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送出去了,初夏終于松了一口氣。
“這送禮的事真難辦,比帶B班還費勁。”她使勁揉揉臉,出小區門口找到老初回家了。
門内,全老師提溜着東西,看了看,随手扔在廚房牆角。“這小姑娘看着有點内向,第一次來瞧你吧?”
“誰來瞧我,你還沒數?”張校坐在沙發上正看電視,又自言自語說道:“本地的,比較老實,成績還行。你大概估下價錢,等這孩子結婚我多随點。”
“一般數吧,你自己決定呗。”全老師收拾好,出來又問:“值得培養嗎?”
“靈氣差點,比那幾個東北招來的,幹活認真,不太會說話。”張校随口說道。
“就是外場不行呗?”全老師下了定義。
初夏在家躺了兩天,感冒沒減輕,反而發起燒來。鄭大夫給看了看,趁着沒過年,弄了一堆藥讓她吃,說是大年初一不能再吃藥。
“你就一天到晚賣給學校吧,沒白天沒黑家的幹,身體都累垮了。你看看我三十歲之前,就沒吃過藥,哪像你。”吃了藥附送唠叨,煩歸煩,初夏還是覺得幸福。
每天一覺睡到日上三竿,睜眼滿室陽光,初夏像貓一樣在床上滾啊滾的,抱着被子恨不得時間立刻停止。
大北來電話:“我臘月28放假,直接先回家,過完年再去找你。”
初夏不高興,兩人婚期本來定在十一,但是大北工作忙,推到過年五月份。關鍵公司又來了通知,要求他必須過完年繼續去非洲援建。兩人從談戀愛開始,就一直聚少離多,初夏不知道這個男朋友有與沒有到底多大差别。
大北覺出他不開心,說:“我這幾天開年會,年前确實沒有時間。有兩月沒回去了,等過完年就要走,隻能過年在家多呆幾天。”
“那我呢?”初夏嘟嘴。
“我不是每個周末都去看你嗎?這好不容易放假,回家陪陪父母。”大北耐心解釋。
“我就不需要陪嗎?”
“不要無理取鬧。”大北挂斷電話。
聽着手機嘟嘟的忙音,‘你假期到初八,過了初五回來陪我幾天不可以嗎?’還沒來及說完的話堵得初夏心口疼,她氣急,直接手機摔在床上。
一室陽光,晨起的好心情卻都消失了。
”初夏,大北什麽時候放假啊?是先過來還是直接回家啊?”客廳裏傳來鄭大夫的詢問。
“不知道。”初夏蒙了被子接着睡,鼻子不通氣,腦袋懵懵的疼,哪都不舒服。
“這孩子,發什麽神經?起來吃點飯把藥吃了吧?”鄭大夫見閨女沒有動靜,悄悄地掩上門。
大年三十,初夏不發燒了,感冒症狀也在減輕。清晨刷牙,卡嗓子,吐出肉球似的兩塊痰。
鄭大夫看了看,拿着手電對她嗓子找了半天,說:“扁桃體都被卡掉了。”
初夏打個激靈:“啊?我要死了嗎?”
“胡說八道什麽?化的膿被卡出來了,這回該好了。你也真夠折騰的,看着吧,在這麽抽風,不管你。不好好養着,後面還得難受。”鄭大夫罵。
初夏沒在意,窩在床上繼續刷甄嬛傳,看劇不過瘾,上網搜小說,天天貓在家裏。用鄭大夫的話來說,就是快發毛了。大北不理她,她也不發信息過去,兩人就這樣冷戰。
關敏和安磊也在冷戰,今年是關敏自己一人回家過年的第三個年頭。兩人年前做了一次試管,失敗了,安磊的媽媽越來越着急。抽空總要來這邊幫兩人打掃衛生,做飯什麽的。還要故意在關敏在的時候唠唠叨叨:“這母雞還會下個蛋呢?成天光占窩不下蛋叫怎麽回事?”
關敏裝聽不懂,轉頭穿上衣服下樓跑步。
防盜門咣的一聲撞上,老太太翻白眼,氣得一把将笤帚仍在地上。指着兒子說:“你娶的好媳婦,成天擺個臉子給誰瞅呢?你看看你魏叔家,你劉姨家都抱上大孫子了。就我這兒好,兒媳婦進家門三年了,連個蛋的影都摸不着。成天在學校忙什麽忙?女人家家的忙什麽事業,在家好好調理身子不好嗎?再抱不上孫子,我就要入土了。”
安磊終于停下手裏的遊戲,冷着臉:“媽,您是不是忘了?生不出孩子的是您兒子,不是您兒媳婦?”
老太太戛然而止,不再說話了。
晚上,兩人躺在床上,安磊靠過來,想親熱。關敏一腳把他踹開:“我是下不了蛋的母雞,你們家這窩我占不起,票已經買好了,明天我就走。”
安磊咽下就要脫口而出的話,伸手摟過去:“好啦,媳婦,老太太就那樣,你也不是不知道,嘴碎心軟,别生氣了啊。”
關敏翻身背對着他,不再說話。
安磊歎氣,黑暗中,飄窗透過來月光,冷淡地打在衣櫃一角。關敏看着那點亮光,眼角滑下一滴淚,她閉緊眼睛。
獨子一人拖着大行李箱坐在擠滿人的動車上,滿車廂臭腳丫、泡面的味道。在家的日子一直幸福溫暖,爸媽也不再問她安磊爲什麽沒跟着回來,謊言說的太多自然就失去了可信性。
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閉口不提,隻是媽媽開始勸關敏要個孩子。“你們結婚三年了,該要個孩子了,兩口子沒個孩子總也不叫事。”
關敏嘴裏應着,心裏直冒苦水,這事和家裏人沒法說。大家都認爲她嫁的好,無論如何面子也必須留着。
這個假期在家十天,安磊一個電話都沒有,連之前三十給家人拜年的電話也沒有打來。兩個人堵着氣冷戰,關敏有些寒了心。
拖到不能再拖,下了火車自己倒班車回家。開門,一屋子狼藉,快餐盒、煙盒、酒瓶、屋子中央的餐桌上麻将亂七八糟的堆着。關敏心裏一陣煩躁,沒時間休息,放下行李,開始一點點收拾屋子。
床單被罩都扯下來洗完晾好,開始吸塵器掏床下灰塵,剛洗完卧室,提示音顯示請到垃圾。關敏蹲下拆灰塵盒,滿滿當當的髒東西,到晚磕了磕,聽見咣的一聲。她奇怪什麽掉了,翻翻垃圾桶,一個帶裝飾的皮繩露了出來。
關敏拿起皮繩,清洗幹淨,托在手心,坐在沙發上盯着看,黑色卷花很常見,上面穿着一個可愛的兔子頭。“不是自己的,也不是婆婆的,而且看樣子已經帶了很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