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重喜從昨天開始就開始有些焦躁了,在江邊的一片草籠裏趴着,期許的看着江面。
“看來你跟的那些人并不把穩啊?已經比說好的時間晚了快兩天了。”一個聲音從丘重喜身邊響起,來自同樣趴在草籠子裏的聶勇。
“聶哥兒,話不能這麽說。最近水上的路子也不好走,各處的水門都戒嚴了,想過來本就極難。況且還是逆水行舟要慢上不少,時間上有些延誤也在所難免。”
雖然自己心裏也虛,但丘重喜還是必須要嘴上辯解。因爲此時他已經自己綁上了對面的那條船,若是對面的人黃了,他下場也是堪憂,搞不好要被刀門寨的人拿下洩憤。畢竟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出面談的,若是被耍了,刀門寨不找他找誰?
聶勇在山寨裏稱不上什麽大人物,所以他并不能參與大的決策,即便他覺得跟一群不知跟腳的人合作絕不是什麽好事,可眼下還是隻能聽命行事。
這次出山是聶勇今年來的第一次,而且還一路出了玉中山脈到了長水邊上。目的就是要接按理說應該昨天晚上就該到的貨。
“但願吧。”
“聶哥兒不用急,之前老鼠林裏的那些闆車和驢不是已經說明我老闆不是在山寨鬧着玩了嘛。提前連闆車和驢都準備好了,貨肯定會到的,隻不過咦?聶哥兒快看那邊,是不是有船過來了?!”
丘重喜正說着話,突然視線裏出現幾個在江面上起起伏伏的小黑點。于是連忙朝身邊目力更出衆的聶勇詢問。
聶勇雙目閃過一絲異芒,沉默片刻,然後才點頭道:“一共是七艘小船數目對得上,而且打了旗幟,是山水白旗,也對上了号了。應該是你老闆的人到了。”
說完,聶勇趴着退出草籠子,然後招呼身後林子裏的人手點起煙子以作訊号。
很快,一縷細煙升起,灰黑的煙柱上到足足二十餘丈高度才被風吹散。足以讓很遠的地方看到了。
又過了一頓飯的功夫,七條小船終于在逆水中劃槳到了岸邊。對過切口之後才搭上船闆開始卸貨。至始至終船上的人都沒有跟丘重喜等岸上的人多做半點交流。不過下來的還不隻是船上那一麻袋一麻袋的貨物,還有七個面相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也下來了,看樣子要跟着貨走。并且這七個人背上都背着一個形狀古怪的包袱,很大,但看起來并不是很沉,也不知道裝的是什麽。
等到七艘小船卸完貨離開,岸邊的小林子裏已經起了一座麻袋堆積的“小山丘”。
都是做賊匪的,聶勇在心裏粗略的算了算,發現剛才七艘小船卸下來的貨應該差不多正好是一艘大船的貨量。而且這些麻袋的樣式,以及散發出來的氣味兒都說明這裏面裝的很可能是糧食。
“你家老闆好手段啊!這年月還能弄到這麽大一批糧食。”聶勇也不避諱的朝着身邊的丘重喜說話。
丘重喜聞言也不知反應,隻能點了點頭,然後湊上前去跟留下來的那七人做聯絡。
“幾位,我就是丘重喜,這是我的憑證。”丘重喜從貼身的内兜裏逃出來一塊碎羊皮遞了過去。
七人中其中一人接過丘重喜遞來的羊皮之後自己也掏出來一塊,上面的圖案能拼接上,确認無誤。
“老闆對伱很滿意,這是餘下的錢,你拿着。另外問你想不想繼續跟着老闆幹,若是想會給你開一筆月錢,留你在刀門寨中出力。你可願意?”那人一邊遞給丘重喜一隻錢袋一邊詢問道。
“願意!小的願意!”丘重喜頓感喜出望外。他如今重返刀門寨,也覺得以前寨中平淡無奇的日子在這外面的亂世裏卻又有了新的感受。特别是當外面“老闆”都費力尋找一個避禍的地方選中刀門寨了,他還有什麽好擔心的?跟着這些外面有權有勢的人做,應該比他拿着錢回家帶着老婆孩子颠沛流離要好得多。
“很好,你可以把家裏人接過來也好有照應。當然,你抽不開身我們也可以帶你的信物去幫你接過來讓你們家人團聚。你選一樣?”
丘重喜正想說自己回去接,可話還沒出口便被邊上的聶勇給打斷了。
“山寨你沒你從中協調,事情可不好辦。”
丘重喜聞言先是一愣,旋即突然反應過來,額頭上冒出一片冷汗,下意識的抹了一把,然後才道:“那就,那就勞煩老闆了,我寫一封條子,帶過去我家婆娘就會信的。”
“很好,那我這邊就幫你安排了。另外這些貨,還要麻煩你們出力一起往山裏運過去。”那七人爲首的也笑了笑,看向走過來的聶勇點了點頭就算是打過招呼了,并沒有要正式的介紹自己,連名字都沒透露的意思。
聶勇見狀微微皺眉。他可是準備探一探對方的底細的,可對方這樣寡言少語甚至話都不跟他說還探個屁呀?一時間腦子裏就在重新想着如何打開局面。不過也不急于一時。從這江邊的林子出發到山寨還有好幾天的路要走,路上再慢慢尋找機會吧。
所幸這次跟着聶勇一起過來的山寨人手不少,又有闆車和驢做勞力,再配上一些推車應該可以把這些貨全部運走。
一番忙碌之後,一隊車隊便在密林間隐藏的小路上上路了。這條路是刀門寨的人多年前開出來的,就是方便自己進出貨。避開管道的人多眼雜。當時雖然花了不少力氣,可後面的收益卻也不小。後來刀門寨人員凋零,這條路才用得少了。
對這條路,七個跟貨的人也留上了心。
“丘重喜,你跟的這個老闆可不是善人呐。知不知道剛才老子救了你一家性命?”聶勇走到推着車的丘重喜身邊言語道。
丘重喜壓着聲音點頭道謝。也說是領了對方的這個情。心裏也是一陣後怕。不過現在他沒反悔的機會了。
人家花大價錢尋的避禍的地方,又怎會輕易的放知情的人離開呢?但凡丘重喜要跑,或者看起來像是要跑,都可能被殺人滅口甚至被滅門。隻是丘重喜以前沒有想明白,如今倒回去看,他從接下這單生意開始他其實就沒得選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