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夜晚的降臨,戰場已經被完全清理出來。
堆積成山的虛空生物屍體在左池的烈焰中化爲了灰燼,雪原再一次被皚皚白雪覆蓋。
隻身一人站在雪地中,左池仰望天空,他的身體正在逐漸變得透明,就像是内蘊一方宇宙一般,諸多繁星在他的體内浮現。
繁星閃耀,左池的身體漸漸消失在了原地。
當他再次出現時,他再一次回到了那整個符文之地的最高處——巨神峰頂!
放眼望去,與上次離開時相比,如今的巨神峰頂已經恢複了一些元氣,起碼星靈們所居住的建築已經再一次被修建出來。
察覺到左池的出現,幾乎隻是一瞬之間,整個巨神峰頂都變得如臨大敵。
幾乎所有星靈都從居所中沖出,飛快朝着左池這邊趕來。
這段時間以來,自從左池殺死正義巨神并且擊碎了符文之地與天界的唯一門戶之後,巨神峰上的星靈們就再也沒有得到過來自天界的訊息了。
他們無從知曉天界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天界下達了怎樣的決策。
說起來,與其他星靈以及天界生靈的迷茫相比,他們兩個算是少數能夠和左池搭幾句話的星靈了。
蕾歐娜的呼吸一窒,随後調整了下心情後說道:
“我下令調整了烈陽教派内部的政策,如今烈陽教派已經不會再貿然幹涉巨神峰人民的信仰了,甚至不再與皎月教派爆發沖突。”
他們就是能無比被動的待在巨神峰頂,等待着來自天界的诏令。
盡管已經與卑爾維斯殺死過五名監視者,但左池卻也深知這其中的艱難程度。
“我明白。”
很快,蕾歐娜與塔裏克就出現在了左池的面前。
轉頭看向周圍的星靈與天界生物,左池輕輕擺手:“都散了吧,我又不是沖你們來的。”
五名監視者尚且如此,那之後的數十名又當如何呢。
“如果你沒有能力擺脫符文之地的規則限制,當你想要再次進入符文之地時,你将會被迫舍棄很多東西。”
說罷,左池也不去理會周圍星靈們的目光,在一衆星靈的注視下沖天而起,化作一道星光直沖天穹而去。
左池深知這一點,所以他才會想要在這個節點上離開符文之地,找到索爾,請求他的幫助。
由于極速飛行,左池的身體前方出現了火紅色的流光,并且他手臂上的溫度正在飛快升高。
“你要離開?”
那時候的虛空裂縫是繼北方嚎哭深淵裂縫之後第二次出現,而索爾也被上一任戰争星靈所調遣,進入符文之地鎮壓虛空。
周圍的光線逐漸暗淡,仿佛再一次出現在了茫茫星宇當中。
面對左池那灼灼的目光,蕾歐娜在短暫的思索之後,她緩緩說道:
搜索回憶,強如擁有數千飛升者的古恕瑞瑪帝國尚且無法與虛空抗衡。
甚至在這個過程中,索爾溢散出的力量氣息還順帶将上一代戰争星靈化爲了灰燼。
聽到這裏,左池也隻是笑着點了點頭。
左池回神,他對蕾歐娜輕輕點頭。
那是艾卡西亞虛空裂縫的前身,時間大概比第一次虛空戰争要早了幾千年。
索爾翺翔于蒼穹之上,他感受到了那股潛藏于另一個位面的邪惡氣息,更感受到了監視者們的挑釁!
橫貫蒼穹的憤怒龍息摧毀了沿途的一切,甚至那有諸多監視者存在的虛空裂縫也在頃刻間被毀滅。
就在左池愣神時,蕾歐娜的聲音再次響起:
左池的眸光微動,他自然能夠明白蕾歐娜口中“擺脫符文之地的規則限制”是什麽意思。
這世上有能力徹底摧毀虛空裂縫的,似乎就隻有索爾一人了。
這規則在符文之地誕生之初就存在,并且爲符文之地免除了無數源自天外的入侵。
而在左池的記憶中,已知宇宙唯一真正摧毀過虛空裂縫的,似乎就隻有一人。
左池搖了搖頭:“隻是有些事情需要暫時離開而已。”
爲了能夠在之後與虛空的戰争中勝出,左池似乎就必須要找到足夠強的外援。
單憑如今的他,真的能夠與數十個虛空監視者抗衡嗎?
