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突然,就在齊修遠軟倒的那一刹那,沈涵也軟綿綿的倒在了沈媽的身上,和齊修遠是一樣的境況。
葉瑾瑜大驚失色:“這……這怎麽也倒下了?”
從今天他踏進霍予淮家到現在,他就覺得自己的三觀被全部震碎了,眼前所見到的這一幕完完全全震懾到他了。
西爾維娅看了霍予淮一眼,霍予淮了然的将齊修遠拎到一邊的沙發上躺下。說是拎一點都不爲過,就像是拎着個小雞崽兒似的。
而沈涵這會兒也軟綿綿的倒在沈媽身上,兩人臉色蒼白憔悴,說他們兩人這會兒就要上路真的一點都不誇張。
看着散落一地的骨架,西爾維娅稍稍彎腰,霍予淮這會兒也不管别人了,他在西爾維娅的身邊蹲下,幫着她撿起地上散落的骨頭。
他給什麽西爾維娅隻是掃一眼就知道這是哪個部位,全程都不用糾結猶豫一下。尤其是在拼裝手指腳趾等細微骨頭的時候,似乎這些都镌刻在她腦海裏一樣。
兩人配合的很默契,全程不發一言但又如此和諧。
葉瑾瑜抖了抖:“霍哥,你不害怕啊?”
那是人骨啊,活生生的人骨啊,就這麽直接上手拿着?魏小姐有奇異本事他知道,怎麽如今霍予淮也讓他看不透了?
霍予淮将最後一塊指骨遞給西爾維娅:“當然不怕了,這小家夥還是我親手從老槐樹下挖出來的,有什麽好怕的?”
想到他爲了這小家夥還挨了一藤條,霍予淮的眼裏就有些笑意。
向磬豎起大拇指:“予淮,還是你強。”
再度将這小骨架全都拼裝好,客廳裏是死一片的靜寂,這會兒他們看西爾維娅的眼神就很敬畏。這是什麽人哪?居然能夠對人體組織這麽熟悉?她到底是幹嗎的?
重新換了個小箱子,西爾維娅這次也不說讓他們帶回去安葬的話了:“你們走吧,小家夥我會安置好的。”
齊爸想的多一些,之前還說讓他們帶走,如今對方不讓他們帶走了,說要自己處理,那一開始她也沒必要讓自己這行人過來啊。
“魏小姐,若是您處理的話,對修遠的身體……”
西爾維娅的笑容很明豔:“你們不是已經看到了嗎?就齊修遠這個樣子,能不能過了正月都不一定。這年頭做了孽都是要還的,如果說以前還有個兩三年,現在你們回去就可以操持起來了。”
“不行,怎麽能這樣?魏小姐,您幫幫忙,修遠他還年輕……”齊媽一下急了,如果說以前還抱着微弱的希望,那麽現在在聽到西爾維娅這話的時候,她就像是墜入了萬丈深淵一樣。
西爾維娅:“我幫不了你們,你們自己不接受這個小家夥,那麽其中的後果就需要你們自己承擔。退一萬步說,就算你們将這小家夥好好安葬了,失去的也回不來了。”
齊修遠這會兒也恢複了幾分氣力,他瞪着西爾維娅:“你……你是故意的!你知道我恨他……你還同意我去拿……”
“是,我的确是故意的。”西爾維娅也不否認:“我知道你不喜歡他,甚至是怨恨他,怨恨他讓你到了現在這個地步。”
“可那和我有什麽相幹呢?你這輩子唯一的一個孩子,就這麽葬送在你的手上,以後……”
“對了,以後也沒有以後了,畢竟自己都朝不保夕,還談何以後?用不了多久,你就算再不願意也要去陪着他,多好的事情?”
向磬撫着心口:“紮心了。”
葉瑾瑜也點頭:“确實,魏小姐素來最會往人心口上捅刀子。”
霍予淮擰眉:“胡說什麽呢?她性子素來都是特别好的,最溫柔和善。”
向磬和葉瑾瑜對視一眼,得,這還說不得對方的一句不好了?這得要是戴了多厚的濾鏡?
齊媽撲過來要抓着西爾維娅的手,西爾維娅微微側身:“你沒必要求我,這件事我幫不了你們。雖說人定勝天,可有的時候你的預想不會以你的意志爲轉移。”
“就譬如說壽命、運氣等等,這些老天給予了你,那麽它也随時都能夠收回。”西爾維娅的眼神悠遠了那麽一瞬間:“所謂自作孽不可活,就是這個道理。”
齊媽眼淚漣漣:“真的……真的沒有辦法了嗎?他……他就是一時沖動,怒火攻心……”
西爾維娅:“辦法我早就說了,修身養性多行善事,興許能夠撐的久一些。這小家夥我就不讓你們帶走了,想來你們也不會放在心上。”
“别在我面前杵着了,看的人眼睛疼。”
沈媽這會兒的眼刀子一下一下的往齊修遠身上飛,她這會兒是徹底埋怨上齊修遠了。若不是這小畜生,她女兒沈涵如今還過的好好的,哪裏像現在這樣?
