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方臨不能。
這讓蘇素素很是擔心，若是真的遇上棘手的事情，比起被方臨保護到什麽都不知情，她更願意試試同他并肩作戰。
這一點，她一直都在努力争取，可是方臨每次都好像不明白一樣，故意将她推得遠遠的，再自己一人承擔。
蘇素素抿着唇，直勾勾盯着方臨，氣氛有些嚴肅。
“好了，别這麽沉重。
”方臨用手指勾了勾她的鼻尖，有些親昵地說，“我隻是一個人出來靜靜，給我點時間。
”方臨已經被清音寺内的幻象幹擾了。
雖然他不願意承認，但是心緒不甯的症狀沒有得到緩解，本以爲快速離開清音寺，這種症狀就會消除，但下山之後，他眼前還是總出現天後生前的身姿。
跟夢魇似的存在，揮之不去。
他出來走走，就是爲了甩開那些幹擾的畫面，讓自己靜下心來。
但效果微乎甚微。
蘇素素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是……因爲幻象麽？”“嗯。
”方臨沒打算瞞她。
蘇素素也低聲說道:“其實我也有點介意，眼前總不自覺閃現被你刺傷的場景，太惱人，一直甩不開。
”方臨這才對上她的視線，把人抱在懷裏。
“幹嘛？”蘇素素左右看了看，大庭廣衆就擁抱，叫她露出幾分羞怯來，可是對方是方臨，她又不忍心就此推開。
這個擁抱短暫而微妙。
方臨很快将她松開，雙手按着她單薄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十分嚴肅道:“我們都被幹擾了心神，在魔怔之前，需要想辦法清心凝神。
”“嗯。
”蘇素素的注意力還沒徹底從剛剛那個意料之外的擁抱中抽離回來。
“跟我來。
”方臨牽着蘇素素的手腕，帶着人穿過長街，來到一處幽靜的涼亭，涼亭以西便可看見清音寺所在的荒山。
“爲何要來此處？”“隻是剛巧在去清音寺之前，發現這裏有個較爲清淨的地方，素素，你說說看，今日之事有何看法。
”“清音寺的神龛是最大的隐患，已經被你消除，而我們之所以還會被幻想影響，或許是因爲之前被寺廟中的梵文誦聲幹擾？”蘇素素在方臨鼓勵的眼神中說出自己的猜想，但很快又否定：“可歐陽辰似乎沒有受到影響，绫湘看起來也還是之前的樣子。
”“或許，隻有绫湘沒有被幹擾。
她雖然刁蠻任性，但體質特殊，被控制心神的第一人是她，但将她喚醒後，就屬她最爲正常。
也是奇妙。
”“你的意思是，其實歐陽也……隻是他不肯表現出來？”方臨點頭，正好小狐狸鑽出來了，他就捏着小狐狸的尾巴把玩：“離開清音寺時，他總回頭看，而且，他把活玉拿出來了。
自從爲阿水姑娘父母守靈之後，歐陽便将那塊碎玉收起來，剛才我看見，他拿在手中。
”方臨不斷看到娘親的容顔，那是他的心結，而蘇素素不斷回憶起被方臨刺傷的畫面，那是她目前爲止最爲在意的事情，而歐陽辰自不用說，他看見的，恐怕是跟阿水姑娘有關。
“唉……”蘇素素輕歎一聲：“雖然不認識你們所說的阿水姑娘，但見歐陽這般……還是希望能夠盡快查明真相，了卻他的一樁心事。
”“倒也不用太擔心他，論自我調節這一塊，他是我們當中最得心應手的一個。
你看他給自己三天守靈的時間，不就把自己情緒調節好了，依舊嬉皮笑臉麽。
”方臨本意是想勸蘇素素别那麽沉重和擔心，誰知道話一說出來，反倒引起蘇素素皺眉。
“有些人看上去嬉皮笑臉，但心裏也多少藏着疤痕，不代表他真的不在乎。
我看歐陽這一次就是很難過，所以才每次都跟绫湘故意打鬧，看似幼稚，實際上是在爲自己轉移注意力。
否則怕自己一直沉浸在悲傷之中。
”蘇素素說這番話的時候，一直看着方臨，末了停頓片刻，便追問道:“你呢？你在清音寺内看到的是什麽人？”關于方臨的一切，她都很好奇，尤其是讓他如此心神不甯之人。
若是他的心上人……蘇素素格外介意這件事，便不自覺露出幾分窺探的想法。
方臨轉移話題:“你我先将心魔驅走，這些事都不重要。
”這話就意味着，困擾他的，不是她。
蘇素素神色黯淡了些，說道:“好，你說說我們應該怎麽做。
”“其實我也不太确定能不能行，所以先帶你過來試試。
若是這方法可行，再讓歐陽跟着做。
”“嗯。
”方臨讓蘇素素盤腿打坐，再将二人身邊支起結界，以免被人打擾。
“我需要在你的身邊劃下陣法，可能會有點灼燒的感覺，你忍忍。
”方臨在結界内，聲音溫柔。
蘇素素點點頭，盤腿坐在涼亭的正中間:“好，我知道。
”陣法有些複雜，蘇素素閉着眼，能夠感覺到方臨在自己身邊忙活，但是又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把陣法給劃出來的，唯一的感覺便是陣法落成的那瞬間，從地上升騰起的灼燒感，幾乎要讓她一下站起來。
幸好有之前方臨的預警，蘇素素知道這是正常的，才忍着沒有動彈。
她處在陣眼之中，感受到那股灼燒感在身下慢慢蒸騰到了全身，而身邊也有人盤腿正對着自己坐下。
“不用睜開眼，把手朝我舉起來。
”方臨就在離她一步遠的位置，盤腿而坐，整個人都散發着熾熱的氣息，那是屬于他的靈力所帶來的觸感。
蘇素素抿着唇，将雙手緩緩擡起，蔥白一樣修長細嫩的手指碰到了方臨的手掌，如同有吸力一般，一下被緊緊貼上去，四個手掌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