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它也熟悉的氣息。
終于,方臨再次睜開眼,徹底恢複清明,一擡手将逢魔的劍鞘吸來,把泛着紅霧的魔劍插入劍鞘。
笛聲停了,周圍恢複甯靜。
驿館内的紅霧随着魔劍被劍鞘遮擋而漸漸平息,除了蕭戰修爲稍微高一點撐到現在之外,他帶來的一隊人手全部死在血霧之中,有些屍骨無存有的被吸幹靈力半枯的身體倒在地上隻有微弱的呼吸,很快就會堅持不住。
而蕭戰從半空中落下,狠狠砸在地上,身體差點被摔碎。
“快跑!”蕭站心裏隻有這個念頭,從驿館内看到方臨站在外面的背影,隻覺得遍體生寒,拖着沉重的身體從驿館的後門離開。
方臨察覺到人走了,提氣想要追上去,但丹田的疼痛太多強烈,已經紊亂的靈氣還沒得到平複,丹田内根本沒有可以調動使用的靈氣,于是方臨發出一聲悶哼,半跪在地上,猛地咳了好幾聲。
“又讓他走了。
”方臨低聲呢喃,“既然早晚會成爲盟友,爲何一定要躲着我?”他要追的人不是蕭戰而是剛剛躲在暗處吹笛之人,那冰裂琉璃笛的聲音清脆怡人,再配上其家族獨創的心法和樂譜,能夠達到攻擊或是治愈的功效,而剛剛那人吹奏的便是清心咒,能夠使人心神安甯穩定,對走火入魔之人爆發時有效,卻不能根治。
神農家的人,還是一如既往的神秘,見首不見尾,每次出手都在關鍵時刻,但又不肯真的跟方臨站在統一戰線,一直到後來,方臨認祖歸宗回到皇室,才漸漸将神農氏一族拉入陣營。
能夠讓逢魔這般激動,且吹奏笛聲靈力如此醇厚清淨的,必然是神農氏的現任族長皓月。
神農氏一直保存着前神皇的遺物,再加上皓月早年間同前神皇并肩作戰數年,逢魔才會對他的氣息産生反應。
隻是方臨沒想到,這一次神農氏的人似乎插手得比之前更早了,伴随着他的重生,他的反抗和成長,所有的事情都拉快了進度。
方臨跪在地上休息許久,丹田内的氣血仍舊沒能平靜下來,但疼痛漸漸回歸到他可以忍耐的程度,于是方臨用劍鞘撐在地上緩緩站起來。
他不能就此倒下,還有一隻受了傷的靈獸等着他救治。
方臨看向身側遠處的竹林,有些無奈地說:“救人救到底的道理,你們神農氏到底懂不懂?正巧都是醫師,幫我給小白包紮一下也行啊。
走得倒是挺幹脆。
”從逢魔的安分表現來看,皓月肯定已經走遠了。
驿館内變成混亂一片,方臨知道自己肯定不能再回去,隻能拖着受傷的身體往外走,幸好這個驿館低處偏僻,經過的人并不多,才不至于這麽快就有人發現這裏死了人,也不會有人立即追上來。
方臨用逢魔支撐自己,慢慢往挪動,每走一步,身上都會傳來更加劇烈的疼痛,但是他不能停下來,方才走火入魔造成的殺孽,很快就會被人發現,留在驿館就是坐以待斃。
雖然殺了人,但那不是他的本意,若不是蕭戰咄咄相逼,他又怎麽會冒着被逢魔控制的危險強行使用靈力?終于,方臨找到一處廢棄的寺廟,裏面布滿了蜘蛛網,佛像因爲常年無人打理已經斷了好幾處,殘破不堪坐落在高台上,下面的香火爐子全是灰塵。
荒郊野外的廢棄寺廟,相對比較安全。
方臨靠在屋中的柱子上,身體緩緩下滑,最終坐在地上盤腿而坐,雙手在胸前輕點幾下,将方才蕭戰點的穴道給解開,瘀滞不通的靈氣終于得以前行,往别的地方流淌。
“氣海歸一。
”方臨默念心法,打坐運氣,将奔湧的靈氣撫平,再一一疏通至全身。
逢魔被他用血咒壓制住,但這樣一來就分散了他的力量,運氣平複的過程不得已被拉成了許多,等方臨能緩口氣的時候,外面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夜風習習,透過破爛的門窗飄進來,帶着幽蘭香氣。
方臨猛然睜開眼,眼底露出一絲驚喜,看向佛像的神龛,微微勾起嘴角:“天助我也,竟然在此處遇上幽蘭。
”幽蘭性平,常生于佛門清靜之地,是被香火滋養而生的靈物。
難怪……剛才皓月要躲在這個方向吹笛,原來是刻意引導他過來,至于這株幽蘭到底是原本就生長在此處的還是皓月刻意帶來爲他伸出援手的,這就無從知曉。
方臨走到神龛邊上,将其揭開,果然見到裏面長着一株泛着幽藍色光芒的花,在夜色中極爲美麗。
方臨隻用了半株,剩下的一半留給靈獸。
被收入結界内的靈獸爪子上全是血,染紅了一片。
方臨将它放出來,靈獸已經回到小白狐的形态,奄奄一息趴在方臨的手掌上,傷口的血還沒止住。
被刺得太狠了,幾乎整個前腳都快被削掉。
小狐狸疼得迷迷糊糊,呼吸也變得微弱,感受到方臨的氣息就微微掙紮了一下,但是沒能站起來,隻是擡了擡眼皮,可憐兮兮看了方臨一眼。
看得方臨心中不忍,連忙将幽蘭化成靈氣推進它的體内,幽蘭吸收極快,又有治愈鎮痛的效果。
小狐狸剛吸收完幽蘭的靈氣,就恢複了一些精神,傷口的血止住了,但血窟窿還在,明晃晃的格外紮眼。
“小白先别睡,再吃兩顆果子。
”方臨将乾坤袋裏剩下的仙果全拿出來,堆在小狐狸的面前。
小狐狸蔫兒了氣,恹恹地瞥了仙果一眼,靠在方臨手上不肯動。
方臨自己都還沒恢複過來,就着急關心靈獸,再把乾坤袋裏的靈石拿出來,用手掌将仙果捏碎化作靈氣推入靈石之中,再将自己的一部分靈力灌注到靈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