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嘉幸仰頭看着西爾維娅:“我現在已經很幸福了。”
西爾維娅看看時間:“時間不早了,把手機還給雲禾,你們該登機了。”
谷嘉幸抿唇:“好,魏姐姐,下次我過來的時候争取一個人過來見你。”
西爾維娅微微挑眉:“無所謂,若是有别人來,我就在外面招待你們。”
谷嘉幸:“才不要,我要和魏姐姐待在一起。我知道你不喜歡别人過來,我都明白的。不管是堂哥還是爸爸,他們的好奇心都太強了,爲了不讓你難爲,我以後盡量少帶他們過來。”
西爾維娅:“我真不在乎,無非就是帶着他們在外面玩一圈,走了。”
在位置上落座後,谷嘉幸将手機還給雲禾,谷嘉甯的心情着實算不上好:“幸福,我們走吧?”
谷嘉幸:“我們也該走了,我能做的都做了。”
雲禾一連聲的感謝:“幸福,真的很謝謝你。”
谷嘉甯:“不必,我先走了。”
西爾維娅:“走吧,送你到登機口。”
霍予淮也起身,他沖着雲翼微微颔首:“雲先生,再見。”
雲翼和霍予淮握手:“今天遇到霍總也屬實是意外之喜,霍總,後會有期。”
目送着谷嘉幸一行四人走出咖啡館,雲翼歎氣:“現在回頭來看,其實季家的确虧欠這孩子許多。以前沒想到她會受這麽多委屈,現在回頭來看,恐怕是大家有意識的忽略了她的委屈。”
“隻是這麽冷眼旁觀,其實也是一種罪過。”
雲禾咬唇:“我沒臉見她,爸,我從來都不覺得我是個壞人。我自覺成長到現在,不虧欠任何人。可是唯獨在她面前,我無地自容。”
“隻是見到她,我才發現自己曾經有多麽惡毒和卑劣。我才知道我是這樣陰暗的人,可歸根結底季藝她沒有做錯,就算……就算她真的是,那也不是别人肆意欺淩她的借口,更何況她還不是。”
雲翼拍拍她的肩膀:“你這麽想我很欣慰,你是真的長大了。”
雲禾:“可是成長的代價太大了。”
雲翼:“事情發生後你一直都不肯見季瑤,如今還不想見她嗎?”
雲禾捂臉:“不見了,以前我覺得季瑤可憐,什麽都爲她着想。可現在回頭來看,我才是那個最大的傻子。”
“她就是掉幾滴眼淚,我心疼她就什麽事都爲她沖鋒在前。以前一葉障目,沒覺得自己有多過分,可現在回頭看,我居然成了我最讨厭的人。”
“以前我一直以爲自己不是霸、淩、者,可現在才發現我和那些人沒有任何區别。相反我還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這才是最諷刺的。”
雲翼歎氣:“季藝回家了,我們也回去吧。季瑤她畢竟是你姑姑的女兒,你這麽一直不見她,你姑姑那邊……”
雲禾哂笑:“霸、淩的主力軍裏,我和季栩是因爲心疼季瑤才欺負季藝的。王夢雨她是想要巴結季瑤,所以才上蹿下跳。”
“可我和季栩不是,季瑤她總是說她以前過的有多辛苦,養父養母對她不好等等。可後來網上不是有新聞嗎?她養父養母雖然沒有季家家境優渥,可也不曾短了她的吃穿。”
“她就是嫉妒心作祟,沒有容人之量罷了。我不想見她,就算季藝已經回去了,我們也回不到從前,我沒辦法再和她像以前一樣。”
雲翼:“你姑姑和姑父,他們也有錯。一個屋檐下住着,難道真的不知道季藝以前過的是什麽日子?無非就是像大家說的那樣,想要将自己的一腔怨憤發洩出來而已。”
“就是可憐了季栩,那是個性情中人。可正是因爲太過性情中人,所以容易被人當槍使,最後傷人傷己。我聽說他許久都不曾回家了?”