就像當初正義巨神憑借登頂登神長階的凱爾的身體降臨符文之地一樣,想要以天外真神的身份降臨符文之地,那就必須要想方設法的沖破符文之地的規則限制。
原本巨神峰頂就已經無限的逼近符文之地的頂端,此時随着左池繼續向上,他能夠極其明顯的感受到周圍力量規則的變化。
這次封印之後,又過了數千年,艾卡西亞的法師們才在地底深處再一次發現了這處虛空的存在,艾卡西亞與古恕瑞瑪帝國也因此而陷入了永恒的夢魇當中。
左池看着面前的星靈們,他開口問道:
“蕾歐娜,如果我的本體去到了符文之地之外,我是否還能安然無恙的返回?”
隻是
左池擡頭望向無垠的天穹,他的眸光無比深邃。
聽到這裏,蕾歐娜的臉上閃過了一抹驚訝的神色。
如今的左池已經進階真神,由于符文之地本土生靈的身份,他可以在符文之地上自由行動而不受規則限制,但一旦他的本體離開了符文之地,那他同樣将會和那些巨神一樣,無法再輕易回到符文之地。
似乎想到了什麽,左池對蕾歐娜說道:“如今烈陽教派怎麽樣了?”
那就是鑄星龍王--奧瑞利安·索爾!
“閣下是有什麽事情嗎?”蕾歐娜上前一步,沉聲問道。
“如果沒有做好萬全的準備,你最好不要輕易離開符文之地,否則等你再次回歸時,很有可能會變得跟索拉卡一樣,被迫舍棄神格與大部分神力。”
不過左池卻能夠感受到,自己依舊在符文之地内,隻不過已經無限逼近符文之地與天外的屏障了。
終于,左池上升的身形緩緩停下,并且擡起手朝着前方觸摸而去。
到了這裏,左池能夠無比清晰的感知到,周圍那不斷湧來的壓力已經變得強大無比,甚至哪怕是半神級别的存在都不一定能夠承受得住這種壓力。
“嗡!”
突然,左池的手輕輕觸碰在了一道由諸多神秘符文拼湊而成的屏障之上,并且他的指尖傳來了一陣鑽心的灼痛。
左池強忍這股劇痛,擡起另一隻手,妄圖用兩隻手強行撕開面前的符文屏障。
可是,伴随着左池的逐漸用力他發現,單憑自己的力量,根本就無法破開這層屏障。
要知道如今的左池可是已經擁有了真神級的戰力,可即便如此,他在面對這層屏障時依舊顯得那樣無力。
或許這也是連巨神族這種強大存在都無法輕易出入符文之地的原因吧。
最終,在百般嘗試之後,左池隻能選擇放棄。
不過,左池畢竟已經來到了這符文之地的最高處,他距離天外也隻剩面前的這道屏障。
如果就這樣離開,他又如何甘心呢。
身體逐漸被金色的火焰包裹,左池身形開始拔高,他體内的諸多星辰同時亮起了璀璨的光芒。
下一瞬。
“吼!”
響徹天穹的巨龍嘶吼聲驟然響起,左池面前的屏障上突然出現了諸多蕩漾開來的波紋。
而伴随着這些波紋的出現,屏障的另一側也向遙遠星空中傳遞出了一道道力量波動。
察覺到這一點,左池再次加大了力量的輸出,一口龍息猛地砸在了屏障之上,屏障震蕩的同時,也在向另一側的星空中傳遞着信息。
一道道訊息被左池利用這種特殊的方法傳遞出去,而他也在等待着索爾的回應。
所以幾乎可以肯定,以索爾的力量等級,他幾乎瞬間就可以察覺到自己所傳遞出的信息。
可是,伴随着時間的推移,盡管左池一直都在不留餘力的嘗試,但是他卻始終沒有得到一絲一毫的回應,甚至左池一度懷疑自己的做法是不是哪裏出現了錯誤。
而符文之地之外的星空,此時卻顯得空曠而寂寥。
那原本始終環繞于符文之地之外的龐大身影此時已經消失,隻留諸多繁星永恒的運轉着。
或許左池的方法并沒有錯,但是他卻下意識的忽略了一點,那就是索爾并不會始終都留在符文之地之外。
如果是以前,巨神族在已經開辟出了橫跨星域的雄偉帝國的情況下,他們也不需要索爾再做什麽,隻需要在符文之地外随時待命就好。
但現在,在發生了之前正義巨神的事情之後,巨神族似乎已經在做着某些準備了。
而索爾的離開,或許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
寂靜的深空中,左池靜靜懸浮,劇烈的喘息着。
長時間的力量傾斜卻并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左池的神情不免得有些失落。
因爲這并不僅僅是沒有找到索爾這麽簡單的事情,這還關乎着後續與虛空的戰争。
可是,即便他知曉其中的利害關系,在無法突破面前屏障的情況下,他又能做什麽呢?
