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東西可以去學,有些東西卻隻能去悟。不重要的東西可以學到,最重要的東西,隻能靠自己去領悟到。——半山文集。
5月的最後一天,天氣格外悶熱,晚自習前下了一場小雨,難得的涼爽,很多人便在樓下或運動或散步聊天。校園廣播響起:“高考在即,學弟學妹們送上一首隐形的翅膀,祝願學哥學姐們能插上翅膀一飛沖天。”
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單中堅強
每一次就算很受傷也不閃淚光
我知道我一直有雙隐形的翅膀
帶我飛飛過絕望
不去想他們擁有美麗的太陽
我看見每天的夕陽也會有變化
我知道我一直有雙隐形的翅膀
帶我飛給我希望
我終于看到所有夢想都開花
追逐的年輕歌聲多嘹亮
我終于翺翔用心凝望不害怕
哪裏會有風就飛多遠吧
隐形的翅膀讓夢恒久比天長
留一個願望讓自己想象
……
夕陽照射下,校園裹上一層金色外殼,一切都顯得靜谧美好。教學樓外的大屏滾動播放高三劇務部拍攝的一個短篇,告别與高飛。
鏡頭裏,許勝春身邊圍着十幾名學生從教學樓正門走出,大家邊走邊說,熱鬧極了。鏡頭圍着許勝春環形旋轉,人群漸漸消失在鏡頭之外。一圈環下來,卻見隻餘下許勝春一人,他面對着空曠寂靜無聲的廣場,笑意漸漸消失,略一低頭,留下黯然神傷轉身離去。
告别篇章帶來的傷感,彌漫在校園内,讓還有6天便要高考的學子于緊張之餘留下了一絲不舍。一附中的十年,人來了又走了,留下的不過是被汗水或淚水浸潤過痕迹。
“滾!”校門口對面的小賣部前面聚集了一群人,其中穿着校服的一男一女正在激烈争執。
“李月,你聽我解釋,我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你還說?”
“喂,你怎麽這樣?能不能别鬧了。”
“誰和你鬧了,放手!”
說着說着兩人互相撕扯起來,許勝春正在門口值班,見到對面引起的騷動,皺着眉看了過來。新修的路,中間增加了隔離帶,他喊了兩嗓子見對面兩人撕扯的更厲害了,圍着的一圈人也不見上去勸阻。
許勝春暗罵一句,隻能繞道紅綠燈路口,朝這邊趕來。馬上高考,學生也不得消停,他一邊暗罵一邊加快腳步,還有不足十米的距離。
“喂,幹什麽呢?”
就在他喊出聲的一刹那,女生掙脫男生的手,失去重心掉頭踉踉跄跄的栽倒馬路中間。
“叭——叭——叭——“一輛拉土的貨車繞過馬路西頭做隔離的藍闆,行駛而來,女生已經摔倒在了路中央。大車司機毫無減速的迹象,人群開始大聲疾呼,司機莫名其妙看着路邊人揮舞着胳膊。
待他意識到不對勁,開始急刹車的時候,已經沖到了女生眼前,許勝春沖了過去,猛力向匆忙站起的女生後背大力一推,之間車子呼嘯而過。女生跌坐在馬路中央的隔離帶上呆住,車輪帶着一股膠皮味就停在眼前。
“快救人啊,救人啊!“
身邊亂七八糟的人聲鼎沸,大家沖到車前向下望去,人越聚越多,有報警的有叫救護車的,有趴在地上往車下爬的。
車底拖過一道長長的血迹,許勝春面朝下一動不動的趴在地面上,意識消散之前,他從車輪中間的縫隙中看到女生好好的跌坐在地,輕輕歎口氣,世界一片黑暗。
”太吓人了,你們知道嗎?擡出來的時候一條腿整個都變形了,全身都是血,我的媽呀。“張靜驚魂未定,當天她剛好加了會班回去的有點晚,出門的時候正好看見救護人員将許勝春擡了出來。
初夏感覺心一直吊在嗓子眼,早起剛得到消息,人整個都懵了。
“說是連續做了7個小時手術,現在人還在ICU呢。”張靜習慣性的繼續唠叨着。
昨天早上明明還見他在校門口值班,因爲衛生出現了問題,郭校正大發雷霆。他還是慣例低頭不語,任由校長大聲訓斥。校長對于他們這些年輕的中層幹部,要求很高,經常會嚴厲的批評。
連門衛都看不下去眼,偷偷把對外的小窗關上了。但是許勝春從來都是在校長罵完之後,笑眯眯地說自己錯了,會盡快改正。
初夏知道他脾氣溫和,性子比較慢,與高智商急性子的郭校完全是兩種不同類型的人,因此經常會因爲沒有及時達到要求而遭到訓斥。可是不管怎麽被罵,從來都隻說校長的好,說校長對他是期望高。
“他媳婦當時就癱了,校長昨晚上就過去看了,但是一直在做手術,墊付了醫藥費之後才回來的,聽說今一早又趕過去了。”
初夏手心有些發涼,自己幹上年級工作,後來又兼任教務處的活,壓力比較大,經常會有些情緒失控的時候。每一次都是沖許勝春發脾氣抱怨不休,每一次都會被笑眯眯的安慰。
“做自己能做的,改變能改變的,問心無愧。“他經常這樣說。
在選拔學生幹部的時候,他經常會說:”榆陽換天了,像我這樣隻會悶頭做事的人,以前是不可能做領導的,現在都是啓用實實在在幹事的人了。所以我希望你們來競選,也是爲了年級爲了班級爲了自己的同學做一些事實。”
“也不知道怎麽樣了?據說一條腿應該是保不住了,粉碎性骨折。”
他喜歡學生,像大學那樣成立學生會,根據需要建立不同的部門,一直是他堅持并推進的。與學生經常會嬉笑怒罵,雖然因爲身兼德育主任的職責,需要嚴格管理,但依然與學生之間像朋友般自處。
“你說他怎麽那麽傻,沖過去幹什麽?現在的學生有幾個有良心的,一天到晚的折騰。”張靜狠狠地罵。
許勝春救下的那個女生曾經被他訓斥過三次,高二找過家長,還在學校被家長堵住門罵。後來給了留校查看的處分,上周才撤銷,馬上該高考了,能撤掉的全部都撤掉了。
“不管怎麽說,不能影響他們前程不是?”他又笑眯眯地說。
”孩子才上一年級,真要醒不過來,可怎麽好?“張靜聲音哽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