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名結束之後,年級将學專科的同學單抽出來,成立了兩個專科班。
這對于非重點的普通高中來說,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當專科生搬着桌椅離開教室的時候,臉上的神情既輕松卻又有些不舍,想必他們心裏也是很糾結的吧?十幾歲的年紀,每天都用來反抗身邊的所有人,到最後卻不清楚自己的選擇到底是對還是錯?
賈維軒走的時候,和大家飛吻,他家裏‘有礦’,畢了業随便找個地方念念書,最主要是幫家裏打理生意,店面不多,也就七八家,一個酒店,一套獨棟别墅,再加上幾百萬的存款。
老爺子老早發了話,願念什麽就念什麽,不強迫。賈維軒樂得輕松,老爺子樂得省心。爺倆從不會在學習上打架,隻是一條,必須假期在自家店裏打工,實際上就是熟悉業務。
賈維軒對學習頭疼,對店面管理倒是不發怵,底層學習的過程中,與員工打成一片,倒是很能适應環境。老爺子也就放了心,零花錢不少給,也從不強迫學習,一家和樂融融。
這一次報名,他一早和家裏說報專。老爺子想了想,自己不也才小學畢業,倒也沒影響賺錢。擺擺手,随他去了。
李月有些羨慕地看着他,她一早對自己的學習就死了心。要不是那個男人怕丢臉,在公司被别人說有個考專科的女兒,自己也用不着繼續這樣難受。上次打完發了狠話說是不管她補課的事情,轉天還是讓媽媽來談繼續補習。
她暗笑,不過還是怕自己的面子沒地放。公司裏幾個中層家裏孩子也差不多大,除了業績,暗暗在子女的教育上也在較勁。他每次都落下風,半路被接回來的女兒從來都沒給自己争過臉。這要是高考考不上大學,簡直丢人丢大發了。
李月冷笑着聽媽媽講,一臉不在意。女人還在苦口婆心:“月月,你就聽爸媽一句,給你花了好幾萬補課,好好學,明年不管幾本,咱考個本科,你爸給你出錢念。不管怎麽說,本科文憑比專科要吃香。你别恨你爸,他是打了你,但不也是爲了你好嗎?我們小時候把你送奶奶家,那也是沒辦法,不然哪有現在這麽好的條件?”
她說着說着似乎把自己都感動了,伸手抹掉眼角的一滴淚。李月面無表情,心裏早已反感透頂,不過是爲了讓自己心安的話,至于那個男人掏錢也不過是爲了維護自己的面子而已。
李月等媽媽說完,站起來:“還有别的事嗎?沒有我進屋了。”
媽媽擡頭看着冷漠的女兒,一陣心涼,突然覺得自己的眼淚落得有些可笑,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沉了聲問道:“那你周末補習?”
“我會去。”李月說完進屋關上門。
得了肯定的話,多少放下點心。可是看着女兒緊閉的房間門,她不知道爲什麽每次溝通都以這樣别扭的方式結束,他們說,她聽,不反對不肯定。逼急了就回一句,好、行之類的。
女人回憶起女兒小時候,忙碌一年回到家看見女兒小燕子似的撲到懷裏,叽叽喳喳說着她不熟悉的所有故事。在老家呆了幾天,女兒就會黏幾天。什麽時候開始變得呢?是回來之後嗎?好像也不是。是青春期嗎?好像也不是。
屋裏,李月掏出一部手機,是賈明軒才用了沒多久的蘋果3GS。新出了4之後,他就換了新的。最近不知道怎麽翻出這部舊的,想着沒什麽用直接扔給了她。說是看她手機太舊了,先用着,說是4S上市買兩部新的兩人一起用。
李月将手機卡換好,開機。精緻的畫面顯現,賈明軒之前下載了很多app,雜亂地排在平面上。長按,小圖标開始晃動起來,她一個個點擊左上角的叉子,一點點删除,屏幕漸漸變得幹淨。最後換了一張黑夜背景的南方小鎮街景,她連上網,把自己慣常會用的幾個小程序下載好,設置好賬号,放在一邊。
蘋果黑色的外殼摸起來細膩光滑,她看看上面遍布的手指印,随手取了張紙巾慢慢擦拭起來。想着應該買個外殼,之前裝好的太惡心了。
正想着,屏幕亮了起來,賈明軒的短信進來。“裝上QQ,我給你發幾張圖片。”
“好。”
兩人在Q裏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桌上攤開的英語書,許久未曾翻頁,隻有手機屏幕明暗的閃爍。
因爲聊得太晚,隔天上課,李月實在太困,在老班的課上睡着了。被敲着桌子叫醒的時候,老班的臉色已經鐵青的了。恰巧此時,手機在桌鬥裏響了起來。李月睡得有些迷糊,這是什麽聲音?直等到老班拉開她,把手機逃出來的時候,才恍然大悟。
原來是手機很久沒用,之前設置好的鬧鍾一直存儲在裏面,她并不知道,上課的時候突然響了起來。老班讓她在教室後面站着,把手機直接沒收走了。
李月想着裏面有她和賈明軒聊天的信息,關鍵有些内容不太好給别人看見。下了課,跟着老班到辦公室磨。
老班正在氣頭上,自然不能給她。可是架不住她軟磨硬泡,最後上課鈴都響了。李月還不回去,老班氣得嚷了起來:“想要,叫你家長給我打電話。”
李月見老班氣大發了,隻能要求其關機,想着回頭再想辦法。
誰知,晚上老班想起之前家長會上他父親那副趾高氣揚的樣子,心裏越發不舒服。電話直接打了過去,說明了今天的手機事情,以及期中後李月的學習情況。
父親越聽臉色越青,直接和老班在電話裏杠了起來。
“我說老師,她上課有沒有拿手機玩?沒有你憑什麽沒收?再說您今天和我說她之前的上課表現,那是在學校,不應該由你們老師負責任嗎?難不成要求我們家長去學校看着她學習?你們不負起責任來,偏要我們做家長的配合?怎麽配合,交給你們學校,你們就應該教育好了再說……”
老班氣得七竅生煙,第二天将被父親打罵了一番的李月叫到辦公室又是一頓訓。李月不吱聲,面無表情的接受着老班的怒火。直等到老班消了氣,她輕輕說:“老師,您别生氣,手機我不要了。”
老班看着眼前清秀的女孩子,站起身來,用心良苦地說道:“不是我想訓你,隻是你爸爸說話太難聽了。我們這麽嚴格管理,不也是爲了你好嗎?考大學不是上嘴皮碰下嘴皮說上就能上的,好好努力吧,你這成績實在是太差了。”
李月點點頭,轉身回了班,相比于爸爸,她對老班反倒有一些同情。老班四十出頭,孩子卻剛上小學四年級,經常下了課沖去接孩子。有晚自習的時候就把孩子放在班級後面自己做作業,他在前面輔導學生功課。
有一次孩子高燒,爲了不影響學生上課,她把孩子放在教室門口,等自己下課再去醫院輸液,那麽小的孩子紅通着臉委屈巴巴的等媽媽,像極了自己小時候沒有媽媽的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