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要細細分來,桃花釀也有好壞之分,他喝到的便是最好的那種,摘的是初春開的第一批桃花,釀造用的水也是天露,何爲天露?一爲人迹罕至深山泉水,二爲清晨樹葉花間的露水。
這兩者釀造出來的桃花釀甘甜清香,與别的做法味道略有不同,稍微識貨一點的人,嘗一口便知道其中不同。
斜對面房間裏的鬧劇還在繼續,方臨冷靜地旁觀,原本躲在他前襟中的小狐狸卻忍不了了,憑着本能沖出來,跳到桌上,朝那邊房間龇着牙,背上的毛都快炸了。
“安靜待着。
”方臨又給自己倒了杯酒。
他在等。
小狐狸安靜不下來,又知道方臨不讓自己過去,就在桌上打轉,小爪子停不下來,隻繞得方臨心煩。
“行了你。
”方臨一把按住小狐狸的背,無奈道,“小東西越來越有人情味兒了,還知道心疼美人被欺負?”小狐狸嗚咽一聲,算是對他這話的回應。
而方臨用餘光瞧見樓下某處房間人影閃過,紅色裙擺很是顯眼,不禁露出笑意:“那好,我們過去看看。
”小狐狸眼睛放光,在方臨松開手的瞬間從窗軒一躍而出,白色身影朝那位所謂的程老爺飛過去,直接在其臉上撓了一爪子。
“啊喲喂!”程老爺被抓了個猝不及防,慘叫一聲,差點被紅衣女人直接從懷裏掀出去。
小狐狸穩穩落在桌上,看他的鹹豬手還在女子身上,立馬張牙舞爪又撲上去一通亂咬,不過可惜,程老爺身後的兩個修士反應過來,兩道劍光同時閃過,将它的爪子隔絕在外。
同時,兩個修士一人護着程老爺,一人追着小狐狸打起來,廂房内亂作一團。
女子捂着耳朵要躲起來,卻被程老爺掐着腰走不開。
“嘭!”方臨負劍而來,靈力震蕩,将房門推開的時候在屋裏掀起一股風。
“放開她!”屋裏的人都愣了一下,方才一心要捉拿小狐狸的修士動作一頓,小狐狸便從他的劍邊飛竄而出,朝着方臨的方向跑去,另一名修士眼疾手快,長劍一揮,劍氣行成一層薄光,将小狐狸的去路攔住。
方臨背着劍,但他不用劍,逢魔血性還未洗去,一旦開用,隻有嗜血才會罷休,甚至會激發他體内的暴戾,血流成河才肯罷休。
于是他赤手空拳僅僅用靈力對抗兩個劍修。
兩個劍修修爲也不低,而方臨經過這段時間的修煉,體内寒武血脈得到一定開發,靈力充沛,雖然修爲要稍微低一些,卻消耗甚微,一掌下去,愣是将兩個劍修同時震懾住。
“哪裏來的毛頭小子,竟然敢管老爺我的閑事兒!”程老爺見自己的好事被攪和,頓時氣急敗壞,“你們兩個,把人給我帶出去狠狠揍一頓!”“是。
”兩個劍修異口同聲,再同時舉起劍,朝方臨襲去。
方臨側開臉,躲過一劍,朝其中一人踢去,未踢中厚同時彎腰避開第二人的攻擊,三人糾纏在一起,動靜不小,富豪帶來一起喝花酒的人相互看了看,被吓得直接離開房間。
程老爺面子上過不去,心裏又害怕這三人打起來的陣仗,沖邊上龜公吼道:“你們樓裏的人死了麽!還不快帶爺去别的房間!掃興!”龜公應了一聲,正準備帶程老爺離開,小狐狸猛地沖上來,攔住他們去路。
而紅衣女子也趁機說道:“程老爺,您就别爲難我了,我……我隻陪客人喝酒。
”“我說讓你幹什麽就幹什麽,哪兒這麽多廢話。
”程老爺滿臉不耐煩,抓着她的手腕把人往外帶,“你不是這兒老闆麽,怎麽給底下人做的表率?難不成真要我把你們這破樓給拆了?”“我說你豬油蒙了心,眼神兒也不好使是吧?你看她哪裏像是醉紅樓的老闆?”方臨一腳将其中一位劍修踢開,還不忘抽空奚落程老爺,帶着笑的語氣,讓人倍感尴尬和羞辱。
“他在胡說什麽?”程老爺一把拉着紅衣女人的手腕扯了扯,有些急躁,“你給我說清楚,到底怎麽回事!”紅衣女子咬着下唇,低聲道:“我,我隻是樓裏的姑娘,您認錯人了吧。
”“什麽?!”程老爺似乎沒想到,他指名要傳說中醉紅樓的美人老闆來陪自己,醉紅樓的人應下了,來的人卻不是駱紅,還當着外人的面兒被戳穿,程老爺那臉色就跟吞了一隻蒼蠅似的難看。
憋了一會兒,實在憋不住怒氣,程老爺一巴掌甩在紅衣女人臉上:“mua的,臭婊子,居然敢糊弄我!”“啊!”剛被罵完,他的膝蓋一疼,撲通一下跪在地上,肥碩的身體在地面砸出巨大聲響——“滿嘴噴糞!”方臨眼神淩厲,不知何時已經用符纂控制住兩位劍修,一人肩膀上貼了兩張靜止符,瞪大了眼睛卻動彈不得,隻能用眼神将方臨生吞活剝。
“你他娘的到底是誰,你知道我是誰嗎,知道我舅舅是誰嗎,就敢這麽對我!你、你、你……”方臨一步步靠近他,身後的劍光穿過層層粗布的包裹散發出來,映在方臨的身後行成詭異模樣。
程老爺吓得後半句話都沒敢說出來,在方臨如同雄鷹的目光注視下,忘記了自己還跪在地上,拖着曲起的膝蓋,無意識地往後挪,那是戰神由内而外散發的魄力,是凡人對戰神天生的畏懼,甚至不需要思考,本能地,想要躲開。
程老爺嘴上還不肯認輸,身體卻止不住抖起來,剛剛的醉意在方臨冰冷的注視下消散殆盡,隻餘下一身的冷汗。
但他也是見過世面的人,除卻對強大力量的本能恐懼,還有身爲富豪的傲氣,強行梗着脖子說:“你,你别再過來了!”方臨還在靠近他,欣賞着他恐懼模樣,那是靈魂深處強有力的壓制,是無法抗拒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