在深空中矗立良久,最終在一聲長歎中,左池的身形緩緩消失在了原地。
符文之地的域外屏障再一次恢複了平靜,就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沒能找到外援的左池返回了巨神峰頂,并一路朝着恕瑞瑪帝國的方向掠去。
除了索爾之外,恕瑞瑪帝國似乎就是唯一短暫戰勝過虛空的勢力了,或許在那裏,自己能夠得到些想要的信息吧。
很快,左池就出現在了恕瑞瑪皇都之中,而也是在這時,他發現了皇都内那熱鬧的氛圍。
從天空中向下看去,左池看到了那被恕瑞瑪子民夾道相迎,身披金色铠甲凱旋而歸的飛升者軍團!
身着金色聖铠,手持藍金色巨劍的亞托克斯走在隊伍的最前方,後方則是維魯斯、凱隐以及曾經亞托克斯暗裔軍團的成員。
很顯然,如今的皮爾特沃夫和祖安已經歸恕瑞瑪所有,而恕瑞瑪也在沉寂幾千年之後再一次向瓦羅蘭大陸上的帝國展現了自己的獠牙。
另一邊,原本正走在皇城大道上的亞托克斯等人就如同心有所感一般,同時擡頭看向了遠方的天空,也是在這時,許久未見的左池幾人眸光交織到了一起。
“左池!?”
亞托克斯的聲音中充滿了喜悅與驚訝,他甚至有些不可思議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生怕自己看錯了。
其他飛升者同樣也都在看着左池,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笑容。
曾經,在他們爲世人所唾棄的時候,能夠堅定不移的站在他們身邊的,似乎就隻有眼前的左池了。
他們一同經曆了太多過往了,不管是第二次暗裔大戰還是恕瑞瑪的複國戰争,左池都不止一次将他們從死亡的邊緣拉了回來。
左池如今是他們的大将軍,但更是他們的摯友。
左池同樣也在笑,他從天空中落下,在周圍恕瑞瑪子民的行禮聲中來到了亞托克斯以及一衆飛升者的面前。
短暫的寒暄過後,左池和飛升者軍團一同前往了恕瑞瑪的皇宮。
老友重逢,左池和亞托克斯以及飛升軍團的衆人叽叽喳喳的聊着天,在這裏,他不需要有任何的顧忌。
而飛升軍團的成員也都察覺到了左池眼眸中的那一抹焦慮,他們并沒有主動提起,但也都在等待着。
等到阿茲爾也來到大殿中時,左池面色沉重的說明了自己心中的憂慮。
“瓦羅蘭大陸的北境同樣出現了虛空裂縫,而且規模比艾卡西亞的虛空還要大得多。”
聽到左池的話,亞托克斯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一抹驚詫的神色。
左池繼續說道:
“我短暫的封印了那處虛空裂縫,但是卻也隻是短暫封印,或許用不了多久,封印就會被破除,虛空就會再次出現。”
“我這次回來,也是想向你們詢問如何才能永久封印虛空裂縫,并讓其永不再出現!”
左池的話音落下,大廳中也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片刻之後,亞托克斯問道:“左池,伱所說的虛空裂縫是不是就是那處深淵之下?”
當初亞托克斯短暫的寄宿在左池手臂中時,他曾和左池去到過嚎哭深淵之下,所以當他聽到左池的話時,瞬間就想起了這個經曆。
左池點了點頭:“對,就是那裏。”
“那你還記得我當初和你說的辦法嗎?”
亞托克斯輕聲說道:“當初在艾卡西亞時,爲了封印地底虛空,是霍洛克深入到了虛空當中,并且毀掉了被諸多虛空生物保護的虛空之心,這才讓我們得以在外界成功将虛空封印。”
“虛空之心嗎”
再一次聽到這個名字,左池也不禁陷入了沉吟當中。
而就在左池沉吟時,亞托克斯的聲音再次傳來,并且這一次帶上了明顯的警醒語氣:
“左池,進入虛空的危險極大,受虛空感染的可能性更是幾乎達到了百分之百,霍洛克就是最明顯的例子。”
“在他成功毀掉冥界之心後,他最終也沒能撐住虛空能量的反噬,成爲了我們中最先死去的那個。所以,如果你想要通過毀掉虛空之心的辦法來封印虛空,那就一定要做好完全的準備!”
說到這裏,亞托克斯緩緩站起身來,并且來到了左池的面前。
他緩緩将手打在了左池肩膀上,眸光與他相交:
“這一次離開時,我與你同行!”
左池毫不猶豫的搖頭:“絕對不行,恕瑞瑪帝國才剛剛開始起步,你們絕不能再出現任何意外,否則又有誰還能幫助陛下?”
眼看亞托克斯還準備堅持,左池當即又問道:
“除了毀掉虛空之心這個辦法,還有别的辦法嗎?”
