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子是很重要的一個因素,尤其對于喜歡群居的人而言。
小白的身旁聚集着興趣愛好相同哥們兒,雖談得來說的去,但都不是很能吃苦努力的人。十幾年的書讀下來,大家都乏味異常,習慣了得過且過。
陶李也是如此,有夏琳在身旁的督促,以及家裏在他中考失利之後異常嚴謹的督促。他勉強保持着年級前三十的位置。但是與小白一樣,想要再更進一步,似乎是不太可能。
這是初夏也沒有辦法的事情,一個班的班風決定了學生的學習成績,可是班風的形成有的時候除了班主任、任課教師,更大程度上取決于同伴的影響。簡單來說,一群貓面對着一隻耗子都不上前撲的時候,大家都會視而不見,久而久之就全都變成不會抓耗子的貓了。
這個時候,必須有一隻貓沖上去,那麽後面必然會跟着一大批。所以,誰是這個圈子的破壞者,沖出來的第一人才是最重要的。
一附中已經是被掐過尖之後的三類校,想找個尖子那簡直是難上加難。初夏無從着手,小白和陶李都有着不能忽略的弱點,就是不夠刻苦努力,缺乏強烈的學習欲望,雖然一開始看起來還是很好的。
大家溫水煮青蛙,都在等着誰先睡過去。彼時正值升入高三之際,學校今年開始下大力度進行藝術生的培養,尤其是美術生。霍校提出年級本科上線三百人,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數據,建校來還沒有那一屆達到這個數目。
王浩強咬牙應下,考慮了很長時間,分配任務到各班。一共十二個班級,過了建校初期的學生人數高潮,現在總數已經下降到每班四十幾人,年級班額也由十六個降至十二個。
雖然近年來BJ市本科錄取率在逐年上升,可是這個數據真的很難,從沒達到過得讓大家都頭疼不已。怨言四起,王浩強直接将數據拆解,要求每班貢獻25個本科生,不管文理。
初夏很是郁悶,這個班級接手的時候就是年級倒數,現在經過一年的收拾,雖然有了一些進步,但是仍然排在最後。根本就不是一樣的起點,怎麽可能達到與别班一樣的成績。
徐慧仍然和初夏搭檔,開完會後,火爆性子上來,站在樓道就開罵。
“懂不懂教學,不一樣的起點,要一樣的成績。最後高考完,有人累的賊死拿不到獎金,有人舒服一年,最後拿最高獎金。都TM什麽邏輯?憑什麽我年年接倒數第一的班級?”徐慧大着嗓門嚷嚷。
王浩強在會議室裏不做聲,很多老教師明裏暗裏的抱怨,他都心知肚明。有的時候,不得不咬牙忍下,都是爲了學校的成績。高考改革變化的巨大,加上一附中在區教委主任定位爲藝術特色校的前提之下,光拼文化課考純本已經變得比較困難,而通過不同渠道發掘學生的特長變得更加重要起來。
初夏理解王浩強的意思,于是在學校整體年級會的基礎之上,她約了多位成績靠後的家長到學校一個個談學習美術等事情。現階段,本科肯定好于專科,不算一技之長的話,至少本科的學曆能夠幫助學生将來的工作面更廣一些。
“您知道嗎?今年榆陽區公務員的招考,前提條件就得是本科。這是敲門磚,不是本科的話,連報名都不行。”
“老師,學這個得花多少錢啊?”
看着眼前手掌粗糙,手指間粗大關節的農村家長,初夏也是心有不忍。
“大概兩三萬吧,這個得出去問畫室,因爲學校沒辦法進行專項的培訓。“
“哎呀,這麽多呢?老師,不是我們不想供孩子念,真是我們一年也掙不了這麽多錢呐。“
大多數的父母都愁于金錢,不同于市區,雖然都是BJ市,郊區的經濟要低很多。尤其是榆陽這樣一個保水生态區,爲了環境就要犧牲重工業,一切污染都不得入區。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初夏不知道怎麽在腦海中浮現了這樣一句話,政治理論确實從實際中來啊。她也很無奈,做這種工作,要穩準狠,說是爲了成績,其實也是爲了學生有更好的發展。
可是隻要涉及錢的問題,大多數家長都會帶上有色眼鏡審視學校及老師。榆陽還是太窮了,即使是教育投資,即使說清楚是爲了孩子一輩子負責,也很難把工作做下去。
“班頭找你家長沒呢?“劉梓健問裴雪晴。
“找了,我媽死活不同意。“裴雪晴照着鏡子夾睫毛。
“爲什麽?你家又不缺錢。“劉梓健奇怪。
“我家是不缺錢,我媽早說了,随便考個大專,将來回家跟我爸拿錢,直接嫁人得了,學那玩意兒幹嘛?我也不是那塊料,我自己也吃不了苦。“裴雪晴毫不在意。
劉梓健順勢坐在她桌上,一把拽下鏡子。
“别夾了,學美術挺好玩兒的,你就不想試試?我和張浩天準備都去,姜琦也打算去,他媽差不多同意了,已經去看畫室去了。一塊多好,有伴。”劉梓健賤兮兮的。
裴雪晴直接一把搶過鏡子,”和你們有個屁伴兒,一群老爺們兒,和你們一起幹嘛?瞎扯淡。“
劉梓健低頭繼續貧:“一起呗,就試試,又不耽誤您啥事?”
裴雪晴翻了個白眼,心裏有點活動了。晚上回家和老媽一說,果不其然,抱着弟弟的老媽立刻就怒了。
“你學那玩意兒幹嘛?給我老實的高考結束随便讀個本科得了。你根本就不是那塊料,小時候畫畫跟畫鬼似的,扯什麽臊。你爸是包了座山,也架不住你們這麽糟蹋,回頭畢業給你筆錢好好嫁人不好嗎?”
裴雪晴撇撇嘴,頂嘴:”不就是怕花着你兒子錢嗎?德性。“
“哎,你個死丫頭,我白養你這麽大。“老媽來了氣,直接沖上來就要擰她。
裴雪晴一個閃身回了房間鎖上門,不管媽媽在外面怎麽叫罵,直接帶上耳機把音樂調到最大。
‘什麽大學?和我無緣。’心裏默念,也就不很在意了。
2019.12.11 臨近期末,事情很多。其實這都是借口,主要是故事有種講不下去的感覺,就快要到最黑暗的時光。總是在想如何講才能講好,包括身邊那麽多豐富多次的人生,隻覺得自己詞窮,不能叙述百分之一。故事還是要完結的,但不是現在,還是想要再沉澱一下,看看怎麽落于紙面才好?即使沒有幾個人在看,或者說沒有人在看,我隻是講給自己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