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明明最近成績漲的飛快,本來理科底子就不錯。雖說耽誤了大半年的文化課學習,但一直堅持做初夏帶去的卷子和複習資料,所以回來跟着進度複習的效率還是蠻高的。
初夏被安排任教美術班,因此格外關注賈明明的學習。幾次課堂小測下倆,見她的基礎知識還是比較紮實,也因此放了心,隻偶爾中午在班輔導的時候,把幾個學習美術的本班學生留下一起輔導一部分功課。
彼時BJ市還沒有嚴格禁止教師課餘輔導學生,所以初夏鼓勵美術班的幾名同學一定要跟着老師走,如果老師說額外需要增加時間和内容,務必要參加。原因是基礎差的較多,同時美術培訓的大頭都交了,還差這點小錢嗎?
賈明明覺得初夏說的對,回家與父母商量,爸媽表示完全支持她:“明明,爸媽相信你的決定,你去和老師談,需要多少錢爸媽給你出啊。”
明明調皮:“您就不怕我出去瞎花?”
“我家明明是懂事的孩子,怎麽會呢?”媽媽摟過她笑說,“你小時候,就很懂事,脾氣随我,大大咧咧的。說話沒心沒肺,還好面子,但從不會胡亂花錢,到現在每年的壓歲錢都是直接給我們。你爸我倆一輩子就你這麽個丫頭,爸媽掙這點錢,現在不給你花,将來等你自己掙錢不需要了,再給你也沒有意義。不如在你最需要的時候拿出來,再說錢人掙人花,你爸媽還不至于供不起你。”
明明摸着媽媽粗糙的雙手,心裏有些酸澀,她想:‘無論如何,得考個好大學,好歹讓爸媽在村裏面上有光。’
李媛在小旅館裏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爸媽見慣了她不怎麽着家,電話都沒有一個。她想着,‘也好,省的還得編謊話說是去哪個同學家學習了。對于自己的父母,隻要是不張口要錢,就什麽都好說。’
她繼續躺着,感覺渾身沒勁兒,又很口渴。隻得起身燒了一壺熱水,一口一口慢慢喝着,小腹仍然微痛,想起大夫說的話:“你這麽年輕就做人流,一定得注意調理,否則以後有可能懷不上。”
水很燙,熱得她兩頰都流下了汗水。她低頭擺弄着手機,看着那個熟悉的号碼,毫無意識的撥過去,‘您所撥叫的号碼爲空号……’
李媛趴下低聲痛哭起來,這半年多的畫面在腦海中閃現。
“我愛你,丫頭,真的,從沒這麽喜歡過一個人!”良品溫柔的快要化成水。
“品哥,和誰打電話呢?”嬌滴滴的女聲。
“你小心點,别被人耍了。”賈明明冷臉提醒。
“你最近怎麽老要錢,我得給你們班主任打電話問問,學校要這麽多錢都幹什麽?”媽媽刻薄的語言。
‘我不過就像有一個人能真正關心我,爲什麽就這麽難?’李媛一遍又一遍的撥打着那個空号。
周一晚自習,李媛又沒請假也沒到校,夏鴻利報告給初夏的時候,已經晚上7:10了。英語老師剛做完聽力訓練,班長才脫出空來向初夏說明。這個學期,每天晚自習都會進行臨界生輔導,科任老師輪流在班盯學習,初夏也就不用天天晚上駐紮在校,除了自己有晚輔導的,隻是三晚過來再抽查一下。
初夏看看表,撥電話給李媛父母,連撥了兩三遍都沒人接通。她隻好找出社會大課堂時統計的聯系電話,找到李媛自己電話,撥過去。
“喂?”是一個年輕男孩的聲音。
“你是誰?”初夏皺眉。
“您找誰?”
“這不是李媛的電話嗎?”
“是她的。”
“那你是誰?”
“老師吧?我是她爸,今天她不舒服,我給她請一次假。”
初夏登時火了,“你是她爸?她多大?你多大?電話裏就敢這麽騙我?以爲我聽不出來是怎麽着?趕緊讓她接電話,我告訴你們,我剛聯系過她爸,再敢騙我,報警了啊!”
隻聽見那邊拖鞋踢踏的聲音,“喂?老師,剛是我哥,怕您不批準,才說是我爸給我請假,我今天是很不舒服。”
“你趕緊給我回學校,我限你半小時内到我辦公室,我現在從家走,在那等你。”初夏挂斷電話,還在生氣,騙人也得有點道行。這麽年輕的聲音想當人家老子?随便一炸就炸出來了。
辦公室裏,李媛低頭站着。
初夏有些很鐵不成鋼:“你說别人到高三最後一學期了,都在沖刺,拼了命在學。你倒好,成績下降不說,現在連課都不好好上了,這是想幹什麽?”
“不想幹什麽。”李媛低聲回答。
“不想幹什麽?你今天出去住人男生家,你爸媽知道嗎?”初夏急了。
“他們除了錢,别的都不關心。”李媛不在乎。
“不是,那你也不能這樣?女孩子尤其應該自尊自愛,說句實在話,李媛。女生出去到社會上就會比男生第一頭,現在用人單位誰願意用女生?兩個同等學曆的,即使女生成績更優異一些,人家也要男生。除非你學曆比人家高,甚至有時候要高出兩個級别才行。你說,難不成上這麽多年學,最後一畢業你就回家給人做飯洗衣當老媽子去?你甘心嗎?你就沒有點自己想做的事情?想出去看得風景?”初夏唠唠叨叨說了一堆。
李媛低頭不語,‘她不是不想,隻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起良品想起那個沒見過面的肉團子,她就什麽都幹不下去。’
看着對面初夏一張一合的嘴,她真想把事情都告訴她。其實從第一次偷拿李玉的CASIO,一切就都變了樣。從小父母什麽都不舍得給自己買,她見到鄰居家小妹有個漂亮的布娃娃,央求好久都得不到,最後她偷着拿回來用剪子剪碎了布娃娃漂亮的裙子。
看着小妹抱着娃娃哭,她心裏痛快極了,自己得不到的,誰也别想玩高興。大了每次去超市,順兩塊口香糖之類的就成了常态。甚至有時候偷偷将超市裏的福字夾在東西中間直接帶回家,媽媽還會表揚她。
那次不過隻是想玩玩,玩完就還回去。誰想李玉和蘇晴把賈明明拖下水了,這種事怎麽好自己出頭承認?誰也不是傻子。
她擡起頭,對初夏說:“老師,您就别勸我了,對我來說沖刺已經沒有意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