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裏老媽教數學，姓錢，不是說離婚了就給孩子改姓，是孩子他爸也姓錢。因爲老大有先天性心髒病，所以隔了十年又生了老二，健康可愛的男孩子。
錢老師很欣慰，滿身心都是兩寶加上學校的大寶貝們，然後錢先生就和她離了婚，留了房子給娘三，說出去闖蕩，其實是住進另一個女人的家。
老大今年上高三，隻字不提爸爸，有事也不找媽媽，隻和老師說自己解決。不管怎麽費勁，上課會一直堅持睜大眼睛，爲了不讓自己睡着，有時候會用兩根手指扒眼皮，屁股下面塞一個帶尖的玩具。
初夏開始好奇，問他：“哪裏來的玩具？你上課還帶玩具？”
“不是，老師，我總愛犯困，屁股下面坐不實就不會睡着。”錢裏笑眯眯。
“哦，好孩子，其實你去後面站一會兒也行。”初夏想高三生累是正常的。
錢裏低下頭，小聲說：“老師，我身體不允許長時間站立。”
“哦，那你坐第一排靠門或窗的位置好不好？偶爾站一下，或者困了可以開門開窗提個神兒。”
“好，謝謝老師。”錢裏擡頭笑嘻嘻，胖胖的臉上真正洋溢着喜悅。
錢裏談等考上大學，就輕松了。他會信誓旦旦的對弟弟保證等畢業掙錢給他買新玩具，媽媽到時就不用這麽辛苦了。
錢裏後來真的考上大學，獨自一人去外地，大二的時候心髒病突發，沒搶救過來，初夏知道的時候已經是錢裏走後的第二年了，錢老師對誰都沒說。
錢老師擔任數學組備課組長，常年教文科數學。性格要強，不甘人後。經常會自己偷摸印制一些題目給自己的學生，不跟着組裏的集體備課。所以數學組的老師對她都很有意見，在外面沒有人幫她說話，因此其他老師對她的印象也不是很好。
徐慧脾氣急，上來不管是誰，完不成作業必須狠狠處理。錢裏也不例外，可是身體原因自己又承受不了，實在堅持不下去了，來找初夏。
初夏私下找徐慧聊，談出了别的事情。
“你班趙老師不是兒子腿骨折了嗎？請了三個月的假，這要一直拖下去還不得二模才能回來？”
“這麽久？”初夏吃驚。
“你找宋曉強說說吧，不是我不想代課，主要是你班同學認爲我是代課老師都不認真，學習效率也上不去啊。不管是誰，定下來，不然後面成績真難保證。”
初夏知道徐慧的難處，隻好自己硬着頭皮找宋曉強。找到第三次的時候，宋曉強才算吐口由徐慧直接任教7班。
初夏興高采烈對徐慧說定下來了，徐慧問：“很費勁嗎？怎麽用了這麽長時間？”
“我找了三回，主任才答應的。”
“哎呀，你個笨丫頭。找錢老師和蘇老師去給你說呀，他們的孩子都在你班，肯定比你還着急，幹嘛自己傻乎乎這麽費勁。”徐慧敲敲她的腦袋。
初夏想，自己還是太嫩了。
臨近寒假，英語終于定下人來。數學老李也回來了，老伴兒手術順利，恢複的也很好。初夏終于踏實了一些，感冒一個月都沒好利索，期末考試一結束，她總算吐口氣想着可以趁着補課好好調理一下。
李紅麗愁眉苦臉找到初夏說要去做子宮肌瘤手術，初夏張大嘴巴：“那咱班生物課怎麽辦？”
“宋主任說還是趙爽給代，我真是拖不了了，之前檢查又大了一圈。我婆婆這事一出，家裏外面哪邊都顧不上，孩子孩子老人老人的都要忙昏頭了。我得趕緊做檢查，辦住院手續去了，和你說一聲啊。”
初夏一個頭兩個大，回家和鄭大夫說起。鄭大夫奇怪：“你是不是得罪人家了？這肌瘤手術除非大到一定程度，否則沒必要半年都拖了非現在去做手術？又不是不馬上治就要命的毛病，已婚婦女這個毛病多得是。”
初夏愕然：“我沒得罪她啊，從來都是好脾氣的哄着。”
期末成績出來，生物與其他A班平均分差了快十分。初夏模模糊糊地意識到：“這麽差，不想點借口，估計領導評價會很差。”她歎口氣，能有代課老師就不錯了。
隔周，徐慧找初夏：“你班生物成績那麽差，還讓新畢業才兩年的趙爽代課，連高三任教經驗都沒有，怎麽成？開學馬上就一模了，你找宋曉強，換生物備課組長徐曉丹，也就她還能給你班往起拽。”
初夏點頭，這回沒有傻乎乎地直接去找。拖了錢老師和李老師去說，宋曉強卻一直不松口，實在是一個蘿蔔一個坑，丢了蘿蔔隻有坑，不好填啊。
初夏着急，班裏學生的生物課越來越差，很多人反映聽不懂。她沒轍，将宋曉強堵在四層教室門口，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控訴。
宋曉強沒轍，給她出主意：“你去醫院看看李紅麗，問她要是時間長回不來，隻能換老師任教。”
初夏張大嘴巴：“啊？”
“你不說，她要死咬着回來還教你班，我們也不好安排呀。”宋曉強一臉爲難。
初夏沒辦法，買了水果鮮奶，拿了200元錢到醫院看望李紅麗。她剛做完檢查，還沒有安排手術日期，穿着病号服在病床上啃蘋果。
初夏遞了錢，放下東西。李紅麗笑眯眯：“哎呀，還麻煩你來看我，學生還好吧？”
聊了半天不知所謂，初夏吭哧癟肚地終于說清來意。李紅麗馬上明白了，“喲，這是要我别占着茅坑不拉屎對吧？我也沒那麽沒臉，你們願意安排誰就安排誰，我正好可以好好養病。”
初夏臉紅：“不是這個意思，你看現在高三正要緊的時候，我也是沒有辦法。”
“行啦，沒什麽，确實耽誤學生成績誰也交代不過去。”李紅麗笑說。看李紅麗臉色變好，初夏有些愧疚告辭。出了門才想，我愧疚什麽？不都是爲學生？再說你總請假難道我還對不起你了？
門内李紅麗一下子變了臉：“什麽東西？！”把蘋果核往垃圾筐裏一砸，砰的一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