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最是忙碌的時候,研修學院來了通知,區級賽課。
老任私底下囑咐初夏參加,她卻一腦門子官司。班級不論從德育量化還是教學成績都需要緊盯,馬上臨近期末考試了,正是要勁兒的時候。說實話,她從心底裏打怵,不想參加這次賽課。
可是初夏的性格又決定了她不會輕易拒絕别人,尤其是在教學上對她有過很大幫助的任老師。
每天一早6點多到下晚自習9點多,白天需要備課批作業上課、晚自習找個别生談話、中午輔導差生。隻有下了自習學生回了宿舍,她才能騰出手來準備賽課。
先是查閱大量資料确定主題,然後就是無休止的測試實驗現象及數據,反複修改教學設計。每完成一稿,師傅和任老師就會提出各種建議,更别提還要進行一輪二輪的試講。
這種展示比賽課可以在短時期内讓青年教師迅速成長起來,可是對于常規教學到底有多大作用,初夏真的說不清楚。隻是明顯的感覺自己的精力不夠用了,人累到極緻的情況下,很多事情就開始敷衍了。
這天下了課,初夏被等在辦公樓門口的安磊攔住了。
“你最近忙什麽呢?臉色怎麽這麽不好?”安磊拽住她的胳膊問道。
“教研員安排了一節區級賽課。”初夏癟癟嘴,有些委屈的說。
“一節賽課不至于這樣啊。”
“我們班成績不是不好嘛。”
“不好又怎樣?是到你手裏不好的嗎?不是一開始就不好嗎?”安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難道不該努力嗎?”她瞪大了眼睛疑惑地問。
“努力肯定是要的,但不至于把命搭裏面。工作上的事情永遠也幹不完,有些事你得學會拖!”安磊看着傻乎乎的初夏,有些無可奈何。“走吧,今晚上咱們出去吃個飯。”
“我還有好多事沒忙完呢。”初夏嘀嘀咕咕的有些不情願。
安磊瞪了她一眼,初夏不敢再說,乖乖的回辦公室取了包跟安磊出了校門。
安磊開車左轉右轉穿過城北早市,停在了一家烤串店門口。初夏下車,看了看門口黑漆漆的牌子上寫着‘一毛錢’烤串坊,感覺有些好笑。
安磊推開門示意她跟上,初夏緊跑兩步進了店。
店裏和外面一樣,很樸素的樣子,一進門有兩排玻璃全透明冷櫃,裏面放有各式各樣的涼菜。店裏人很多,座位基本滿了,雖說已過了夏季烤串最火的季節,還能這麽多人,看來很出名。
安磊正在詢問服務員位置,靠裏面牆根有個人喊:“安磊,過來。”
他擡頭看了一眼,立刻笑了,直接走過去。“你小子怎麽也在這兒?一個人?”
“本來約了個人,臨時被放鴿子了。來,一起?”
“那必須的。”安磊回頭叫初夏一起坐了下來。
“咋兒?還帶着女朋友呐?”
“去你的。”安磊笑着杵了他一把,轉頭對初夏介紹:“這是未來的所長王昊。”
“所長好!”初夏乖乖的打招呼。
兩人爆笑,王昊趕緊搖着手說:“你可别聽他瞎說,我就一片兒警。”
安磊拿過菜單問初夏:“你吃什麽?”
“都行。”初夏很少吃燒烤類的東西。
安磊看看她,笑笑,和王昊商量起來。
兩個人看起來很熟?初夏扒拉着眼前油膩膩的羊肉串,沒什麽胃口,有的沒的聽着兩個人天南海北的瞎侃。她有些心不在焉,本來打算今天晚上好好整理一下賽課的三稿,思路基本定下來了,就是有個實驗的演示現象總也調不準,藥品和濃度都重新配過了,還是不行,到底問題出在哪兒呢?
“初夏,初夏!”
“哎,诶?”她打了個激靈才反應過來是安磊在叫。“怎麽了?”
“看你沒怎麽吃,要不再點點兒别的?”安磊湊過來溫柔的問。
初夏看看盤子裏沒怎麽動過的烤串,說:“不用了,本來不太餓。”
“吃這麽少?”
“減肥減肥。”她咪咪笑着回答。
“喲,看你這關心勁兒的。有了媳婦忘了發小了!”王昊誇張的玩笑着。
“去你的,吃都堵不住嘴。”安磊笑罵。
初夏聽着本來有些歡喜,卻又帶着些許别扭。她有些搞不清楚到底哪裏不太對勁兒,加上本來心裏就有事,一頓飯吃下來有些悶悶的。
原本她以爲這是一頓兩個人的晚餐,可以向安磊說說心裏話,對最近的一些疑惑請教一下。好好地卻變成了三人餐,對面的王昊看起來很外場兒,風趣幽默,一直拿她和安磊的關系開玩笑,可是初夏知道安磊一直沒有明确表示過兩人關系。她是矜持的,不善于表達自己的想法,尤其感情這種事情,她一直習慣于被動接受。他不說,她自是不會說。
王昊開了幾次玩笑,見初夏恹恹地不怎麽搭腔,安磊自是不接招,有些覺得沒意思。飯吃的差不多了,王昊提議一起去KTV再玩一會兒。安磊詢問初夏的意思,她卻惦記着自己的課程設計,婉然拒絕了。
開車回學校的路上,她在暖風的吹拂下有些昏昏欲睡。安磊看着坐在副駕上默然的初夏,輕輕歎了口氣。到了校門口,初夏下車往上拽了一下圍巾擋住口鼻,回頭朝安磊揮揮手道别,便急匆匆地跑回辦公室了。
安磊看着剛舉起的手,一聲“再見。”還沒完全說出口,初夏的身影就消失在夜色裏了。他默默地看着初夏身影消失的方向,過了一會兒突然啓動車子,猛一掉頭,往來路駛去。
安磊家離學校不遠,大概開車也就十分鍾的路程,他把車停在自家樓下。下了車,卻沒有急着上樓,站在小區的花壇前,點着一支煙,暗夜中,煙頭一明一暗閃現在昏暗的路燈下。
他腦子裏閃現出晚飯結束後王昊的回話:“這個漂亮歸漂亮,上次的那個也不差,況且上次的那個能說會道,還會調解氣氛。兄弟,說句實在的,這個不太适合你,太悶了。”
安磊心裏有點堵得慌,初夏有些内向,清秀有餘驚豔不足,真說起來并不是自己最心儀的那道菜。隻是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對她上了心,也許是軍訓的時候看着她一闆一眼的跟着學生笨拙的訓練?也許是隻要一和自己說話就臉紅?也許是因爲她總帶有崇拜的眼神看自己?總之,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對她關注越來越多,産生了想要進一步了解的心思。
隻是,她真的适合自己嗎?安磊将煙頭按在花壇裏狠狠的撚了一撚,轉身上了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