雲禾:“回哪個家?我若是季栩我也不想回家。在過去的十幾年裏,季家沒有一個人是無辜的,他們都應該背負着良心的譴責。”
“可如今看來,受到譴責的隻有季栩和姑姑,你看姑父和允哥,他們有幾個傷心難過的?也對,他們忙嘛,忙着做事業,自然顧不上這些了。”
聽着手機那邊雲禾的話,雲岚心如刀絞,季宗闵歎氣,他探手按掉視頻電話。原本隻是想聽聽季藝會說什麽,沒想到越聽到後來越是難受。
他沒想到雲禾是這麽看他的,很不想承認,可是季宗闵也不得不認同雲禾說的沒錯。他确實沒受到什麽良心上的譴責,他也沒覺得自己有什麽對不起季藝的。
可是自己這麽想可以,被人還是被一個小輩說出來,季宗闵的臉上當然挂不住。
雲岚靠在沙發上:“我有三個子女,現在回頭來看,三個都不如幸福。是我的教育出問題了嗎?我那麽愛他們,什麽都給他們了,如今怎麽這樣了?”
“好好的家忽然之間就散了……”
季宗闵壓下那股子狼狽感,“别想這麽多了,季藝不是和你說了嗎?讓你多多保重身體。她和我們的緣分已經盡了,就算你再挂念,她也不想見我們的。”
季家如今什麽境況西爾維娅也知道了,當然她也不在乎季家。在送兄妹倆登機後,她和霍予淮也慢悠悠的往回走。
霍予淮有些不樂意:“難得的假日,還想享受點清靜生活的,沒想到家裏來了這麽多人。現在他們可算回去了,可惜我明天就要去工作了。”
西爾維娅:“一直到過年,都不會像現在這般熱鬧了。每次這麽多人,我的确覺得太過喧鬧。”
霍予淮勉勉強強被安撫好,“是這會兒回去,還是在外面兜兜風?黃嫂說她會做晚飯,我們可以不急着回去。”
西爾維娅:“那就讓黃嫂做完飯就回去吧,我們在外面轉一轉。”
她說着忽然笑了:“我記得你幾年前好像建了個商場?隻是一直都不曾去過,離這兒遠嗎?”
霍予淮:“一路兜風過去當然不遠,商場這幾年發展的還不錯,幾乎都是各類奢侈品,你對這些奢侈品不感興趣,我也就不曾提過。”
西爾維娅:“我确實對這些奢侈品興趣不大,外國的品牌就真的一定很好?無非都是品牌溢價而已,什麽樣的衣服不是穿?就非得要奔着一個商标?”
霍予淮:“我也是這麽想的,有錢多的慌不如去做些實事。不過那兒有一層你應該喜歡,那是本土的奢侈品。”
“哦?”西爾維娅确實來了興趣:“都有哪些?”
霍予淮:“景泰藍、缂絲、宮繡、宮毯,金絲鑲嵌等等,還有玉雕、微雕等等。”
他說的這些西爾維娅除了聽過一個刺繡,别的是一概不知。畢竟不是本土成長起來的,她很多常識都是缺乏的。
霍予淮:“到了那兒你就知道了,你覺得你肯定喜歡缂絲。”
西爾維娅的确被他勾起了好奇心:“這麽了解我?”
霍予淮輕笑:“畢竟相處了這麽多年,我第一次見到缂絲的時候也被驚豔到了。”
一路上西爾維娅也查了缂絲的資料:“很奢靡啊,現在還用孔雀羽毛做缂絲制品?”
霍予淮失笑:“那不至于,孔雀都是保護動物了,再說以前用孔雀羽的無非都是宮廷皇室用品。”
“古人可沒什麽動物保護的概念,就好比說還有一項奢侈品,就是點翠。點翠背後全都是血淋淋的生命,雖然華貴非常,但是也隻能在博物館見到它。”
西爾維娅:“點翠?”
霍予淮:“明清時期皇後妃子的首飾,很多都是點翠制品。但是後來又出現了一種平替——燒藍,當然了,燒藍也不是誰都能夠用得起的。”
西爾維娅:“所以這些今晚能見到嗎?”
霍予淮聳肩:“點翠肯定是見不到的,燒藍的話,我們可以去景泰藍的店鋪看看。其實我了解的也不多,對這些也就是一開始商場招商的時候看過些資料。”
西爾維娅:“像這類需要精雕細琢的工藝品,價格想必不低吧?”
