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法雖好,裏面殘留的那些儲物戒指的“遺物”也罷,起初都能讓白浪心裏有種“探寶”的沖動和收獲機緣的喜悅。可等到殿五開始,然後一路殿六、殿七一直到現在的殿九,他的心态随着時間的推移産生了極大的變化。
一開始戰戰兢兢懷揣着恐慌和忐忑,然後又覺得自己摸到了這裏傳承的脈絡能一直走下去。可當殿五的考驗突兀的變更了方式和内核之後他又産生了“向往”和“誠心”的感受。
白浪可以說和白骨峰裏所有探索者都不一樣,甚至有可能是白骨峰設立以來惟一一個如此特殊的探索者。
這個特殊不單單指他體内的屬性面闆世間唯一,更是指他是以一個完全不存在師門傳承也沒有任何長輩指點,全靠自己獲取隻言片語然後摸索着甚至自創着路子前進的練氣士。
可以說這一次白骨峰之中所受到的傳法經曆是白浪踏入修行之後第一次感受到來自“師承”二字的意義和分量。
白浪不清楚别人的感受是什麽,但對他來說,前面四殿不過是生硬的類似機關陷阱一般的考驗或者說是篩選。而從殿五開始,這已經不是單純的考驗了而是“傳承”。
白浪從沒有師尊也沒有師門,甚至手段都是屬性面闆合成融合之後得來的,沒受過誰多大的恩惠,也談不上沾染誰的路子。
可當虛幻的白骨上人笑眯眯的看着他問道:“白浪,你可有疑問?”
那時候白浪恍惚間居然忘卻了自己是在一個關卡而不是真實的修行環境。這一瞬間的恍惚讓白浪下意識的将修行中的一些疑難問了出來,不是《玉骨玄功》功法本身,而是困擾白浪的關于【古修士】修行脈絡大方向的問題。
白浪脫口而出是因爲憋得太久了,而且這些問題又對他來說太重要了,關乎前路沒有退路可言,走錯就基本回不了頭的。所以忐忑沒人幫他言語對錯。
可脫口而出之後白浪又有些自嘲,他的想法裏這個映射的白骨上人的形象隻能固定的起一個情景意義,解決一些關于《玉骨玄功》的問題罷了,對他所問不可能會有回應。
可結果呢?
“哦?聽你此言是對古修士一道也有想法?呵呵,這很難得。相傳混沌初開始第一批修士便是走的肉身和魂魄兼修的路子,肉身可以堪比法器法寶甚至靈寶,而魂魄又可以陰陽并進遇劫不滅。甚至可以與天地同壽不受天衰侵襲。
但人力有限,全面兼修實在太過困難,并且肉身和魂魄越強,越難以融爲一體,這其中的門道已經在無數的紀元裏變得無處可尋。我費盡心思也不過尋到以骨爲橋,勉強溝通一部分肉身和魂魄的辦法,但距離真正的古修士一道還相去甚遠。
不過你所疑惑大可不必,前路雖暗但并非一片碎石灘塗,那裏有前人開辟之路,隻不過缺了光看不清罷了。
摸黑前行也是前行,一步一步來,前路終将有盡,到時候古修士的門道就已經在你腳下了。
冥冥中唯有心之所向方是彼岸。”
這些話聽上去似乎并不解決什麽實質問題,可實際上對于白浪而言卻是最最重要的答案。
就好比一片漆黑的環境裏你不曉得自己腳下踩着的路到底通往哪裏,是懸崖嗎?又或者根本就是一條死路。
這種心理上的壓力會越來越大,因爲你很清楚走遠了就回不了頭的。如果是懸崖那就死,如果是死路那就撞在牆上。不論哪種結果都非常要命。
白骨峰的《玉骨玄功》甚至是白浪第一次看到接近他所走的道路的功法,且是唯一。
而白骨上人這一番話雖然沒有明确的解答白浪的問題,卻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答案:你選的路沒有錯,也不是死路或者懸崖,而是前人走過并且取得極耀眼成績的大道,之所以現在昏暗不過是時間長河中沉澱太多晦澀暫時掩蓋住了這條路上的光輝而已,走下去,必有光明在前。
有了這一次意外的發現之後,白浪就開始在參悟《玉骨玄功·卷五》的同時,一邊找機會跟白骨上人的映射交流。不限于修行,還有一些關于修行的階段常識,比如仙人是什麽?比如天衰是什麽?再比如天地中有什麽尚未可知的東西?
反正白浪就是把自己這些年來胡思亂想的東西全都倒了出來。
反觀白骨上人的映射不會不耐煩,不會敷衍,不會胡言亂語,甚至不會藏私。有問必答并且就算他不曉得的事情也會給出一個大緻的方向。
在殿五的那九年多的時間裏,白浪覺得自己就是一個真真切切的白骨峰弟子,在殘酷的篩選中脫穎而出而已。
當然,這不是說白浪脫離了現實,而是他真的接受了白骨上人以這種跨越無數歲月的一種傳道的方式。
門徒?弟子?白浪不覺得這兩個名字放在他的頭上有什麽問題,事實如此。
甚至在最後一場比鬥之後白浪鄭重其事的朝着映射的白骨上人深深鞠了一躬。這九年多來白浪在這“後山”聽“道”并且“被解惑”,所學的不單單是功法還有獨屬于《玉骨玄功》但又方方面面都與白浪自己所摸索的【古修士】路數極其相近的各種實戰手段。
這些實戰手段在屬性面闆裏有一個名字:【骨術】。
白浪完全可以把【骨術】換一個殼放進自己的【古修士】的體系中加以修改,隻需要把其中“骨”的核心擴大到整個肉身就可以契合【古修士】的路子了。隻不過這個過程并不會容易,需要白浪慢慢打磨。
受人恩惠,不能翻臉不認賬吧?特别是對于白浪這種本身就沒有門派之間的人來說更是一個很直白樸素的道理。
所以當白浪在殿五的最終考驗中覺得硬碰硬過不了轉而改成襲殺卻又失敗被擒之後,他在面對對方的嚴刑逼供中莫名的咬着牙沒有說是受誰指使。
心裏想的是:既然必死無疑,那不如死得體面些有骨氣些,拿人好處反手就把人賣了,即便虛幻也令人不齒。
于是這種看似有些幼稚且荒唐的想法讓白浪看到了考驗裏類似“彩蛋”的環節:白骨上人從天而降,揮手間敵人便化爲飛灰。
這就是過關的方法嗎?
心念所動白浪在離開前還是給葉全珍送了一枚玉劍過去,言語藏了一些,留了五個字算是提醒,若能明白自然最好,若不能白浪也仁至義盡。(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