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方臨需要分清楚這是幻覺，還是神像真的動了。
金光乍現，神像并未破碎，仍舊在動。
“不是幻覺，神像裏面有東西、”方臨高聲說道。
話音剛落，外面的天色又更黑了點，空氣中揚起的灰塵被昏暗的光線遮擋，開始肆意蔓延。
蘇素素站在門邊：“不對，有東西在靠近我們，先屏住氣息。
”绫湘猛地一下朝蘇素素出手，手掌成鷹爪一般中空握着，向蘇素素的面門抓去。
蘇素素立即側身躲開，後者再追上去。
“不是，你倆怎麽又打起來了？”歐陽辰連忙跟上去，将绫湘隔開。
隻見绫湘面無表情，眼球上翻，看上去跟昨晚客棧店家的神色極爲相似。
方臨施咒将神像困住，再落地到蘇素素身邊，将她護在身後：“空氣裏全都是香火灰，绫湘這是又着了道，不要生她的氣。
”原本蘇素素知道绫湘是魔怔了才會攻擊自己人，心裏想的也挺大方，但方臨這樣專門來提醒她之後，反倒讓她覺得不舒服。
“我看起來像是公私不分的人？”蘇素素問，語氣微恙。
“不是……”方臨沒意識到自己哪裏又得罪人了，正說着話，聽見歐陽辰大叫一聲，便立即收起跟蘇素素閑聊的架勢，看向歐陽辰。
“我去，你屬狗的啊，打不過就動嘴咬人！”歐陽辰抱着自己的右手，手腕上一口幾乎完整的牙印格外顯眼，鮮血往外滲出來，帶着點黑灰色。
不對。
歐陽辰一邊躲開绫湘的鷹爪攻擊，一邊觀察血迹的顔色。
“方臨兄，我感覺不太好……”歐陽辰不斷往後退，沖方臨說出自己的猜測，“這東西該不會還能傳染吧，我被咬了之後，傷口不太對勁。
”“素素，你控制住绫湘，我過去看看。
”“嗯，放心。
”方臨身形飛出的時候，蘇素素甩出長鞭，長鞭靈活地纏繞住绫湘的身體，于是绫湘開始胡亂掙紮，撕咬着長鞭，想要掙脫開。
方臨将歐陽辰手臂上的穴道封住，再手掌覆蓋上去，将被污染的鮮血全部用靈力吸出來。
“痛！”歐陽辰想要把手收回去。
“有香火灰鑽進去了，必須全部清除。
”方臨手上用力，更多的鮮血被抽出來，伴随着的還有一層灰黑色霧蒙蒙的東西。
他們三個都比較機警，沒被控制，比較麻煩的在于绫湘，此時她完全失去自我意識，就是沒有知覺的人偶。
對同伴不斷進行攻擊。
蘇素素用長鞭把她捆起來，倒也沒把她放在眼裏。
方臨将歐陽辰這邊處理完，回身一掌将绫湘打暈，再自己将其接住：“素素，我現在确定，問題出在香火灰上，我們去分殿。
”蘇素素的目光在他懷裏的绫湘身上徘徊，似乎很介意。
歐陽辰很有眼力見，立即沖上去，将绫湘搶到自己手裏：“方臨兄，調查真相的任務主要交給你，這種小事就有我來吧，我背她。
”爲了日後的和諧，歐陽辰覺得必要的時候還是要犧牲小我，不能讓蘇素素太過吃味。
“好，人就交給你，小心你的傷口。
”外面全是塵沙飛揚，霧蒙蒙的一片，連陽光都快要照不進來。
歐陽辰将暈過去的绫湘背起來，三人一同往分殿走，穿過霧蒙蒙的飛沙揚塵，分殿的輪廓變得模糊。
“有人。
”蘇素素話音剛出來，長鞭便朝着左側方甩出去，靈力刺穿灰霧。
周圍沒有人。
方臨将蘇素素護在身後：“小心些，霧太大了，别把香火灰吸進去，跟我來。
”分殿内殘破的神像依舊坐落在神壇之上，倒地的供桌碎成大小不同的木塊，滾落在地的神龛不斷溢出香火灰，源源不斷，如同泉眼一般。
分殿的空氣最爲渾濁。
方臨一進去就感覺快要被灰塵揚了眼，提醒身後的三人暫且在門口等自己，而他則是大步走入分殿，直奔神龛而去。
原本是拿來供香火的神龛這會兒倒在地上，散發着惡意。
方臨用靈力隔空将其撿起，神龛還在繼續往外湧動灰塵，方臨便撚出結界，将整個神龛包圍在結界内。
“碰！”有風吹過，兩道門瞬間關上。
蘇素素察覺不對，立即推門，但紋絲不動。
“方臨！”蘇素素喊了聲，有些擔心。
“不用慌，我馬上出來。
”方臨将神龛和結界一同拿在手中，小白感受到危機，也從他的懷裏鑽出來，站在肩膀上，一臉警惕地盯着周圍。
随着神龛被控制，屋子裏的霧氣灰塵漸漸平靜下來，塵埃落地，視線再次恢複清晰。
附近有人！方臨朝着神像甩出一張符紙，卻見神像忽然搖身一變，成了一個陌生有熟悉的形象。
方臨動作頓了頓，不自覺喚了一聲：“娘？”仙氣飄飄卻又沉穩大方的女子形象，站在神壇之上，朝方臨伸出手。
她不說話，隻是微微含着笑意，示意方臨過去。
這是幻覺。
方臨心下對此有着很清晰的認知，可是母親的模樣對他來說有着巨大的誘惑。
當年母親爲了保護他，強撐着油盡燈枯的身體，将他送上飛雲宗，之後一代天後就此徹底隕落。
那是方臨心中永遠的痛。
她曾站在神壇，接受萬民敬仰，而死的時候卻身染塵埃，無人問津。
方臨盯着她看了會兒，對方見他不爲所動，場景瞬間變化，将方臨拉回到數年前，天後帶着他颠沛流離的畫面。
“過來啊，到娘親身邊來。
”方臨看向她，似乎有些動搖了。
她穿着樸素的衣裳，卻擋不住一身的高貴氣質，不怎麽笑，卻目光溫柔，她的身上有着矛盾的一切，卻又如此和諧。
是與生俱來的貴氣，即使失去天後的位置，這些東西都不會改變。
方臨是想念她的，看着她的面容，心中壓抑隐藏的思念就全都跑了出來。
他往那邊走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