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時怎麽也走不出的一步,步入中年反倒沒有任何顧慮,擡腳說走就走。
大北說暑假給母子兩人辦好簽證,讓她們一起去南非,身邊人全都是擔憂。鄭大夫看着小石頭說:“别把我外孫兒丢了呀?”然後就自怨自艾的真的當丢了一樣,天天抱着不撒手了。
老初不說話,看着閨女的眼神有些哀怨,他從來都不是善于言談的那一個。這個家裏似乎話語權一直都在女性手中,在與鄭大夫大戰了幾十回合之後,所有的手續終于辦好了。
黃本、綠本、出生證明、各種證件,一一分門别類的裝好袋子。箱子裏分出隔間,哪些是孩子的衣物、藥品、玩具、零食?還有晚上睡覺前必讀的故事集。背包裏還要放好必須拼PAD,一定要下載好最喜歡的動畫片。
“這個,我要自己拿!”小石頭蹲在箱子邊取出一件又一件,初夏看着箱子複又變得亂七八糟,捂臉哀歎。
“這個我不要穿。”
“這本書放我的行李箱。”
“我不要這雙鞋子,不要不要!”
……
“爲什麽?“初夏終于怒了。
“就不要。“自打會說話起,說的最多的字便是不,真不知道這個臭脾氣是随了誰了。
“我說帶就帶。“
“就不帶!“
“必須帶!“
“帶了我也不穿!“
“我是你媽,你得聽我的!“
“我是你媽!我是你媽!”兩人大眼瞪小眼,石頭生氣的時候會重複大人說的話。
“誰是誰媽?”
“你是我媽!”石頭倒是沒氣得口不擇言。
“你都快成我媽了。”初夏洩氣,“那你要穿那雙?”
石頭從沙發底下掏出一雙鮮豔的拖鞋,上面已經被狗啃得連個模樣都沒有了。
“不行,這雙都小了,再說你看看邊上都啃得快斷了。”
“不行,就要這個。”
“那你不要帶好了,去了直接光腳吧。”
“好!”石頭咧開缺了門牙的小嘴,嘻嘻笑了。原來目的時這個?石頭最喜歡在家光腳跑來跑去,自打一次擦完地闆,滑到之後,鄭大夫每每跟在屁股後面讓穿鞋。把個小石頭煩的不行,當然他的門牙不是自然脫落,是騎滑闆卡在雨篦子摔掉的。因爲自小大大小小的傷不止一處,鄭大夫和老初看得就更緊了,結果就是石頭反抗意識也越來越強烈。
初夏氣得把兩雙鞋扔的遠遠地,給大北傳過一張照片,告知他提前買好什麽碼數的鞋子。她偷眼瞄着洋洋自得的兒子,心想:“德性,小王八蛋想玩過你老子娘還需要十年以上!”
這次手續辦理費了老鼻子勁,光派出所就跑了三趟,爲了開公證書。幸好最後一次遇到早年教的學生蘇立強,現在是負責某一區的片兒警。人高馬大的突然蹦到眼前,叫初老師,吓了她一跳。
“幹嘛來了?初老?”
初夏瞪了半天,才想起原來是第一屆的蘇立強,人整個胖了兩圈不止,将軍肚也出來了。
“老師,您不認得我了吧?”
“哪敢哪敢,大蘇?”
“對呀,就是我。”大蘇咧嘴笑了。
“你怎麽胖的和我一樣了?我這生孩子鬧得,難不成你也生了?”
大蘇臉垮掉,旁邊片兒警偷偷摸摸笑個不停。”您怎麽還沒改挖苦人的毛病,我還沒結婚呢?“
“婚都沒結呐?啧啧,真是浪費大好的年輕時光!要不要我給你介紹一個?”
“快得了吧,我可不要老師當老婆。”
兩人貧了會嘴,初夏才想起來幹什麽。”給我想想辦法,開無罪證明,都來了三趟了,就是蓋不上章。“
“得嘞。“
初夏坐在辦公室裏面等,不一會兒新鮮出爐的證明蓋了章就給拿過來了。她看着眼前的大蘇,忽然覺得桃李滿天下似乎摸着個邊了。
“您是不湊巧,第一次辦事人沒在,第二次主管沒在,片兒區就這麽幾個人,天天下去辦事,大家都身兼數職。我得趕緊出個警,說是公公和媳婦兒打起來了,您忙着,回頭再找您聊天。“大蘇匆匆忙忙開車出去了。
初夏看着遠去的學生心中有些感慨,剛畢業帶的學生,還是有太多的欠缺,畢竟經驗不足,很多事都是與學生一起摸索着走。可是真的不好嗎?她覺得自己現在經驗是多了些,可是心态卻發生了變化,再也不可能全身心的都是學生了。畢竟也是有了自己孩子的人了,想起小石頭,她趕緊裝好文件,匆忙奔公證處去了。
阿聯酋航空的雙層飛機降落在迪拜機場的時候,已經距離出發12小時以上了。飛機上空姐又是送玩具,又是送兒童餐,還爲小東西照相留念,再加上強大的PAD,倒是玩的不亦樂乎。
倆人旁邊坐了一個大連國際學校的小夥子,不過十八歲。聊天中說起從迪拜轉機去英國留學,初夏很是詫異:”你一個人?“
“對呀,我自己去。“男孩自信陽光的樣子,讓初夏久久不能忘懷。再看看身邊滿嘴巧克力渣渣的秃小子,真恨不得拍一巴掌,讓他趕緊長大。
迪拜轉機還比較順利,隻需要背個大雙肩包,裝好石頭的必需品,再推個車拉着石頭辦各種手續,吃個難吃又巨貴的漢堡套餐,四個多小時候登上了前往南非的飛機。
第二趟航班還有八個多小時,石頭睡得昏天黑地,爲了讓孩子躺舒服些。兩個座位都被小子占據,初夏抱着前座的靠背,隻擦着位子邊坐。聽着轟鳴聲中此起彼伏的呼噜聲,聞着香水摻和的臭腳丫子味,迷迷糊糊的不敢睡死。
折騰了二十多個小時之後,兩人終于踩在南非的地面上,此時已是當地時間的午夜。小石頭沒有睡夠,哭唧唧的要媽媽抱。初夏背着大包,嘴裏叼着證件,環抱着兒子,一步步随着隊伍出關。
黑人辦事效率實在太低,她憤憤的想,這麽幾個人在首都機場頂多二十分鍾解決。前面蜿蜒的隊伍都拐了五六圈了,大半夜的落地飛機也不多,眼見着人從幾十個到百多個,也不見出機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