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一早,上完第一節課,回辦公室。
老張吃完早飯回來,對初夏說:“你手機都響半天了,是不是有什麽急事啊?”初夏翻出手機,看上面五六個未接來電,學校的号碼?最後一個是個陌生的手機号。
撥回去,宋小強的聲音響起:“打電話怎麽不接?”
“我上課……”
“好了,趕緊去研修學院305開會,馬上。”
“什麽會啊?主任?哎?”話沒說完,電話就挂斷了,初夏看了看手機莫名其妙。但還是趕緊拿了包,騎上車直奔研修學院,氣喘籲籲地跑上三層。
305裏烏鴉鴉的都是人,她後門看了看,見台上有人在講話。躊躇了一下,怕打擾沒有進去,站在前門外聽了起來。原來說的是5月青年教師說課大賽的事情,台上的是研修學院院長,正在逐一講解最新的文件精神。
初夏正認真地聽,門被打開,出來一位年約五十秃了頭頂的男人,男人出門發現門口站着的初夏。不知怎的,瞬間拉下臉來,“開會不知道早到嗎?”
“我——”初夏剛想解釋。
男人打斷她:“這麽不認真,還參加什麽市級大賽,幹脆取消名額,你哪個學校的?”
“我一附中的,我之前沒有接到通知,那個不知道——”話根本沒有說完,男人轉身大步走了。初夏有些郁悶,癟癟嘴,貼着牆繼續聽。
回去的路上才想起早飯還沒吃,但是第四節還有課,初夏一路趕一路回想剛才的會議内容。文件要求5月後的第一周直接區級推薦,第二周到市裏抽簽現場說課?大部分要求和之前說的沒區别,隻是怎麽多了個區級推薦?不是去年就告知了誰參加嗎?好奇怪。
沒來及細想,運動會加上期中考試,各種事情初夏忙的腳打後腦勺。隔周周二下午例行的教研活動之後,王立偉單獨将初夏留了下來,她有些奇怪,怎麽沒有讓張芸茹一起留下來?
她迷迷糊糊地走進研修員的辦公室,王立偉示意她坐下,倒了杯水給她。初夏有些受寵若驚,“王老師,怎麽敢勞煩您。”
“坐,今天有些事情要和你說一下。”
初夏接過水,半坐在椅子上等王立偉說話。
“你大賽的事準備了很多吧?”
“嗯,我基本把教材上所有章節都梳理了一遍,說課PPT也做的差不多了。”初夏笑着說。
王立偉似乎有些爲難,勉強笑着說:“初夏,你看新文件下來了,裏面的要求和去年說的不太一樣。”
初夏收了笑容,露出疑惑的表情。
王立偉一狠心繼續說道:“這次咱們化學全區隻有一個名額,你看張芸茹是一中的,屬于市重點。領導的意思是推薦她去,當然我知道你也很優秀,能力也比較突出。但是沒有辦法,下次,下次有機會一定讓你去。”
初夏愣住了,心裏像吞下一塊冰一樣,從嗓子眼一直亮到肚子。她半晌沒說話,王立偉看着她,露出爲難的表情。初夏突然覺得很尴尬,勉強張嘴:“可是,我都準備的差不多了。”
“嗯哼”,王立偉也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說:“就當是一次學習過程吧,雖然比賽沒有參加,但是準備過程也是收獲很多的。”
初夏張了張嘴,把脫口欲出的話勉強按下,笑着站了起來:“是,您說的是。其實我跟您和其他老師學到很多東西,這半年感覺自己成長不少。謝謝您費心幫助,我以後努力吧。”
王立偉似乎松了口氣,笑着說:“好好,下次有機會一定力薦。”
初夏走出研修學院,身上繃着的勁立刻就散了。她站在門口看看馬路上的車水馬龍,有些茫然,突然就沒了力氣。
‘幹嘛這麽拼呢?不比任何人差什麽,甚至要更努力。每天不是學生,就是備課,再就是準備這該死的比賽。本以爲這次可以拿個名次,洗去去年區級比賽中的恥辱。可是呢?還不是連上場的機會都沒有,一步錯步步錯,高中沒有進入市重點,即使努力考進211。看似大學與别人齊頭并進了,最後還不是一個分配市重點,一個在普通高中苦哈哈掙紮?再努力?以爲可以同場競技一番,最後還不是落個場都上不了的笑話?’初夏茫然的走着,‘我就是個笑話。’
她越走越急,嘴唇抿的死死的。自行車直接拉在研修學院了,她緊追了兩步,上了一輛公共汽車。也沒管是開向哪裏的,直接走到最後一排坐下,看着窗外,才深吸一口氣,眼角在清風的吹拂下開始發紅泛酸。
‘都是騙人的,什麽努力就能成功?屁,都是放屁。’她在心裏不斷地罵,‘就今天,就今天我要好好發洩一下。’
公交車拐上沿河公園的道路,轟鳴着走遠了。
晚自習前,9班的同學們看着空空的講台有些不适應,初夏一般晚自習前都會在班裏坐着批檢測,順便找一些學生或提問或說題(學生給老師講題),今天怎麽一直不見人影。
張岩坐立不安,一直等到6:30還是沒有人,他到底還是站起身出了教室。衛生間裏,他撥通電話:“喂?你在哪兒?”
“我?回家的路上。”電話那頭感覺鼻音很重。
“你生病了嗎?”
“沒有~嗯,有一點不舒服,今天回家休息一晚。”
張岩皺起眉頭,感覺到初夏情緒有些不對。“你到底在哪兒?”
“你别管了,班裏還好嗎?跟張華明說一下,晚自習盯嚴一些,我今就不回去了。”
“你真沒事兒?”
“沒事,我回趟家,确實不太舒服,回去吃點藥。”
張岩勉強挂了電話,心裏還是有些不放心,想了想又發了個信息過去。初夏看着亮起的屏幕上的字:‘好好休息,記得吃藥,有事打電話或發信息。’
初夏皺起眉頭,總感覺有些不太對勁,一直說不清楚。看着這條短信,她有些警覺,不會吧?張岩對自己不是簡單的師生感情?自己一直以爲,一直對他關心的多,再加上知道他家裏的事情。一直拿他當親弟弟一樣看待,不會吧?也不能夠啊,千萬不可以啊。
她忽然想起面試的時候,教委主任問起:“你如何解釋師德?”初夏的手無措地絞在一起,,她心亂如麻,甚至連之前的憤怒也顯得不那麽重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