亞托克斯搖了搖頭:“就連虛空之心這個辦法還是我們在損耗了無數同胞的情況下實驗出來的,至于其他方法,如果真的有,或許也還需要巨大的代價才能發現吧。”
“這樣嗎”
左池低聲呢喃着。
大殿中的衆人都沒有說話,他們靜靜地看着左池,每一個人的眼中都在泛着劇烈的波動。
良久之後,左池朝衆人咧嘴一笑,很是輕松的說道:
“放輕松點,封印可能還要很久才會再次被破除呢,我還有大把時間準備,你們不用跟着瞎操心。”
“好了,家裏還有老婆孩子等我,我先撤了。你們在外征戰這麽久,和陛下好好彙報下這段時間以來的事情吧。”
左池說罷,他朝阿茲爾微微拱手,又朝亞托克斯等人擺了擺手。
“過段時間我再回來找你們,到時候一定和你們喝個痛快。現在我需要先回家報個平安了,拜拜!”
話音落下,左池的身形便緩緩消失在了原地,再次出現時,已經在嚎哭深淵之外的茫茫雪原上了。
當真正獨自一人時,左池那原本輕松寫意的眸光也徹底暗淡了下去。
無神的審視着自己的雙手,左池知道,似乎沒有比自己更适合進入虛空毀滅虛空之心的人選了。
畢竟,又有誰能夠在幾十個虛空監視者的守護下進入虛空,并且去到虛空之心面前呢?
甚至别人恐怕連虛空之心是什麽都不知道吧。
隻是,回想起亞托克斯對自己的警告,再想想還在等自己回去的女孩兒們,左池的情緒不禁無比沉重。
“你在想什麽?”
突然,就在左池失神的看着面前的雪原時,一道清冷的禦姐音在他的身後響起。
轉頭看去,身着一襲冰藍色長裙的麗桑卓正在他身後靜靜望着他。
“你找到了封印虛空的辦法?”麗桑卓又問道。
左池攤了攤手:“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麗桑卓輕哼一聲:“你已經在那裏站了兩個小時了,如果你說你沒有帶回些什麽消息,你覺得我會信?而且,你難道忘了是誰打開了虛空,又是誰守了嚎哭深淵一萬年?”
左池的眸光微微一動,他歪頭問道:
“你知道虛空之心嗎?”
“虛空之心?”
麗桑卓微微一頓:“有具體的信息嗎?”
左池搖了搖頭:“我隻知道破壞虛空之心就可以封印虛空,至于虛空之心長什麽樣、在虛空的什麽地方,都還需要時間探尋。”
“你的消息真的不靠譜。”麗桑卓不禁吐槽道。
左池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你管好你的冰霜守衛就好。”
左池說罷,他便轉身走向了遠處的霜衛要塞,奔波了這麽久,也該休息一下了。
而在左池的身後,麗桑卓看着左池的背影,她突然問道:
“擊毀虛空之心有什麽條件嗎?”
左池微微一頓,他回想起亞托克斯所描述的霍洛克摧毀虛空之心的過程,最終他說道:
“應該力量足夠強就可以吧,好像沒有什麽條件。”
“好像!好像!好像你個頭!”
麗桑卓不滿的說道:“你果然不靠譜。”
沒有再理會他,左池走向了霜衛要塞。
他很清楚,現在說這些完全沒有任何意義,不能戰勝幾十名虛空監視者,就算封印了虛空裂縫又能如何?
将數十個真神級别的監視者留在物質領域,真跟送死完全沒有任何區别。
萬般難題的源頭找到了,可去往源頭的過程,卻是最爲艱難的!
就在左池逐漸遠去時,站在雪地中的麗桑卓的眸子卻在雪夜中閃爍着妖異的冰藍色光芒。
雪花片片飄落,麗桑卓的呢喃聲也随着寒風逐漸淡去。
“虛空之心.”
——
同一時間,符文之地與星空相毗鄰之處。
“嗡!”
就在左池離去之後不久,那由諸多符文構築而成的世界屏障突然再一次泛起了層層波瀾,并且這股波動正在越來越大,幾乎已經擴散成了驚濤駭浪!
之前,左池幾乎拼盡了全力,最終也隻是讓這層屏障産生了道道波紋,并以此來向星空傳遞出他的訊息。
可現在,這層左池拼盡了一切仍未能撼動的屏障卻正在劇烈的翻騰着。
“咔!咔!咔!”
幾息之後,刺耳的撕裂聲突然響起,那屏障之上居然憑空出現了諸多密集的裂痕。
裂痕逐漸擴大,并被生生撕開了一道巨大的裂縫!
緊接着,一道通體裹挾金色流光,腰間别着一杆長笛,面部帶着一道奇特三孔面具的身影從裂縫中緩緩走出,随後,絲毫沒有受到任何規則影響的他朝着符文之地的某個方向掠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