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内環視一圈,方臨并未發現任何異常,不禁思忖道:難道之前的感覺是我多想了?或許她不是東方家的人。
駱紅周旋于各方勢力,的确不完全隸屬于哪一派,但她這人極其善于見風使舵,若是能給她好處,她也會幫人做事,等價交換,首先需要她對這件事感興趣。
前世跟駱紅相交不過寥寥幾次,未曾深入了解過她本人,這次見面,方臨本想直接了當用自己的身世換她可能搜集到的關于那股詭異玄氣的信息,誰知道剛來醉紅樓,就在房間發現了東方家的暗号。
于是方臨臨時改變主意,将自己的目的暫時隐藏,先确定駱紅這段時間有沒有跟東方家的人往來幾次試探沒有發現不對,而房間也不見任何相關痕迹,方臨稍稍放心,卻也沒辦法全然信任。
正待他要轉身離開時,瞧見在桌腳附近地面掉落的一張手帕,上面繡着精細的桃花。
方臨皺了皺眉,将手帕放在鼻子下聞了聞,盡管表面沾染上胭脂香味,但底下淡淡的雪君子清香還是能夠聞得出來。
雪君子這東西十分挑剔,對生長環境有着嚴格的要求,天魂大陸最适合它生長的地方其實在極寒之地,除卻極寒之地,就隻有飛雲宗的落霞谷,衣服上都沾着雪君子清香的,想必是時常跟雪君子待在一起。
幾乎是下意識地,方臨想起蘇素素,她身上就時常帶着雪君子的香味。
“難道師姐真的下山了?”方臨嘀咕一聲,旁邊的小狐狸看他對手帕的動作,一時間好奇不已,也湊過來使勁兒聞,結果不小心用力過猛,立即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阿嚏!”小狐狸把自己給打懵了,小腦袋使勁兒甩了一下,差點撞到邊上的書架。
小狐狸的噴嚏聲不大不小,但似乎驚動了屋外守着的人,門口的人影動了動:“誰在裏面?”方臨一把撈起小狐狸揣懷裏,往裏間躲去。
阿來推開門,眉頭緊皺,淩厲目光在屋内巡視一圈,最終落在書桌上的手帕上,他緩慢走到書桌邊上,用指尖去觸碰手帕,似乎這樣就能感受到它的細微變化。
方臨躲在門簾之後,透過布料間的小孔觀察阿來的舉動。
“閣下想幹什麽?”阿來摸了會兒手帕,忽然将目光鎖定在門簾上,那堅定的目光仿佛能夠穿透門簾直接與方臨對視。
那目光,不像是人,倒像是某種野獸。
方臨注意到阿來不同尋常的能力,在門簾後思忖片刻,緩緩走出來,笑着說:“那什麽……小兄弟你别生氣啊,我這不是好奇麽,随便逛逛、”阿來十分警惕地看着他,将手中的劍朝他揚了揚:“拔劍。
”“有話好好說呗,我真是随便逛逛,你們老闆不也讓我在樓裏自由行動麽,咱們要是打起來,打壞東西,她該不高興了。
”駱紅于阿來而言,意義非凡,聽見駱紅的名字阿來動作一頓,但很快又收斂神色,修長身形直刺向方臨。
“真要打?”方臨側身躲開。
“廢話。
”阿來率先拔劍,長劍出鞘時劃出一道冷氣,劍鋒淩冽,是一把好劍,可惜名字不太好,叫七殺。
方臨認出這把劍,冷笑着想:難怪這人渾身透着一股冷氣又有着野獸的直覺和目光,是專門訓練的死士,駱紅不會武功,阿來便是她的刀。
手持七殺劍的十五歲少年,前世的方臨隻見過三四次,但印象還算深刻。
見方臨沒有動作,阿來頗有些急切,七殺從方臨面前劃過,劍光閃爍。
“說打就打?”方臨立即側身躲避,身後的逢魔察覺到七殺劍氣,蠢蠢欲動。
幾個回合後,方臨注意到屋外有人過來,側身躲開阿來的攻擊,扭頭對門口笑道:“好姐姐,你的人想殺了我,你忍心?”果然見駱紅搖着羽扇站在門口,依舊身穿紅色紗衣,媚骨天成的模樣,斜斜靠在門框上,一副看好戲的姿态,輕笑道:“你個登徒子,不聲不響跑我屋裏來,鬼鬼祟祟還想我救你?活該被打。
”方臨有意隐藏自己,在阿來密集的攻擊下束手束腳,索性找了個機會躲到駱紅身邊,七殺劍堪堪橫在駱紅的面前,劍氣将她鬓角垂落的細發吹拂起來。
“紅,你要護着他?”阿來心有不甘,一直舉着劍。
“幹什麽呢,來者是客,怎麽能對客人這般無力,把劍收起來。
”駱紅神色嚴肅。
縱然不甘心,阿來還是聽駱紅的話,長劍入鞘,默不作聲站在旁邊。
駱紅巧笑嫣然,拉着方臨的胳膊把人往自己身邊拉近幾分:“小公子早說對我的閨房感興趣,我又何苦再特意給你安排廂房,不如就在此處欣賞接下來的演出,怎麽樣?”方臨點頭:“還是姐姐你想得周到。
”彼時樓下傳來一陣吆喝聲,大緻意思是手提醒在場的客人,舞姬馬上登場,緊接着絲竹之聲響起,琴聲悠揚,伴随着所有人的注視,從舞台上方垂落一根粉色綢帶。
兩個小丫鬟站在三樓朝下抛撒花瓣,而花瓣下,一位身材曼妙的女子緩緩登場,許是被太多人看着,有些放不開,一直垂眸,赤着腳走到台中,旋身時裙擺像四周擺開,如同含苞待放的嬌花。
方臨面色不怎麽好看。
駱紅故意問道:“小公子可喜歡?眼睛都看直了,真是……”“她怎麽會在這裏?”方臨收起玩鬧心思,看向駱紅時帶着幾分震懾。
駱紅臉上的笑意頓了頓,随即反問:“小公子可是認識她?”“不認識。
”方臨端起茶杯,本想忍耐一番,但瞧着蘇素素跳舞時靈動美豔的模樣,想着樓上樓下不知多少男人在觊觎她的美色,心中氣悶,又很快将茶杯放下。
“诶?小公子你要去哪兒?”駱紅按住他的肩膀,“可别搞砸了樓裏的表演,安生待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