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是在6月28日傳回來的,老馬将初夏叫到辦公室。解釋了處罰的要求,以及注意保密。畢竟不是什麽好事,盡量封鎖消息吧,盡量的意思是不傳不說,但可以對學生簡單說明,而不是虛假消息漫天傳。
她完全吃驚,那個雖然看起來高大的男生,平時一直安安靜靜的,而且在擔任紀委期間一直盡職盡責。怎麽會?難道是賈明軒?可是公安帶走的隻有張華明一個人,爲什麽賈明軒沒有事情呢?她完全糊塗了。
晚上放學,李明海和賈明軒一起騎車回家。兩人很久沒有一起走過了,兩人在學校對面的小賣店又蹭了一會兒,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兩人才慢慢騎車回家,過了9:00,路上人減稀少,兩人的身影在路燈的映照下一會兒拉長一會縮短。走過幾個接口後,李明海終于開口:“老大,你幹嘛這麽做?都一個班的,沒那麽深仇大恨的吧,有什麽氣教訓一下出了不就得了?”
“你懂個屁,他丫的高二在廁所踩了老子鞋還敢那麽叫嚣的時候,我就打算讓他不好過了。這傻缺高二一上來當個紀委,拽的跟個二五八萬一樣,想管老子?也不想想自己算哪根兒蔥?反正老子閑着也是閑着,随便玩玩,看他暈頭轉向跟在屁股後面當小弟還挺爽的。大壯那死B,總想騎在老子頭上,這回一鍋端了,正好。”賈明軒的臉在燈光下忽明忽暗,越說越興奮,張嘴哈哈大笑起來。
李明海打了一個哆嗦,“老大,你怎麽什麽事都沒有?你沒跟着一起?那張華明咋那麽傻?”
“你SB嗎?我缺那點錢嗎?車我借的,人我提供的,多出錢也不分贓。真問起來,也不過是一起玩過幾回而已,關我屁事。”賈明軒罵道。
“老大,你,你真厲害。”
“哼,别想惹我,惹我的都沒好下場。”賈明軒恨恨地說。
路燈拉長兩人的身影,初夏的夜帶着一絲涼意沁入心間,李明海突然覺得有點冷,緊蹬了幾下追上賈明軒進了小區大門。
區裏開會的時候,教高官沒有點名直接批評了幾所學校的教育管理責任不到位,竟然出現違法違紀的事件。張校有些灰頭土臉,回來就将老馬罵了一頓。本以爲這事就此完結,誰想已經批報上去的老馬管理崗位的高級職稱,直接被駁回。原因是,一附中在德育管理方面有重大過失,老馬作爲德育一把手有不可推卸責任,且第二年禁止申報。
老馬郁悶卻又無話可說,頭頂上本就稀疏的花發又少了好幾根。他狠狠地抽着煙,暗罵一句倒黴。
初夏起初擔心了很久,畢竟是自己帶的班接連捅婁子,她不知道原因到底出在哪兒?大家都是一樣的帶班,自己也比别人少花力氣,甚至更努力,每天不間斷的幫差生輔導功課,盯着他們不要惹事。可是越怕什麽越來什麽,這一連串的時間将她僅有的自信心都消磨殆盡。
可是等了很久,老馬并沒有找她說什麽,也沒有故意在哪一方面使絆兒。讓她不由得自責起自己是小人之心了,她卻不知老馬在班子例會上已經建議不要讓她再擔任班主任崗位。老馬實在是怕了這個‘倒黴蛋’了,這一年在她身上花費的精力快趕上一個年級處理事件的精力了。
張校長同意老馬的意見,但是之前獲批市級課題讓他還對初夏有一些好感。況且從學科教學成績來看,這個孩子的成績不管A還是B、文還是理在年級都能排在第一,是這批年輕人裏面難得成績較爲突出的。
所以征求宋小強的意見,還是讓她跟上高三,師傅換成張軍國,好好磨練一年教學。班主任嘛,晚一年再說吧,看來這個孩子是沒有什麽管理能力,走走教學教研也還是可以培養一下的。
初夏應該感激自己當初沒有選錯職業發展的方向,也因此給自己留了條後路。但是高二大B班給她帶來了一些警示,高中真的唯成績論嗎?我在做班主任期間,除了成績,真的關心過學生的真實需求嗎?
學生們真實的想法是什麽?他們需要的是一個能逼着自己學習,還是能夠真正懂自己的班主任呢?高考的壓力,學業的壓力,老師的壓力,家長的壓力,無論是在學校還是家裏,都是唯成績論,似乎成績好就能解決所有的問題,成績不好這輩子就完了。
學生的心理誰來疏導?他們對于前途的迷茫誰來引導?他們看不到學習的終點,也感受不到學習帶來的喜悅與成就,尤其是這樣一所三流普高中的B班學生。他們十幾年如一日的在學習中感受不到被認可的成就感,幾千個日夜隻能感受到學業帶給他們的挫敗,還有老師無休止的抱怨,以及家長漫無邊際的懇求或謾罵。
這讓他們如何找到學習的樂趣?沒有樂趣又如何堅持?沒有堅持又如何改變?成績真的就是一切嗎?考上大學就是唯一的出路嗎?
初夏找不到答案,她很迷惑,她也不清楚老師究竟要怎樣當才好?老耿給不出答案,她說:“有時候你不得不承認,有些學生就是教不了,你不是萬能的,順其自然吧。”
李娜、李明海、賈明軒、張華明…..一個個在頭腦中滑過,她又想起張岩,也許是有辦法的,雖然她并不知道确切該如何去做。
初夏悄悄上網查閱了心理學相關課程,并且報名了北大心理學自學課程,大學生們在職場遇到困難的最初都會想要回到校園尋找答案,初夏亦如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