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裏方臨着急起火,夢外也同樣眉頭緊鎖神情嚴肅,手緊緊抱着外衣,看上去很不安穩。
绫湘看他這樣緊繃着卻又沒醒過來,便好奇地湊過來,想看看他到底什麽情況,绫湘不敢動左腳,便在地上試着用剛剛雙手撐在地上緩緩挪動的姿勢,慢慢靠近方臨。
幸好方臨靠着的柱子離她并不遠,雖然挪得吃力,但眼看着就要到方臨的身邊,并且左腳也保護得很好,一點沒有再扭動到傷了的腳踝、隻是雙手撐在地面,沾了些灰塵,讓绫湘稍有一些介懷。
快要到方臨身邊的時候,一道白影閃過,绫湘吓得大叫一聲,下意識用手擋在眼前,但那白影并沒有傷害她,隻是擋在她跟方臨之間,不讓她再靠近。
對上靈獸質疑的兇狠目光,绫湘心中止不住發憷,顫着音兒說:“我,我沒有要傷害他的意思,你别亂咬人啊。
”靈獸上下打量她,守在方臨身邊繞圈圈,不給她靠近的機會,轉了幾圈見绫湘還維持着要準備靠近方臨的姿勢,便故意朝她臉上噴了口鼻息,發出低鳴。
绫湘皺眉,壓低了聲音道:“你這靈獸怎麽回事兒啊,有沒有一點禮貌,我是看你家主人睡得很不安,好心過來看看,你别那種眼神看我成不成?”欺軟怕硬的大小姐,見着靈獸高大威武,盡管知道它的原型是一隻可愛的小白狐狸,也還是止不住對它的忌憚。
靈獸其實也是靈物的一種,隻是它們的祖輩血統更爲純正,一生下來便是開化狀态,不似山間野物自主開化,身上有靈氣卻不知如何控制,往往害人害己。
靈獸往往需要跟在主人身邊一起修煉,才可進步,而等階不同,修煉的進度也有很大差别。
小白繼承了白澤一族的血統,生來就是高等靈獸,隻是因爲一些原因讓它開化卻未開智,看上去有些呆笨。
眼下修爲漸漸增長,智力也随之而來,有了一些最基本的判斷能力。
就好比眼下,它能嗅到绫湘身上有親切氣息,那是招靈體質對所有靈物天然的吸引力,但是它已經跳過了簡單被這股氣息操控的階段,能判斷绫湘跟方臨之間有一些危險的摩擦,這讓它不得不對绫湘有所提防。
眼下方臨陷入夢魇,眉頭緊鎖遲遲沒有醒來的趨勢。
靈獸能感受到他的不安和躁動,便守在他的身邊,随時等候着。
绫湘看了看靈獸,又看向方臨,心後不甘但也不敢太放肆,隻好停下對方臨的靠近,嘟囔道:“連隻小畜生也喜歡搞仗勢欺人這一套,就知道欺負人。
”“嗷嗚~”靈獸朝她叫了聲,然後慢慢縮到地上,隔在方臨和绫湘之間橫向趴下,把臉對着绫湘,下巴墊在前腳爪子上,眼睛直勾勾盯着绫湘。
绫湘往後縮了縮:“知道了知道了,我自動遠離還不行麽。
”她的腳不方便,往後退的時候特别費力,不小心用到了左腳的力量,腳踝跟有千百根細針在骨頭附近刺似的劇烈疼痛。
“嘶!”绫湘伸手想去碰左腳,支着腦袋去看。
靈獸瞥了她一眼,沒搭理她,又往方臨身邊靠了靠。
而此時方臨在夢中還在不斷追尋李若雪的生活身影,雪原上狂風乍起,卷起雪花在他的臉上和身上胡亂拍打。
雪花化作無數細小的刀刃,将他全身劃出無數小傷口。
方臨在無數雪花刀刃之中,抓住了一抹紅色。
李若雪轉過頭來,對着他陰沉沉一笑,靠近他時,手中忽而變幻出一把匕首,鋒利的刀刃閃過寒光,随即一把刺入方臨的胸口。
鮮血順着匕首流出來,滴落在白雪上,時紅得豔麗又冷情。
“爲什麽現在才來見我?”李若雪聲音啞了,看向他時,眼中寒冷一片。
方臨握住匕首,将其抽出來,帶出一股鮮血,往李若雪的身上噴灑,沾濕了她的前襟,但紅色的衣服就算被血沾染,也看不太出來。
她依舊面無表情地站在他面前,匕首被搶走了也不去争搶,呆呆地看着方臨。
方臨拿着匕首,轉身離開。
遼闊的雪原,他的身影顯得那樣孤寂又無助,每走一步都會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而腳印之間,被鮮血連接起來。
“爲何遲遲不來見我?”李若雪的聲音,一直在他耳邊盤旋,時強時弱,忽遠忽近,如同魔咒。
方臨被吵得心煩意亂,将沾了血的匕首扔在地上,對心口的傷不管不顧,朝着一個方向固執地前行。
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也無法控制夢境中自己的行爲,隻是漫無目的地走着,疲憊和疼痛,終于讓他踉跄倒地。
雪地裏砸出一個大坑,方臨坐在裏面,心口的血還在不斷往外湧,将他白金色的衣服染成一片紅色。
若雪,若雪。
方臨死死抓着懷中的外衣,終于在一陣掙紮中,擺脫夢魇後猛地睜開眼睛,發現天色已經大亮,是個好天氣,豔陽高照。
靈獸見他醒來,變幻成小狐狸形态,撲到他身上使勁兒跳了幾下,從他臉頰上的傷口上舔了舔。
“好了别舔,小傷,很快就會自己愈合。
”方臨把它從脖子上扒拉下來,心裏好沒從夢魇中那股無力的悲怆感中掙脫出來,神色不大對勁。
坐在對面觀察他許久的绫湘開口:“你做什麽夢了?一直眉頭緊蹙,你家這隻小畜生以爲是我惹到你的,一個勁兒沖我龇牙,你要是再不醒過來,它得把我吃了。
”“它有名字。
”“小畜生……算了,那你說說,它叫什麽名兒?”绫湘不屑道。
方臨拍拍小狐狸毛上沾着的血迹,說道:“小名叫小白,大名白臻。
”“你可真閑,還給它起兩個名字,搞得跟人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