，就能看得越清楚，不被自然條件所限制。
天眼是比慧眼更高一個等級的存在，它可以幫助修士更好地看到更廣闊的世界，不單單是指平面的肉眼可見的世界，更是一種抽象深遠的立體感。
修煉的層次越高，就看得越遠，越能擺脫俗世的限制。
修士入門後都可自然産生慧眼，擁有在黑夜裏穿梭的本領，但并非每個修士都可開天眼。
它需要修士更強大，且有足夠的修煉潛能，甚至需要修士的心境越過凡塵俗世的到達更高的層次，擁有上上品的“智”。
前世方臨是在很後期才學會如何打開天眼，或者說，那個時候才有資格打開天眼。
世上最早打開天眼的人，正是逍遙子，當初他是在二十歲時達到修神一界的功力，然後沖開天眼，其餘能夠達到天眼水平的修士寥寥無幾，且都是在更高修爲上勉強打開。
方臨如今隻有修魂三界的修爲，想要直接沖破天眼，需要更加努力。
這個過程持續了兩天，這一天晚上，他全程都在打坐，想着如何不利用靈根的情況下将靈根送到天眼開口處，然後慢慢推擠靈力，讓其在額前築巢。
開天眼之前需要開辟一處“巢”，也就是像肉眼眼窩一樣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