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也許就是:永遠看不透的人心、聽不完的謊話、感受着酸甜苦辣、割舍不掉的牽挂。
李鍾紅生完二胎回來上班,臉色一直陰沉不定。過完年,學校統一調整,将教務處搬至辦公樓一層,兩人聯合辦公。
此時初夏就坐在她的對面,兩人對桌。對門是學籍及教務幹事,隔壁就是打印室。這間小小的辦公室,靠窗橫着一張桌子上放了打印機等必備設備,緊挨着對放兩張桌子,靠門處放着一張雙人沙發,就基本沒什麽地方了。還是後來與校長協調,要了隔壁新隔出的小屋子做教務處的儲藏室,專門放置櫃子收藏各種文件等。
雖然很多東西都放到隔壁屋,可還是因爲辦公室面積小,顯得有些雜亂逼仄。李鍾紅還是習慣使用一直在教務處的老式台機,每天收發文件總會發出噼裏啪啦的按鍵聲。
初夏擡頭總會看到一個大大的台式機屏幕擋在眼前,辦公桌倒是不小,隻是擺放各種必須用品之後也就沒有多少餘地。加上屋子正好在一層陰面臨街,好天氣也沒法開窗戶,屋子永遠都是潮濕陰暗。
一個巨大的立式空調機櫃就在初夏手邊,因爲臨時搬辦公室,沒有挂機,隻能從庫房找了一個櫃機先用着,屋子就顯得更擠了。
外面正在新修馬路,咣咣嗡嗡的聲音,關着窗戶也震得耳朵疼。初夏一直比較喜靜,所以更不願意在這間屋子裏呆着了。李鍾紅這學期回來之後,因爲李光琴的事情,再加上高三也比較忙,她直接将實驗室主動承擔回去,初夏就更少回來這邊辦公了,基本上都呆在教學樓五層的年級辦公地點。
這天剛好信息方面有一些事情,初夏在辦公室裏多呆了一會。李鍾紅一直沒有說話,面色特别差。
“說是今年新高一升高二馬上就要走班,教室不夠,現在把實驗樓二層都騰出做教室。德育處那邊也是兩個主任聯合辦公,現在基本上都給挪下來,說是讓靠近學生與教師,做好服務。”初夏喜歡李鍾紅的直爽,加上她一直比較照顧自己,有些事情還是喜歡仔細的解釋了又解釋。
李鍾紅擡起頭,從顯示器後面露出臉來,初夏吓了一跳,面容焦黃,眼袋青黑。”你怎麽了?沒休息好嗎?是不是孩子不好帶?“
“沒有,老二給送他奶奶那裏去了。”一上午沒說話,剛張口才發現嗓子已經啞了,她有些猶豫,但還是繼續說下去:”我媽又複發了。“
“阿姨?“初夏一驚,之前就知道老太太子宮癌,直接做了切除手術,術後恢複的還算好,這不過才一年多的時間怎麽就?
“這次轉移到肝髒上去了,醫生說做不了手術了,隻能保守治療。”李鍾紅一隻手撐着額頭,顯得極爲頹唐。
初夏無語,李鍾紅一直都特别要強,做什麽說什麽從來都是幹淨利落。雖然因爲懷二胎耽誤了一些工作,但是回來之後教務處的事情快速上手,讓初夏緩解了很多壓力。
“那怎麽辦?你也要注意身體,家裏還有老大呢。”初夏的安慰顯得蒼白無力。
“嗯。”李鍾紅縮回去,不再說話了。
高三越來越緊張,一模成績出來,按海澱劃線比期末上線率略有上升,形式似乎一片大好。初夏向郭校彙報完數據之後,心裏卻越發不安,第一年帶年級到高三,沒有太多的經驗,隻能憑借時間和精力來填充。
可是她一點點回憶之前的數據,最好的一年上個三百人的,那年從期末到一模成績都不怎麽樂觀。所以大家都牟足了勁去拼,到二模有所上升,最後高考創造了一個極爲樂觀的成績。
但是今年的形式看起來表面團花緊簇,背後多少人因爲疲憊放松了身心。初夏以及主管許勝春一直都不是強壓派,很多事情都喜歡提前和老師們商量好再去做。再加上這個年級老教師多,很多時候即使強制也不會有人嚴格服從,不過是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糊弄事。
雖然藝術生做的數目尚可,可是這屆學生一直被吹噓是學校最好帶的一批。所以學生與老師心氣都很高,導緻專科數據并不理想,很多人包括初夏都覺得學生是可以沖一沖本科的。
可是她似乎忽略的最重要的一點,錄取率。2018年BJ市高考報名總數爲63073人,也是BJ高考報名人數在連續11年下降後的首次回升,和去年相比增加了2435人。同時這裏面還不包括在2015年走貫通培養的幾千人,貫通自是不在占據高考名額,可是畢竟占據了高校的一部分培養名額。
全國的基礎教育一直在改革,BJ緊跟在浙江上海之後,進行第二輪的課程改革,高三和高二已經是最後兩屆老綜合考試制度,高一現在馬上面臨升高二的走班選科制,新高一又是第一批初中選科走班上來的。
面對馬上來臨的新高考,這兩年的高考試題屬于過渡時期,必然會有大幅的改革與變化。而身處郊區的榆陽,資源獲取的渠道自是比不得城區更及時豐富。郭校也是急的滿嘴泡,想方設法從市區調取資源。
這一年老師們很累,需要不斷地學習獲取市區資源,學生這邊卻又不可能一下子接受這麽多,隻能一點點再轉化爲适合自己學生的内容與方式來傳授。可是另一方面,老師們的時間嚴重擠壓,又會壓縮很多與學生面對面輔導的時間,即使年級部按照學校的意思增加自習課的答疑輔導,可是很多輔導如果都是按照政令下發,并且要求老師們全年級打亂班級來授課,最後的結果隻能是糊弄了是。
副校長要求年級打亂班級,讓備課組一人承擔一部分知識進行傳授,這樣可以發揮每一位老師的特長。可是這樣做的出發點是必須老師們大公無私,毫無保留才可以。人性卻不是如此,高考在前,數據決定一切的時候,老師們給自己班級之外的學生授課隻會能藏便藏,成績突出的怎麽可能眼見高考來臨便宜别人,成績差的更是講不出什麽出彩的四方。
許勝春對初夏說:“按照學校意思貫徹執行,不然最後成績隻能自己背鍋。”初夏想,我按照學校的意思執行,難道最後就不是自己背鍋了嗎?
所有這一切都顯示着2018年的高考注定不會太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