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東眉頭深皺。五口薄棺材他都逐一看了看,裏面的慘狀可謂一緻。他雖然不是衙門裏專業的仵作,但也分得清這些屍體殘碎的原因都是一樣的。
但凡在野外見過野獸吞噬的屍體就能直觀的挪用到眼前這五口薄棺材裏去。一模一樣。
當然,若是野獸吞噬,事情也就不至于那麽棘手了。畢竟有脈絡可尋。隻奇怪野獸如何進城的就可以了。現在的問題就在于這些屍體雖然跟野獸吞噬的殘屍一模一樣,可創口卻又有明顯的區别。特别是一些皮膚上的牙印,那根本不是野獸利齒所造成的,而是人的牙印!
同類相噬最是讓人覺得毛骨悚然。并且比起野獸,同類自然更加難以防範。
死掉一個兩個尚且還能壓得住消息,可死了五個了,這消息怎麽也壓不住的。那些受制于馬六的姐兒們就算再受逼迫,面對性命之憂時同樣會反抗。畢竟橫豎都是死,被馬六他們弄死也好過成别人口中食強得多吧?
而且現在雖然死的都是姐兒,但誰敢保證後面不會死客人呢?即便不會,那些客人會拿自己的小命來賭嗎?如此一來馬六手裏的生意可就要完蛋了。
“這五個人的撐頭人呢?”周東自己就常在雨花街這邊找姐兒。對花樓外的零散生意自然門兒清。
馬六招了招手,三個垂頭喪氣臉上皆有淤青的年輕男人就小跑着靠了過來。而馬六則是招呼邊上的人把五口薄棺材蓋上。看也看了,閉上蓋子也就不至于這麽臭了。
“一個一個的說,這幾個姐兒從到你們手裏是什麽情況再說她們死之前最後一單生意是什麽情況。”
說實話,白浪不是第一次跟着周東出來跑消息了。但以往可沒有這次這麽複雜和古怪。棺材裏的屍體他也看了,心裏現在都還跳騰得厲害,胃裏翻江倒海的。也清楚,這件事恐怕不好查。
不過街遊子就是彙攏消息。真要查這種事情恐怕得刀館再另外派人下來才行。所以白浪連忙收攏心情,仔細的琢磨起眼前三個撐頭人提供的訊息。
所謂撐頭人其實就是拉皮條的小頭目。手底下各自管着一些姐兒。姐兒們出門和接生意都要這些撐頭人把關。甚至現過現也是他們,姐兒們是不沾銀錢的。所以這些撐頭人的消息才是最直接的第一手消息。
一個一個的說完,周東陷入的沉思。而邊上的白浪也一樣。
很明顯,弄死這五個姐兒的兇手與她們最後接的生意看似并無直接關系。因爲這五個姐兒死前的客人都還活着,并且都找到了。事發當時的情況也大同小異,都是跟着姐兒剛準備開始做交易,結果不知哪裏冒出來一陣濃密黑煙,等到黑煙散去,哪裏還有姐兒的身影?
後面都不是馬六的人去尋這些客人,而是這些客人怒氣沖沖的找上這三個撐頭的皮條客要說法,他們認爲是皮條客收了錢卻故意想方設法的弄走了姐兒,是騙他們錢。
客人的交易沒做完,人跑了,撐頭人自然連忙賠禮道歉重新給安排了,或者直接退了錢。同時開始找人。
第一次的時候還以爲是姐兒膽肥了敢跑路。等到第二次第三次,殘破可怖的屍體徹底讓事情複雜化了。不說别人,這三個撐頭人也怕,爲此還挨了不少打。
“黑煙?哪種黑煙?”周東倒是沒因爲這種匪夷所思的回答而直接否掉可能性,反而仔細的詢問。
“說是那種帶些腥臭,但不燙人,也不熏人的濃煙。具體怎麽出現的根本說不清楚。”
周東沉默了半晌,扭頭對白浪道:“小白,你可還有什麽要問的?”
知道對方是在給自己熟悉這種事的機會,白浪也不客氣,并且他也的确有問題要問。将捂在口鼻上的蔥姜包拿開,白浪問道:“剛才聽馬六說死掉的這五個姐兒都是新來的。她們都多大年紀啊?體型或者樣貌有什麽相似的地方嗎?又或者私下關系是不是相熟?”
問到這個,那三個皮條客就進了自己的專業,答得那是頭頭是道。但總結起來就幾句話:五個姐兒各不相熟,但年紀相仿,都在十五到十六之間。身形也差不多,苦哈哈人家出身個子都瘦小,隻是樣貌還算清秀而已。而且也都不是雛了。
“那除了新來的這些姐兒裏有這些十五六年歲的之外,還有這般歲數的嗎?”
這個問題得馬六來答了。
見白浪看向自己,馬六想了想,回答說:“還有,但不多了。而且都是最近大半年送來的。再小話就吃不了這碗飯了,容易出事兒。十五六歲已經是最嫩的姐兒了。這個東哥最清楚,他”
周東咳了幾聲,打斷馬六的言語,看着白浪道:“小白,你是不是想到了些什麽?”
“是的東哥,我覺得很可能對方就是盯着十五六歲的姐兒下手。保險起見,還是把這個年歲的姐兒保護起來才對。”
周東沒搭話,而是看向邊上的馬六,道:“話都聽到了吧?該怎麽辦伱自己琢磨。這邊我們也得先回去報消息了。後面的事情有消息的話再告訴你。走了。”
“好好,東哥一定得幫兄弟多說幾句話啊!後面有消息也别忘了轉告兄弟啊!慢走啊!”
從馬六那裏出來,白浪長舒了口氣。總算是聞不到那種萦繞不散的屍臭味兒了。但那殘酷的破碎屍體模樣還是在他心頭久久不曾散去。
是何人居然兇暴到撕咬食人的地步?還有那些黑煙又是什麽東西?整件事串在一起讓白浪覺得莫名的離奇,與他的認知大有出入。這種感覺讓白浪想到了前不久自己經曆的同樣離奇的事情以及關鍵的那尊泥人雕。
念頭到此,白浪下意識的對身邊嘀嘀咕咕說着剛才了解到的情況的周東道:“東哥,你說那黑煙會不會跟傳聞裏那些煉氣士有關呀?”
周東明顯身子一抖,連忙捂住白浪的嘴巴不讓他繼續往下說。
“你小子瘋了?煉氣士的事情也是咱們能聊的嗎?”一邊說一邊見白浪點頭才松開手。接着又道:“你小子心思活泛。但缺點就是嘴裏兜不住話。這種事情哪能随便扯到那些人身上去?該怎麽考慮報上去自有人做判斷。
記住啰,多想,多看,少講。禍從口出你沒聽說過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