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裏逃!”方臨呵斥一聲,順着樹藤縮回的方向飛去,期間不斷有褐色枯木藤朝他發起攻擊,都被他一一躲避,一直到齊衡山的半山腰上空,方臨的左腳被一條枯木纏住。
越是掙紮,枯木纏得越緊。
結界内人人屏息凝視,看着眼前的奇景,心髒咚咚跳動。
肉胎凡體的他們在夜色中視物能力比修士差了一大截,隻能隐約瞧見藤蔓的影子,還有方臨與其搏鬥的動靜。
陰風無法吹入結界,裏面的人大氣不敢喘,便安靜得出奇。
不知道從哪裏爬來的巨型蟲蟻悉悉索索朝結界靠近,原本商隊的人根本沒注意到,一直到有人忽然大喊一聲,往後退的時候被自己絆倒在地,一臉驚恐地指着結界上的某個黑影,磕磕巴巴道:“有……有怪物!”“什麽?”程濤扭頭想讓人别慌,誰知一扭頭就瞧見一隻足有巴掌大的蜘蛛在結界的透明阻隔上爬走,并且身後還跟着數不清的蟲蟻,個頭比尋常看到的要大上好幾倍,密密匝匝如同浪潮襲來。
饒是商隊的頭領見過不少風波,程濤還是被眼前的一幕惡心到渾身起了層雞皮疙瘩,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些變異的蟲子在無形的結界上爬走,甚至撕咬。
“老大,這該怎麽辦?它們不會直接闖進來吧,這玩意兒靠譜不?”已經有人開始畏懼,好幾個人抱團緊緊擠在一起,一臉擔憂地四處張望,說話時聲音在打着顫。
程濤故作鎮定,抓緊了手中的符篆:“現在隻能等,都冷靜點,隻要有結界在,那些髒東西就進不來。
”“可是咱們一點法術都不會啊,這麽多蟲子壓下來,肯定……”“給老子閉嘴,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程濤受不了煽風點火的人,一巴掌甩過去,“今兒下午可是你說走這條路沒問題,怎麽現在知道慫了?想活命就給我老實待着,少他麽廢話!”程濤本是個闖江湖的粗人,一年倒頭都是待着商隊在外奔波,一着急嘴上就沒個把門兒的,說話有些粗魯。
那人被甩了一巴掌,半邊臉都在發麻,也不敢造次,乖乖躲在人群中,跟商隊其他人相互依靠,警惕地觀察四周。
好在夜色濃,月亮被烏雲擋得嚴實,要不然此時的他們肯定會被密密匝匝的蟲蟻吓得更慘。
那一頭,方臨被藤蔓拖到半山腰,落地時,強行提氣扭轉身體,剛好穩穩落地,地上的泥濕漉漉的踩上去觸感非常惡心,空氣中彌漫着腐臭味,分不清是動物屍體還是深山叫人不禁皺眉。
樹藤到了自己适應的環境更加張狂,一連飛出三根,同時朝方臨的手腳和脖子襲來,方臨顧及到昨日走火入魔的情形,未動用逢魔,而是側身飛起,躲開藤蔓的攻擊,再用符篆貼于藤蔓之上,兩者接觸的瞬間,火光崩裂,枯木藤立即被點燃,飛速從他身上撤離。
與此同時,淩霄飛身于他上空,霜雪劍在夜色中帶着點點寒光脫離主人的手,刺破長空飛向枯木藤蔓的中心。
“轟!”一棵參天大樹被霜雪劍攔腰砍斷,上半截轟然倒塌,發出巨大聲響。
月亮漸漸從烏雲後面探出一顆腦袋,洩露點點冷色光芒,撒在山林之中,照亮眼前的一切。
事故并未随着大樹的坍塌而結束,反倒變得越發嚴肅。
淩霄将霜雪召回,在半空中挽了個劍花,飛身落在方臨身旁,踩到地面時眉頭微皺,說道:“這地有古怪,腐臭太過濃重。
”“對。
”方臨右手食指和中指間夾着一張符篆,紅色的朱砂字體格外顯眼,紙張随着他的動作而飄動,感應到煞氣後朱砂字微微發熱,有些燙手。
方臨又問:“方才你可有發現什麽不對勁的地方?”“我看着山中并無厲害的精怪,但多得是變異的物種,怕是難纏。
”“跟我想的差不多。
不過奇怪,雖說這地方是個聚陰之地,但絕不至于無緣無故孕育出這麽多開化的東西來。
”淩霄肯定地點頭,長劍從方臨耳邊穿過,刺入他身後的樹木,隻見那棵樹立即被劈開成兩段,跟前面的大樹一樣,戰鬥力極弱,立即到底,與普通樹木并無二緻。
“多謝。
”方臨說。
“小心行事。
”淩霄神色淡然,往四周走了幾步,腳下的黏膩感讓他非常不适,再看剛才砍斷的樹木已經融入到泥土之中消失不見。
難怪這裏的土地才起來黏膩如沼澤,原來是因爲它會自動分解樹木,迅速将其溶解。
說時遲那時快,原本消停一陣的藤蔓忽然又開始變得瘋狂,并且比剛才有過之而無不及,如同天羅地網一般朝二人撲來。
方臨沖淩霄說:“事不宜遲,你幫我拖住藤蔓,我找機會将這些髒東西都給燒了!”“邪道術法,少用爲好。
”淩霄仍舊堅持。
方臨頗爲無奈:“這都什麽時候了,還惦記這個呢,管他什麽術法隻要有用不就得了!”淩霄抿唇,時局不給他猶豫的時間,藤蔓像是瘋了一樣快速襲擊,他立即揮動霜雪劍,傾注靈力于劍身,一邊爲自己搏鬥,一邊将方臨護在一定的範圍内,身形在藤蔓鑄就的天羅地網中快速閃動。
而方臨則是抿唇全速制作符篆,咬破手指頭将鮮血引出,在半空中劃出符文,一道接着一道金光從指尖閃現,最終兩人周邊都漂浮着金色的符文。
沉氣丹田,湧動氣海。
方臨忽的一下雙手撐開,用爆發式的靈力将整個血液鑄就的金色符篆朝四面八方拍開來,強風閃過,淩霄不自覺地用手肘擋了擋面容,再看時,金光閃過,整個藤蔓被符文包裹纏繞,再慢慢被灼燒,鋪天蓋地的藤蔓在霎時間被燒得連渣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