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姬說這些話的時候,顧煙幾乎要把自己的指甲都嵌進手心裏。
當初那種有千萬隻螞蟻啃食自己心髒的痛,都無法想象。如果之後再發生一些更讓人無法想象的酷刑。自己要怎麽辦?怎麽可以心安理得的面對?
“抱歉……”
元姬聽着對方的道歉,也暗暗歎了口氣,感歎緣分弄人。可以,有時候就是這樣,有情人未必能夠在一起,有緣無分。或許是這世間最常見的事了。
“他已經經曆過蛇族最大的酷刑,如果爲了和你在一起,硬是扛下來的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我怕他不隻是修爲散盡。怕是要魂飛魄散才是。
不知道你們人間有沒有聽說過白素貞的故事。我記得我年輕的時候去人間遊玩曆劫。就聽見茶樓的畫本子。裏面寫了關于她和人間男子相戀的故事。
其實那些事情已經算是美化之後的了。更殘酷的現實是白素貞并沒有被壓在塔裏,而是直接被處決了。更别說幾十年後能夠和自己的兒子相逢。
早在水漫金山的時候就已經被天雷懲罰的魂飛魄散。也是因爲這件事兒的出現,蛇族嚴令禁止和凡人相戀。”
顧煙聽到這裏隻是迷茫。畢竟經曆過現代教育的人,誰能夠理解這件事兒呢?
“也許現在的世界和從前不同了。在我的世界,隻要相愛隻要兩個人願意,其他的事情都不算事情。更不可能出現兩個人相愛還要被懲罰這種事。
甚至,男人可以愛男人,女人可以愛女人。隻要是沒做傷害别人的事情。都是可以的,所以其實我很不理解爲什麽白素貞要經曆這些?”
元姬完全無法回答這些問題。
“這……”
“當然我問這些事情不是爲了要爲難您,隻是真的不明白。我以爲人人平等。人人自由。可現在看來也許并不是這樣。一切都是我過于天真。而反抗的代價或許不是每個人都能承受的。就像您剛剛說的那些天雷,之前有幸見過。若是讓我去受,怕是一道都受不下來。
所以我怎麽可能若無其事的說這些事根本就不重要的。那實在是有些站着說話不腰疼,太過理想化了。所以也不過就是抱怨幾句。最後還是得向現實妥協。”
元姬聽到這些話有些莫名其妙的難過自己當初那段感情除了兩組之間的差異之外,更重要的是自己遇到了一個負心的男人。而且自己的兒子明明遇到了和自己心意相通的女人。明明兩個人都能夠爲彼此付出一切,卻一定要經受這樣的考驗。
可是他們又能做些什麽?除了感慨一句老天不公之外,似乎什麽都做不了。這種無力感讓他一下子回想到年輕時候的自己。沒有任何人能幫。能做的也隻有自己默默的扛下去罷了。
“真的非常對不起。我知道這樣對你來說也是莫大的傷害。可是有些規矩,有些事情自古如此,我們也無能爲力,能做的也不過就是遵守罷了。你是個不錯的女孩子。”
顧煙聽到這些話也忍不住笑了笑。隻是這笑容實在是太過苦澀,簡直比哭還要難看罷了。
“您剛剛這些話真的好像我們凡間發好人卡。雖然不能理解,但是我能完全尊重您的想法。其實即便是你今天沒有和我說這些,我心裏也是有了決定的。現在對于我來說,他能夠平安健康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的事情,我已經沒有再去想過。而且他之所以會選擇放棄飛升,也是想要保護我。”
元姬心裏很是愧疚,但是又無能爲力,畢竟自己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想要讓自己的兒子能夠保住一條性命。至于其他的事情,已經完全不在自己的考慮範圍之内了。
“他确實很愛你。而我也是一個自私的母親。也不知道要給你怎樣的補償。而且我也看得出你在凡間也必定不是普通家庭的孩子。見多識廣應該也從小被父母千嬌萬寵的長大。”
顧煙想起自己的父母,眼眶不由的紅了,就是因爲父母對自己太好了,所以才能夠共情眼前這個做母親的心态。換位思考,如果今天自己要爲了一個男人經受人行才能夠在一起。父母怕是要把眼淚都要哭幹了。
所以這世界上的事兒哪有那麽多對錯呢?也不過都是立場不同罷了。
——
薄肆年其實即便是沒有在現場聽,也大概能知道兩個人在聊什麽,畢竟是一隻大妖。非常能夠明白人和妖想要在一起是多麽困難的一件事。
“到底在裏面說什麽?怎麽這麽久還沒有出來?”
金條忍不住開始嘀咕。薄肆年看着眼前的小東西,忍不住笑了笑。
“你倒是挺愛操心。”
今天不再說話,完全把薄肆年當成空氣,才懶得和這隻死狐狸浪費感情。
薄肆年瞧着不說話的金條更是犯賤,想要逗逗他。
“怎麽?該不會以爲你不說話?我就會放過你吧,你可别忘了我現在是你主子的恩人,你注意一下你跟我的态度。”
金條狠狠的瞪着眼前的男人。
“你到底有完沒完?我一直看在主子的面子上,才不和你計較。你别以爲我是怕了你。即便是我修爲沒你高,但是我也絕對不允許……”
“不得無禮。”
夭柳喝止住了弟弟。
薄肆年看着兄弟倆之間的互動。倒是覺得有趣。也難怪那條死蛇這麽看重他們倆。把那個價值連城的珠子弄廢了也要救他們兩個。
“我才沒那個閑工夫非要和你鬥嘴,隻不過有件事兒我得提前告訴你們。别以爲眼下我這麽不遺餘力的幫,你們就吃定我了。真要是那個什麽大祭司,到時候派了一些高手過來。我若是無能爲力,可别怪我翻臉無情。所以你們有時間在我這裏磨洋工,倒不如想想。怎麽對付那些即将到來的危險才比較現實。”
夭柳就是一時間聯系不到曾經那些舊部……
“這件事我們會盡快解決,請您放心。”
盡快?薄肆年不由得諷刺的笑了笑。
“别人已經找上門來了,你還要怎麽盡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