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臨一腳踩在匕首之上:“就你這點小伎倆,就别在我面前買弄了,不夠看。
我屢次有意放過你,可你似乎不太珍惜我給的機會,一心要惹怒我。
”張若羽漠然道:“要殺要剮随你便,反正夫君死了我也活不成。
隻不過是我早一步去地府等着罷了。
”“你以爲,你死了還能遇上他?笑話,你一個小小荷妖,死後能否保住魂魄都不知道,還想着來生?”“你何必笑話我!”張若羽被戳到痛處。
如今她一身妖力盡散,等肉身一死,修煉百年之久才長出來的魂魄隻怕也會消散于天地之間,同李志成再難相遇。
她不怕死,但怕跟李志成分離,且這樣的分離極可能是生生世世,永不再見。
張若羽哭得傷心,血淚混雜在一起,狼狽不堪又顯得格外脆弱,她指着方臨,聲淚俱下道:“我死了,哪怕還有一絲魂魄殘存,也一定要回到夫君身邊,你以爲你是誰,休想拆散我們夫君二人!”“我從未想過拆散任何人。
”方臨對此很是無奈,張若羽根本聽不進去任何事情。
躲了許久的李金山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勇氣,忽然大着膽子蹿出來,隔在張若羽跟方臨之間,對着方臨撲通跪下:“恩公……不是,仙家,上仙,求您放若羽一馬,她隻是太擔心小兒,才做出如此糊塗之事,求您網開一面!”李金山仿佛一下子滄桑了十餘歲,鬓角冒出好幾根白發,一個勁兒給好方臨磕頭,一邊磕頭一邊害怕得發抖。
見過方臨嗜血模樣,如今他是沒膽子跟方臨對視一眼。
那是人們對于強大且未知的力量,最本能的恐懼。
方臨瞪了他一眼,李金山頓時說不出話,但人還算有勇氣,一直擋在張若羽跟前。
張若羽爲人冷淡,平日裏沒怎麽跟李金山有交集,而且以爲李金山知曉自己是精怪妖物後悔很害怕很排斥自己,誰知道李金山還會爲她求情,一時間紅了眼眶,用血肉模糊的手去觸碰李金山的衣擺。
“父親……不必求他,道貌岸然的僞君子罷了!”張若羽氣若遊絲,顯然快要撐不下去。
求情歸求情,李金山打心裏害怕鬼怪類的東西,但凡會法術的對他來說都有些恐怖,被張若羽靠近,立即僵直脊背,不敢回頭看她。
張若羽手上的血沾到李金山衣服上。
“恩公,她雖是妖物,但在府中這段時間的确沒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
今日對恩公動手,着實是因爲小兒的身子撐不住了,昏睡時間一天比一天長,用了午膳便昏了過去。
想來也是因爲這個,她才如此糊塗。
”李金山滿是悔恨:“歸根到底還是小兒自作孽不可活。
老朽聽聞修行不易,她好容易能有現在的修爲,求恩公網開一面,給她留一條活路。
”方臨冷笑:“你們想殺我的時候,怎麽不想想我的無辜?我早告訴你,想要你兒子活得久,該注意的事情必須注意,自己不注意,卻把主意打到人命頭上。
”二人說不出話來,張若羽哭哭啼啼煞是可憐,但方臨提點也提不起同情之心。
片刻後,方臨繞開李金山,走到張若羽身邊:“若是你告訴我,李志成修習的邪術是從哪裏得來的,或許我可以考慮,治好小白後,把你的部分妖力還給你,至少可以維持人形給李志成送終。
”“呸!我不知道。
”張若羽緊咬牙關。
“啧,真是可惜了,本來還想說,我最近琢磨出一個法子,能讓人共享壽命的咒法,看你這麽抗拒,那就不告訴你了。
”一聽有法子可以救李志成,張若羽擡頭看向方臨:“你,你願意救人?”“如果你不罵我的話,我會稍微高興一點。
”方臨故意戲弄。
張若羽神色黯淡,滿是血污的手趴在地上:“我可以給你道歉,也可以不要那些妖力,你救他好麽!隻要你能救他,我什麽都可以做!”“行了,别把自己搞得這麽苦情。
”方臨其實已經動了恻隐之心,張若羽是癡情的女子,可惜沒用到正确的方法,但他有自己的原則,不想一直當個濫好人誰都去幫一把。
張若羽對人動了殺心,就該爲此付出代價。
以爲方臨要拒絕,張若羽眼淚又簇簇往下掉:“求你,求你,隻要能救他。
我什麽都坦白什麽都說……”也許是因爲身體太過虛弱再加上情緒激動,張若羽話還沒說完,直接暈了過去。
李金山心下緊張:“她,他該不會死了吧?”方臨冷哼一聲站起來:“死不了,讓人把她送回房間,把身上的血擦擦,傷口處理。
我馬上回來。
”李金山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這是要放張若羽一馬的意思,立即答應:“多謝恩公多謝恩公!”收起附着有荷妖妖力的符纂,方臨運氣飛身跳上梧桐樹。
荷妖本是草本類精怪,他們這一類精怪沒有實體沒有根基,跟沒有獸類的内丹,所以修煉更加困難,往往隻有那些個機緣巧合下得到天地靈氣無意間打開靈識的草本,才懂得修煉之道。
所以草本類的精怪很是稀少,且就算修煉成功,化作人形,妖力在體内沒有附着點,很容易被外力吸走,就好比剛才方臨利用一張符纂,将其抽離,張若羽體内沒有内丹,無法穩固妖力。
這也是荷妖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換一批鮮活荷蓮的重要原因,若是不及時補充,她的妖力就會平白無故每日流逝,更何況她還要耗費大量妖力去救李志成。
方臨将符纂放入結界内,綠色光芒漸漸展開,将小狐狸包裹起來,靈獸體内的金丹自動汲取妖力,綠色光芒化作流光彙入小狐狸的傷口。
“唔!”原本安靜的小狐狸忽然悶哼一聲,劇烈掙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