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媳婦今天回來,你也不回去看看?”老城一鍋的角落,兩個男人籠罩在火鍋的蒸汽中。
“你什麽時候這麽婆媽了?”安磊斜眼看着對面的王昊。
“不像你啊,之前不是一直寶貝兒你那媳婦嗎?”王昊拿起酒瓶伸過來把杯子倒滿。
安磊拿起碰杯,兩人喝了一口,吃了幾口羊蠍子。王昊見他情緒不好,笑笑繼續倒酒。
“咋了?剛過完年就皺着眉頭,哪那麽多愁事?上次給你介紹的那個KTV咋樣?一會兒還去不?去我再叫兩人。”
安磊擡手看看表,“走,玩會兒去。”
關敏在家坐立不安,她隻覺得自己委屈,卻幾乎忘記了對安磊的關心。她起初胡思亂想,越像越生氣。但是安磊的電話根本打不通,她也不想和婆婆聯系。随着太陽西斜,客廳裏的光線漸漸變弱。她慢慢冷靜下來,盯着頭繩看了半天,她起身找了個小布袋裝了進去。毫無目的的在幾間屋子轉圈,最後還是塞在自己的手包最裏層。
收好頭繩,她雙手抱緊自己,靜靜地站在陽台。從客廳落地窗往遠處瞭望,南山聳立在盡頭,白色多個清晰的雪道在半山上顯現。關敏想起兩人結婚第一年,冬天總是一起去滑雪,安磊多才多藝,滑雪、唱歌、籃球、足球、航模……都玩的很好,且興趣廣泛。
她今天終于靜下心來好好想想之前的事情,爲什麽選擇安磊。帥、溫柔卻也多情,多才多藝卻也不專一精通。前者是自己欣賞動心的地方,後者則是結婚三年來逐步深入了解後的感受。
愛情是荷爾蒙的爆發,婚姻則是激情的消退。‘也許我們結婚之初就有個孩子,這些可能不會成爲問題,可是現在孩子卻成了最大的問題。’關敏緊閉雙眼,頭開始隐隐作痛,從開始做試管之後,身體就不時出現各種不适。
她皺皺眉離開陽台,将客廳燈打開,白熾光一掃家中的陰暗。關敏找出芬必得吃了一片,喝了兩大杯熱水,躺在沙發上出了一身汗,終于覺得輕松了些。睜着眼看着頭頂的天花闆,牆壁上的挂鍾顯示9:00。
關敏起身沖了個熱水澡,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她翻了翻手機,沒有信息也沒有未接電話。關機充上電,躺好睡覺。此時的她心裏平靜如水,這個家還是要維持下去,那個男人就随他想怎樣怎樣吧。
安磊回家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淩晨四點多了,從KTV出來,王昊還醉醺醺地嚷:“喂,包夜場還沒結束呢,繼續喝。”安磊虛浮着腳步,朝阿燕揮揮手,囑咐她把王昊送回去。
阿燕妩媚地笑:“帥哥,送完他再來接你好不好?還去你家?”
安磊擺擺手,“别介,我媳婦兒回來了,以後再約再約。”
阿燕嗤笑,扶着醉醺醺的王昊上了車。
安磊掏出一根煙,點燃,痛快地吸了一口。靠在馬路邊的圍欄上,清冽的晨風吹散了煙圈兒,也讓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眉頭長時間的緊皺形成的川字,讓他顯得有些蒼老。不到三十的年級,卻有了近四十的滄桑。除了家裏的煩心事,工作上也不盡順心,安磊第二年就從教委調到政府工作。當時老爺子反複和他确認:“你真決定了?我能幫的了你一時,幫不了你一世。在教育口,大家看在我老面子上還會對你照顧有加,去政府部門我可真說不上話了。”
安磊沒吱聲,他心裏想的就是離父親的掌控越遠越好。老一輩兒總想着在自己的掌控範圍之内對孩子多加照顧,而年輕人則将其視爲枷鎖,迫不及待的想要脫離。
去了政府進了宣傳部,安磊并不順心,同歲的小趙早就升爲科長級别,而自己還要從最低級一點點熬。沒有了關系,自然沒了掣肘,但也沒有了照顧和支持。他太低估了父親的影響力,也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沒有了背景,再沒有突出的才華,隻能這樣挨着時間熬。
安磊覺得很憋屈,在單位被人呼來喝去。現在的政府部門,也再不是一杯茶一張報紙坐等下班的老時光了。每天從早忙到晚,晚上下班以及周末也要24小時開機,随時聽通知傳候加急工作。很多時候,加急郵件都是不允許隔夜,必須連夜處理的。
尤其是那個年輕的小趙對自己指使來去,真的是咬着牙忍住心中的怒火。安磊知道,熬不上去,一輩子可能就這樣了。他有些找不到生活和工作的目标,每天疲憊不堪心煩要死,回家隻想打遊戲封閉自己,可是還要聽老太太與媳婦兒每天明裏暗裏的吵架。
他迷上了和王昊,和其他哥們兒外面遊戲的生活,總要找個發洩口。喝酒、唱歌、打麻将,包括那些女人不過都是麻醉劑,隻有玩的興起的時候才會覺得十分痛快。他想,反正自己生不出孩子,就随便玩好了。
回到家,看見媳婦兒躺床上睡得正香。安磊聞聞自己身上的煙味,脫了外套走到小卧随便一裹呼呼大睡。關敏起床的時候,聽到小卧室傳來的呼噜聲,心裏多少定了下來。
她開了火,和好面,打了兩個雞蛋,開始攤雞蛋餅。廚房裏面随着刺啦的聲音,飄出了香氣,屋子裏終于有了些許生氣。
大北初六中午回了榆陽,下了車就給初夏打電話。老初開上車去車站接,初夏坐在副駕駛上洋溢着笑容。初二的早上,大北還是打電話告訴初夏他初六一早回來,初夏也就開開心心的應好。
大北初八上班,過了十五去尼日,四月底會趕回來準備結婚的事情。兩人商定十五之前提前把證領了,避免回來忙忙碌碌的顧不過來。
大北父母跟着一起過來,說是見面商議結婚的事情。老兩口比初家父母大了十歲,帶着農村的樸實。見面的時候,表示雖然家裏不能在房子什麽幫上忙,畢竟BJ的房子太貴了。但是老太太表示,大北以後離這邊近,以後就當兒子養,肯定要照顧這邊多一些。
這話一出口,鄭大夫喜笑顔開,這輩子隻有這麽一個閨女,大北雖不能做上門女婿,親家這麽一說也算是默認了和上門差不多的關系。她随口說道:“你這兒子給我,也絕不虧他,房子我們老兩口也是下了老本的。你們還有個兒子,我就這麽一個閨女,我是真準備拿大北當親兒子待的。”
大北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老太太卻笑呵呵的說好。
雖然席間說說笑笑,初夏卻覺得氣氛變得尴尬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