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滢聽着她的話，似有所感。
“你過來找我，是爲了說這些嗎？”
“不止，我還想問問你，當初爲什麽選擇進入娛樂圈？爲什麽選擇走演員這條路？”
盛嬌嬌對上她的眼睛，
“是爲了裴越澤嗎？”
聽到這個名字，顔滢睫毛顫了顫，她隻是略微沉默了幾秒然後出聲道:“不是因爲他。”
她擡眸，目光看着化妝鏡裏卸完妝的自己，“模特這個行業太吃青春飯了，每年的新生代層出不窮，而且我身上也有傷病，沒法再回到全盛時期了，所以想轉行試試。
我一開始隻是覺得演員這個職業挺好玩的，可以拍戲、可以演繹不同的角色。但這一個多月下來，我發現我喜歡上了這個職業，我很享受成爲另一個人的時候，體驗她的情感、體驗她的生活。”
顔滢扯了下嘴角，
“我承認裴越澤在我選擇做演員時确實有占一小部分原因，因爲我喜歡他，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時每刻。但是現在，”
她眉眼間的陰霾一掃而空，神色變得明朗了些，
“現在我隻爲了我自己。”
盛嬌嬌很是欣慰，她忽然覺得現在的顔滢很像兩年前的自己。
那時候的她，因爲不值得的人，錯過了太多……
“嘿！盛，周末去club玩玩嗎？”
同專業的男生拍了下她的肩膀，熱情地邀請她。
盛嬌嬌收拾着自己的書，放進背包裏，搖了搖頭 ，“不了，我打算去圖書館。”
這是她在M國的第五年，她依然沒有習慣M國人的過分熱情，也不知道是第幾次拒絕不熟的男生的約會邀請。
“好吧，你真是一個好學生。”
男生很是遺憾地攤了攤手，
“你這麽努力，畢業以後打算幹什麽？當一個電影導演嗎？”
他們學的就是這方面的專業，隻不過畢業後真從事這個行業的人很少。
盛嬌嬌背包的手一頓，然後不着痕迹地掩飾過去，“也許吧，又或者留在學校教書也不錯。”
“哈哈，難以想象你成爲老師的樣子。”
男生約不到她，也很坦然地和她告别，
“那我們下周見，拜拜。”
“再見。”
她看着他離開，才背上包走出了教室。
她在M國的家離學校不遠，就隔着兩條街的距離，所以她并沒有開車。
站在斑馬線前等待着紅燈跳轉的時候，手機鈴聲響起，她拿出一看——是好久沒給她打過電話的大哥。
“喂，大哥，怎麽想着給我打電話了？想你親愛的妹妹了嗎？”
盛嬌嬌一手揣兜，一手拿着手機，腳百無聊賴地踩着地上的一顆石子，調侃着。
“嬌嬌……”
電話那頭的盛一，盛一沙啞，似是極度壓抑着什麽。
她腳一停，聽出了他聲音上的不對勁，
“大哥，你怎麽了嗎？”
紅燈閃爍，表面即将轉爲綠燈。
“嬌嬌，爸他、走了。”
一瞬間，世界都好像失去了顔色，她就好像被籠罩在一個巨大的真空罩子裏，聽不到外界的任何聲音。
身邊人流匆匆，唯她停滞不前。
“……走了？爸去哪出差了嗎？”
盛嬌嬌沒有任何猶豫地否決了聽到他話時的一定反應。
不可能，爸的身體一向很好的。
“大哥，爸他年紀大了，三天兩頭出差對身體不好，你記得多照顧他。”
“嬌嬌，爸他走了、去世了，就在昨天晚上。”
她的自我欺騙終究是被他戳破，将血淋淋的真相擺在了她面前，讓她避無可避、逃無可逃。
“不可能的，爸他經常鍛煉身體，前段時間跟他通電話他還說他在夜跑的。”
“爸他一年前得了癌症，那時候就已經是晚期了。”
“那爲什麽不告訴我？一年了，都一年了！現在爸走了你才跟我說！大哥，我也是爸的女兒啊！”
她抓着頭發，幾乎嘶吼，她已無暇顧及周圍路人的目光和竊竊私語。
“是媽不讓我和你說的，她說你因爲餘文光已經很傷心了，她不想因爲這個事再讓你憂心。”
“餘文光他算個屁！”
她走了五年沒能走出來的困境，在這一刻被打碎了，卻是以付出巨大代價的方式。
也是自那天之後，她想通了。
不要因爲不值得的人和事，而忽略了身邊真正愛你的人以及你愛的人和事。
可她懂的時候太晚，晚到失去了才後悔自己的年少不更事。
她有時在想，這個世界真是太殘忍了，竟然用這種方式讓她們成長。可讓她們成長的哪是這個世界，而是她們自己。
……
從顔滢化妝間出來後，盛嬌嬌迎面碰見了剛剛下戲的何景曜。
“盛老師，你回來啦！”
之前的事情似乎并沒有給他造成什麽改變，依舊熱情地和她打招呼。
在微博上發了澄清聲明之後，她也就沒再管。畢竟這種子虛烏有的事情，隻好的處理方法就是冷處理。
看熱鬧的人都是有新鮮勁的，這個勁頭過了，也就沒那麽多人關注了。
“嗯，剛到。”
她淡淡地回了句，就準備錯身離開。
“盛老師，”
何景曜擋在她面前，攔住她的去路，
“上次的事情，對不起。”
他滿臉愧疚，
“一直沒能找到機會跟你當面說對不起，給你喝和溫叙言造成了困擾，我很抱歉。如果你有什麽需要我向他解釋的，你就跟我說。”
“不用，”
盛嬌嬌擺擺手，不動聲色地後退了小半步，和他拉開距離，
“他沒誤會，不用你解釋。那件事已經過去了，反正都是假的。”
她不說不代表她不知道，這個男二角色突然換了人演，其中必定是有什麽事情。
那天劇組聚餐，何景曜經紀人跑來送解酒藥她沒喝，反而是給了喝多了的孫成業。後來洪月去看他的時候，發現他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看上去和喝醉了的狀态沒什麽區别。
但她的直覺告訴她，定是有什麽問題的。
她不知道是何景曜的主意，還是他團隊的主意，反正總歸是離得遠些，保持距離爲好。
畢竟，總不能兩次踩進同一條河流裏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