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期安排了拖了很久的婚禮。
挑婚服,鄭大夫陪初夏看了三次,最終還是定了中式的旗袍,不過三百多一點。大北看了看,沒說什麽,但初夏能看出他不是很滿意。大北喜歡她穿高跟鞋,正裝。每次出國回來總會帶一些化妝品給她,例如lamer,香奈兒,小棕瓶等。初夏問完價格,吐吐舌頭,小心收到櫃子裏,卻從來不用。她已經習慣了隻做簡單的保濕,頂多再加個面膜,次數多了,大北也就不帶了。雖也不說什麽,多少還是有些不高興,初夏其實很敏感,能夠随時感知大北對她的态度變化。
她想,大北畢竟在市區國貿上班,見多了化着精緻妝容,穿着各種名牌的職業女性。自然看每天休閑裝、運動鞋,素面朝天的樣子會有些不适應。可是她想結婚不是必須要改變自己,不喜歡的如果一開始非要爲了對方而裝着改變,最後裝不下去了不還是一樣,不如一開始就直面相對,你習慣也好不喜歡也罷,都要相互适應。
然後就是婚紗照,酒店預訂,各種結婚的物品購買。起初她并不知道還需要這麽多的東西。什麽鏡子、梳子、頂針、紅手絹、台燈、紅臉盆、大棗、栗子……初夏看得頭大,鄭大夫不知道從哪裏招來的單子,長長的拖到地上一樣一樣核對。
“這都幹嘛用的啊?”拿起一把頂針,初夏不耐煩的問。
“你别管。”鄭大夫拿起一條紅手絹穿過頂針,一一擺放好。
“真麻煩,結婚怎麽這麽多的事。”初夏皺眉。
老初和鄭大夫晚上坐在客廳商量主持的事情,想了幾個人都搖頭否定了。問初夏有沒有合适的人選,初夏想想說:“好像我們學校工會主席喬生給我們同事做過,要不我問問?”
“那你就問問。”
短信發過去之後,隔了兩天喬生才回複:“沒空。”初夏才後知後覺的反應,原來工會主席不是什麽人都可以請的動的。臉皮有些發燙,一家子都是直腦筋,誰也沒想過怎麽可以請領導來幫忙呢?最後老初還是請了自己下崗前單位的老主任來幫忙。
例行公事般的婚紗照,接待親朋好友,各種細節的安排……初夏一概不操心,每天依然睡到日上三竿。
大北笑話她:“你是豬嗎?天天除了吃就是睡。”請了婚假,難得在家能呆兩周。
“還有刷劇呢。”初夏懶洋洋地賴在床上。
大北撲過來,捧着臉親了一下,“小豬,起床了。吃了飯,咱們去把飲料酒之類的買一下,提前拉到飯店去,你看你爸媽都忙成什麽樣子了。”
初夏轉轉眼珠兒:“好吧。”兩人嘻嘻哈哈地笑鬧,鄭大夫從門口過,看着年輕小夫婦笑笑沒說話。
兩人婚後仍然是住在初夏爸媽這邊的兩居,畢竟通州太遠,不方便過去住新房。大北雖不樂意也沒辦法,畢竟初夏工作在這邊,再加上自己經常出差在外。
婚禮都是女方先辦,榆陽這邊親朋好友飯店做了幾十桌,各種敬酒祝福自不必說。初夏沒想到的是張校長竟然給足面子,帶學校所有主要領導全部到場,弄得原定的包間人數超标,隻能多加了幾把椅子。
初夏太趕,匆忙敬過酒之後,就和大北提前離開了。沒有看到身後工會主席黑青着臉的樣子,辦公室主任最會看顔色,給校長一邊敬酒一邊調侃:“面上的事确實不太懂,不過倒是會踏實幹活。”
張校笑笑沒說話,一桌子自吃吃喝喝,互相敬酒不再提。
一天婚禮下來,都收拾完到家已經晚上九點多了,後面兩天還得有謝支等。初夏想想就頭大,結個婚怎麽這麽麻煩。剛換好衣服,鄭大夫端着盤子進來,初夏定睛一看,原來是一盤沒煮的餃子。
“媽,餃子沒煮端來幹嘛?我不餓。”
“笨蛋玩意兒,餃子生不生?”
“生的啊,幹嘛?”
鄭大夫又笑眯眯地對着大北說:“大北嘗嘗,生不生?”
“生,媽。”大北很乖。
“哎。”鄭大夫笑眯了眼,轉頭指着初夏說:“比你強多了。”
“切,”初夏才明白過來,“老思想。”
“什麽老思想,這才不過隻做了四禮,過去老輩子至少要八禮。”說完,又往床下塞了什麽。
初夏奇怪,等她出去,好奇掀起來看,原來是一盤棗和栗子。
“哎喲,我這個媽啊,真是服了。”
大北一邊換衣服一邊說:“你懂點事吧,媽和爸還不都是爲咱們好。”
初夏聳聳肩:“好吧,我承認。你知道嗎?原來那頂針是爲了扔到車外去的,我媽還說到你那邊也要帶上。這不是浪費嗎?”
“爲什麽要扔出去?”
“就是對面如果來婚車的話,要扔頂針把人家給頂回去啊。你說是不是迷信?上面還要穿一條紅手絹,難道是怕别人看不到不撿嗎?”初夏誇張的說。
“哎喲我去,我服。”大北也覺得有點誇張了。
鄭大夫和老初在屋裏也在磨叨:“哎呀,想得再細,還是拉了一樣。”
“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你說現在小年輕誰在乎這些,你說你弄這麽多,她還嫌煩。”老初翻個身,背對着她。
“我樂意,廢話,我就這麽一個閨女。當初嫁給你的時候,啥都沒有。現在條件好了,我可不能讓我閨女委屈。”鄭大夫氣哼哼。
隔周回大北老家辦酒席,婆家給預定了縣裏最好的酒店,據說是中央政府官員視察時來住過的。一大清早,定妝接車,大北也給找了寶馬X5當頭車,上車出酒店,震耳欲聾的鞭炮聲響起。
車隊一路向村裏開去,大北有些忐忑,握着初夏的手說:“這已經是能找到的最好的車了,酒店也是,找我們公安工作的同學才預定上。”
初夏回頭笑:“你知道我從不在乎這些,不過就是面子上的事。當然你安排的這麽好,我心裏也高興。”見大北臉色要變,趕緊又加了一句。
大喜的日子,大家都高高興興的,别有什麽不痛快。其實初夏心裏想的與大北完全不在一條線上,今早的定妝實在難看死了,邊上還給留了一縷頭發。女人和男人的頻率似乎總是不能完全在一條線上共振,兩人望向窗外,各自愁着自己的事情。
似乎婚禮就是這樣,忙碌也慌亂,熱鬧也雜亂,喜慶也煩躁。不管怎麽樣,初夏算是将自己嫁出去了。
榆陽家裏卧室一角,放着一個一人高的大熊玩偶。棕色,憨憨的,摸起來十分柔軟。他雙手合在胸前,誰也不知道裏面封着一封信。
“希望你一生幸福!我無緣陪在你身邊,就讓它代替我看着你每天開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