“那是自然,”霍予淮挑眉:“就拿缂絲舉例吧,愛馬仕是你配貨就能夠買到的,但是缂絲可不行,每一幅缂絲作品都是獨一無二的。”
“而且缂絲耗費的時間也長,若是小幅的扇面書畫也就罷了,若是大幅的成衣亦或者别的,可能需要三年兩載,這全都是精細活兒。”
西爾維娅:“我是真的想見見了。”
若是她沒猜錯,估計霍予淮給她訂的就是成衣,誰讓她最喜歡的就是這些?
一路到了商場,西爾維娅對下面幾層的外國品牌根本不感興趣。霍予淮也懂她的意思,直接帶她去了八層。
比起下面幾層絡繹不絕的顧客來,八層顯然非常冷清,來來往往都沒幾個客人。當然了,店家也很妙,都是坐在店裏,也不招呼客人等等,主打的就是一個願者上鈎。
一路看過來,霍予淮給她介紹這些店鋪:“這家是做微雕的,那家是做刺繡的。那兒還有雲錦以及宮毯,這裏全都是非遺。”
西爾維娅對缂絲最爲好奇,因此她最先進的就是缂絲的店鋪。店内坐了好幾個師父,個個都低着頭忙着手頭的工藝,對于進來的顧客絲毫不關注。
霍予淮在一位中年女子身邊站定:“蔡師父,您現在在忙?”
對方手上動作頓了下,再重新換了根緯線後她才擡頭:“霍總來了?”
霍予淮:“是,我帶朋友來看看缂絲制品。”
蔡師父看向西爾維娅,對方正背對着她看着牆上的一幅書畫。隻是看着身段,蔡師父就知道對方是難得一見的美人。
西爾維娅從來不覺得自己有什麽藝術細胞,但是很奇異的,她就覺得眼前的這幅書畫很好。就是一幅月色圖,偏偏就讓人覺得安甯。
蔡師父也不打擾西爾維娅,而是看向霍予淮:“你之前的訂單已經完成了,我一共做了三套日常的馬面裙穿搭。”
“我現在去拿給你。”
霍予淮颔首:“麻煩蔡師父了,對了,那幅作品您有意向出手嗎?”
蔡師父笑笑:“這幅我要留着自己收藏,如此就辜負霍總的好意了。”
霍予淮有些失望:“真的沒有意向出手?價格不是問題。”
蔡師父很堅決:“不了,在所有的書畫複刻中,這是我最滿意的作品。”
西爾維娅過來:“看過就是擁有,不必強求。”
蔡師父笑道:“女士大氣!我去拿做好的成衣。”
很快蔡師父以及她的徒弟們就托着三個托盤過來了,上面是三套不同的馬面裙。襯衣雖帶有漢服元素,可也能夠當作日常穿搭。
馬面裙也簡約大氣,但是一點都不簡單,反正西爾維娅一眼就很喜歡。
蔡師父:“這些是霍總親自選的花樣,缂出來的效果的确很好。”
西爾維娅拂過這幾套衣服:“我很喜歡,這些我會好好珍藏。”
徒弟們将這幾套衣服裝袋,西爾維娅則是在在店鋪内轉了一圈。有一面牆上全都是各類團扇,各個類型各種花色,琳琅滿目。
團扇的背後是各位大師的名字,在這兒看的就是一個眼緣,而不是看缂絲師父的名氣。
西爾維娅仔細看過這一整面牆的團扇,這才笑道:“3号、7号、21号、26号以及32号,這幾樣我都要了。”
蔡師父臉上的笑意加深,沒想到這位女士挑的都是她的作品,這叫什麽?緣分?
小徒弟笑道:“女士您眼光真好,您挑的這幾樣都是我師父的作品,我這就幫您包起來?”
西爾維娅颔首:“師父的作品和别人都不同。”
霍予淮:“蔡師父是國内最知名的缂絲大師,她的作品很受人追捧。回頭你喜歡的話我再訂一些,帶回家慢慢欣賞。”
西爾維娅:“我的确喜歡,能夠收藏這樣的藝術品,我非常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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