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每次在他身上睡覺的時候都會睡得很安心，所以看起來有些四仰八叉，四隻小爪子朝四個方向舒展開，呈大字型趴在胸口，有時方臨的心跳得厲害些，還能看到它的小耳朵彈動，似乎被碰到了耳尖的絨毛，耐不住癢便要彈開。
确認過那條新長出來的尾巴已經被收回去，小白看起來就是普通狐狸的模樣。
方臨手一揮，将其甩上肩頭。
外面有人在練劍，時而夾雜着衣袂翻飛的聲音，方臨起身，将房門打開後便倚在門框上看。
李若雪的身形十分輕盈，勁裝的優點便是簡潔大方，在打鬥的時候方便，都是貼身的設計，會讓她整個身材曲線都被勾勒出來。
落月劍在空中翻出劍花，劍光閃爍。
動作趕緊潇灑，端得是一派女俠之風。
方臨雙手環抱胸前，一隻手用食指指尖摸了摸鼻子，挑眉看向李若雪，卻從眼前紅且淩厲的身影中看到了夢境中的純淨雪姬。
完全不同的兩種風格，卻是同一個人。
“有趣。
”方臨低聲輕笑。
李若雪早察覺到他在看自己，聽見這聲輕笑後便立即調轉方向，落月劍朝着方臨逼近。
方臨徒手抓住落月，掌心有靈力相擋，其實手掌與劍身之間有一定的距離。
“笑什麽？”李若雪把落月往前送上幾分，修魂五界的靈力同樣不低，單單用靈力相抗，此時的方臨未必能赢她。
劍尖到了方臨下巴附近。
“天氣好心情好，還不許我笑一笑？若雪姑娘，以爲我在笑你練劍？”“最好是。
”李若雪将落月撤回，練了有一陣了，靈力在體内加速運轉，昨日被夢魔擾亂的困頓感徹底消失，額頭上出現一層薄汗。
威風吹過，似乎還夾雜着冰雪的淩冽味道。
方臨看她臉色紅潤，靈氣充沛，便點點頭：“當然是，不過你也挺厲害，夢魔前晚就纏上你，中途還能醒來。
”“不需要拍我馬屁。
”李若雪可沒忘記眼前的人在崀山上的表現，還有昨日掐碎夢魔的場景。
“這怎麽能是拍馬屁呢，在下說的都是真心話。
”方臨繼續嬉皮笑臉，小狐狸站在他的肩頭，精氣神兒好多了，不同于主人的輕松自主，小家夥一直警惕地盯着李若雪，龇牙露出兇相。
“你的靈獸暴露了。
”李若雪瞥向小狐狸，沒把它放在眼裏。
方臨拍怕靈獸：“方小白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最近脾氣大得很。
”“你叫它什麽？”“方小白啊。
”見李若雪一臉不可理喻的神情，方臨輕笑道：“我養的小寵，當然是要跟我姓。
”“挺别緻。
”李若雪不多做評價。
方臨一臉理所應當，繼續道：“小白這名字應景，你不懂。
”小白似乎聽懂主人的話了，在方臨的肩頭提起前爪，學着人的模樣挺直腰闆，看向李若雪。
這對主仆是不是腦子不太好。
活寶。
就這個場景，李若雪莫名覺得好笑，第一次在方臨面前露出發自真心的淺淺笑意。
這一笑，晴光映雪。
方臨喉頭一緊，朝李若雪靠近：“你笑了？”李若雪收斂笑意，但眉眼間透出的神色也還是要比平時柔和許多。
“你看錯了。
”李若雪轉頭，避開方臨的視線。
方臨又繞到她的面前：“你笑起來更好看了，就應該多笑笑。
”“這是我的事。
”“我知道啊，又沒強迫你，隻是提個小小的建議嘛。
”方臨将小狐狸從肩膀上扒拉下來，托在掌心往李若雪面前送，“方小白是不是挺可愛？”小巧靈活的白狐，巴掌大的白毛團子，一雙滴溜溜的葡萄眼，除了總是對着她龇牙以外，的确稱得上可愛。
但李若雪對此不敢興趣。
她瞥了小狐狸一眼，便揚起下巴，恢複冰山姿态：“無聊。
”小白正好也不喜歡她，被拒絕後扭頭便順着方臨的手往他身上爬，幾下便回到肩膀上趴着。
李若雪轉身要走，随即又想起點什麽，腳步頓住，拿出一個荷包：“你的，昨晚落在我房間了。
”“什麽時候掉的，我沒感覺。
”方臨将荷包拿過來，挂在腰間，正是裝着寒冰草枯葉的那個。
當初在阿水姑娘手中買了幾個荷包，他自己留了一個梅花繡文的随身挂着，其餘的都給了歐陽辰。
這家夥，怎麽一去就沒音訊了？方臨倒不擔心歐陽辰開溜，有殺師之仇得報的恩情在，日後歐陽辰遲早會爲他做事。
但是牽扯到聶家，保不準雲水天城後面還有事。
“這裏面有寒冰草的味道。
”李若雪看向荷包，“按理說，有寒冰草在身上，不會畏熱。
”“再厲害的仙草也有時效期，想來是過期了吧。
”“爲何還挂着？”方臨見她似乎對這個荷包挺在意，便故意說道：“仙草失效，可這荷包珍貴難得，自然是要随身帶着，畢竟是一片心意。
”這般細緻精巧的女紅自然是出自女子之手。
李若雪扭頭往院子外走：“難得你就繼續挂着。
”“若雪，你不想知道這是誰送的？”方臨跟出去。
兩人正好同前來送飯食的人在門口撞上，那人露出詫異神色：“二位這麽早就要啓程？”“這位小哥，可否告知貴城主所在何處？”方臨主動問起城主豐澤在何處，畢竟在這兒白吃白住叨擾一晚，得當面道謝。
“這……城主素來喜歡清靜，平日裏來無影去無蹤，我也确實不知。
這位俠士莫要感到負擔，若是想走放心走便是，城主不在乎這些虛名，不必當面道謝。
”“話雖如此，稀裏糊塗住了一晚，直接就走，我這心裏也過意不去啊。
就勞煩小哥透露一點，或是我們自行去找。
城裏總歸有人知道他在何處吧？”那人面露猶豫。
越是不讓他見，就越是透着古怪，方臨就越是要見。
一個人不肯說，總有人肯。
從院子出來後，方臨便和李若雪在城中閑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