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兩天是月末,賬目上的事情很多。
要與财櫃那邊核對走堂和刮腸仔的月錢以及月末的犒賞。同時還要與錢櫃做水錢上繳的賬目關系。這些事情雖然看似瑣碎但卻極其重要,是白浪這個鎮堂必須要親力親爲的大事。
基本上從中午開始,白浪就要開始忙碌,直到夜裏。
忙了三天。
“呼!好了,給餘平送過去吧,這月的差事就算完成了。”白浪合上面前的案牍。然後讓等在邊上的王兵拿走。這是最後一部水錢賬目,他看了無誤之後可以給這個月做個了結了。
“鎮堂,我們這樣把邝家的賬照以前那樣做而瞞下已經改了活賬作“假死”的變化,這樣真的沒問題嗎?”王兵第一次被要求在賬目上做隐瞞,一時間頗爲忐忑。因爲這在刀館裏是大忌,一個不好是要掉腦袋的。
白浪自然清楚其中的厲害幹系,所以并不覺得王兵問這樣一句有什麽不對,解釋道:“之前實際的賬目不是讓你送了一份給蛇爺了嗎?以後關于邝家的真實賬目都直接交給蛇爺掌握,錢櫃餘平那邊暫時不要知曉。這不是我們自作主張,而是蛇爺的意思。明白嗎?”
“屬下明白了。”
“明白就好,且盡快辦妥。關于邝家的賬目變化你給我嘴上把牢,千萬不可走漏的風聲,不然我被追責下來,你也跑不了。”
王兵連連應是,躬身拿着桌上的案牍便離開了白浪的公廨房。
其實白浪很多事并沒有給王兵透底。甚至他自己也沒有想得多明白。
關于剛才王兵提到的邝家賬目變化的事情。之前劉蛇還是興緻勃勃,但自從之前劉蛇去了一趟麻繩巷之後回來态度就有極大的變化。
倒不是兩極反轉,但也從一開始的任憑白浪施爲有了極大的轉變,開始直接給白浪劃定了操作範圍。既然用邝家做嘗試,那就隻局限于邝家,沒有得到批準之前不可再用于别的賬目上。并且邝家的賬目變化相關的所有事情都列爲秘密,直接跟劉蛇禀報,其餘方面全部遮掩起來。
白浪也不傻,聽得出劉蛇突然變得如此謹慎的原因必然是跟麻繩巷有關,換句話說劉蛇應該是得到了座刀唐延的某種指示才會有此轉變。
可明明是刀館能得利的一件事,爲何會突然如此謹慎起來?如此擔心走漏風聲又是爲何?
白浪也試探過劉蛇,但劉蛇守口如瓶并沒有給白浪透露什麽消息。隻是嚴令白浪在這件事上切莫擅自做主,任何動作都要先和他商量之後在動手。
白浪爲這件事思索了好久,最後琢磨出兩個可能。一個是擔心對面刀館有樣學樣。另一個就是可能在忌憚城主府,擔心樹大招風?
其實白浪的這番猜測已經和唐延的真實顧慮相去不遠了。之所以沒有笃定,是因爲白浪對刀館的存在還沒有最直觀最清楚的認識,特别是對刀館與城主府之間的關系,他并不曉得其中的殘酷到了什麽地步。
剛準備起身去後面院子裏用午飯,卻不料張武一臉驚慌的沖了進來。
“怎麽了?”白浪的第一反應就是場子裏出事了。
“鎮堂,城,城主府的周大人來了!”
“周大人?”
“對!”張武擔心鎮堂一時間對不上号,連忙補充道:“是周忠浩大人!”
白浪連忙起身快步走了出去,來到場子裏,正好看到周忠浩背着手,站在一張台子前看熱鬧。
“周大人,招呼不周還請大人見諒。”白浪走到周忠浩身後,一邊躬身行禮,一邊輕聲的告罪。
周忠浩在馮明遠面前總是微微彎着腰,但在外面卻腰闆筆直,臉上的笑容溫和,一身雖是武士袍,但是配上他的氣質,倒像是一個謀士多過一個武者。可白浪很清楚周忠浩可不是謀士或者武者那麽簡單,而是一名煉氣士!
“呵呵,伱就是白浪,不錯!果然年輕。好了,起身吧,今日無事,過來随便轉轉,你若有空的話就陪我找地方喝兩杯?我可聽說你酒量不錯。”
喝酒?
白浪心裏頗爲意外,對方怎麽會突然找他去喝酒?不過猜測應該是關于産業園區的事情吧?不然的話他與周忠浩可沒有什麽事情是能坐下來喝酒慢慢說的。
“周大人能過來,白浪理應陪同。就是不知道白浪這點區區酒量能否如得了大人法眼。”
“哈哈哈,白浪,你這是在給我挖坑嗎?怎麽?想把我诓醉嗎?呵呵,走吧,地方你來選,等會兒結賬不許跟我搶!”
如此熱情不單單白浪有些驚訝,場子裏目睹這一切的腰刀子同樣驚訝得合不攏嘴。他們很清楚周忠浩在永川城裏意味着什麽。地位和白浪懸殊極大,爲何對白浪如此親近?難道白鎮堂并不是大家傳的那樣沒有跟腳隻是後來跟了柳旭才在刀館裏站穩,而是另有背景?
等到劉蛇急急忙忙出來的時候白浪和周忠浩已經離開了。他臉上的表情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但眼神裏卻閃過一絲明悟。
白浪找了一家酒樓,叫了廂房,并且壓了兩片銀片子在掌櫃那裏。
酒菜一桌,三巡酒過後。白浪見周忠浩放下了筷子,也連忙放下筷子正襟危坐,知道這是要說正事了。
“之前你通過曾飛遞上來的産業園區的方略我也看了,很有想法,并且也很貼合永川城的實際。說起來今年内就會有第一個以你的想法規劃的産業園區開始動工。目前相關的賬目都已經劃撥到位了,隻是在選址上還未确定下來。
白浪,一旦産業園區開始動工,你的名聲也必将傳開,年少有爲這四個字放在你身上都顯得謙虛了些。”
“大人擡舉了。白浪微末本事可承受不起。”白浪一邊說着套話,一邊心裏暗道果然。果然是産業園區的事情。說實話,他等這一茬已經等許久了。本以爲會是曾飛代表城主府來與他進一步接觸。沒想到會是周忠浩親自來。
周忠浩笑着擺了擺手,說:“這可不是我擡舉你,而是城主大人在擡舉你。我知道你們刀館的人的秉性,所以也不迫你,但事情是你出的主意,總該有始有終對吧?你很聰明,城主大人也不介意你傲價,但希望你拿捏好分寸。
我這麽說你應該聽得明白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