沈爸一臉着急:“魏小姐,大師……”
“大師?”西爾維娅皺眉,這是什麽稱呼?以前别人都尊稱她大法師或者大人的,這大師是個什麽稱呼?
霍予淮好笑:“他們以爲你是玄學一脈的大師,有大本事的。”
“不用,稱呼我名字就好。”西爾維娅擰眉,大師這個稱呼她着實不習慣。
“不不不,魏小姐,我們家沈涵這樣我也認了,可剛剛那和沈涵無關啊,怎麽她也……”
西爾維娅:“本身這小家夥就一身怨氣,作爲他的血親,被找補也是情理之中。更何況他還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你以爲沈涵能夠獨善其身?”
沈媽之前被西爾維娅震懾住了,這會兒愛女心切依然心有不忿:“可他已經死了,不應該活着的人更加重要嗎?魏小姐您這麽冷眼旁觀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
西爾維娅坐到沙發上:“我過分?你現在是在指責我?”
沈爸打圓場:“魏小姐,我妻子就是一時情緒上接受不來,您别和她一般見識……”
西爾維娅手指點了點沙發扶手:“你這麽想也不奇怪,按照你們的邏輯,既然死了就應該永遠的消失,不要再出現再打擾活人的生活,我說的對不對?”
沈媽抿唇:“難道不該嗎?反正他已經死了。”
“所以他就該死嗎?”西爾維娅輕聲道:“他就活該遭受這一切嗎?隻是因爲一個愚昧無知的傳言,就做出如此泯滅人性的惡事來,你覺得他們做的對嗎?”
“不是因爲這個孩子死了這些事情就能夠掩蓋了,起碼在我這兒,這件事是過不去的。總要有人站在他這邊,做錯了事都是要付出代價的,就算你們是他的血親也不行。”
齊導沉思許久:“你說的沒錯,但凡是欠了别人的都是要還的,可惜了那個孩子,可惜了。”
西爾維娅:“你如今站在這兒指責我,無非是埋怨我不曾站在你這邊,可我憑什麽偏向你?偏向你們的人太多了,而那個小家夥他什麽都沒有。”
“他是一場算計的産物,你的女兒爲了拴住這個男人的心抹殺了他的存在,甚至還将他掩埋到了那顆槐樹下,從頭至尾他的存在沒有被外人知曉,他不可憐嗎?”
“做人如果隻看到情感而看不到原則底線是非黑白,無疑非常愚蠢。人有偏心我理解,但是你所謂的偏心要擺對位置,否則顯得你非常可悲。”
“你說的逝者不應該打擾活人的生活,從某些層面上來說我是贊同的,可前提是活着的人她不曾做任何的虧心事,沒有虧欠别人。”
“沒有理由造了孽的人活得好好的,而被害的人必須永遠沉眠地底,這不公平。起碼這我這兒,這是不公平的。”
“就算全世界沒有人知道他的痛苦,但隻要我知道了,我就不會坐視不理。”西爾維娅的語氣一直是淡淡的,這會兒少有的嚴肅起來。
沈媽被西爾維娅說的理虧,到底還是嘀咕:“可他已經死了……沈涵也知道錯了……”
“不盡然吧?”霍予淮心情也不好,“沈女士可一點也沒有悔恨的樣子。”
“你們會不會悔恨我不關心,本也和我無關,畢竟就算你們再後悔失去的東西也回不來。從今日開始,纏綿病榻就是你們的命運,任誰也改變不了這個結局。”
齊爸:“魏小姐您……您也不能嗎?”
“我當然不能,人力有窮時,你們真當我是大師了?”西爾維娅否認的很幹脆:“時間不早了,你們該走了,小家夥這邊我會安頓好,左右和你們也沒關系了。”
霍予淮:“我也看好了墓地,一會兒我們就去安葬了他。這些事幾位就不用操心了,我們會妥善安置好他。”
齊爸齊媽對視一眼,兩人這會兒誰也不敢開口說把這小家夥接回去的話。在他們心裏,這小家夥挺邪乎的,他們哪裏敢伸手?
西爾維娅微微挑眉:“你們既然下定了決心,那就走吧,出去後有關于我的話題最好閉口不談。我倒是不介意,但是回頭又頭疼體弱的不要再來找我。”
齊導悄悄繃緊了身體:“魏小姐這話是什麽意思?”
“意思很明了,”西爾維娅推開客廳門:“那就是把今天的事情全都忘了,該閉嘴的就閉嘴,葉瑾瑜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成爲衆人焦點的葉瑾瑜捂着腦袋:“魏小姐,我保證一個字都不說,昨天的頭疼确實讓我疼怕了。”
“如此最好,都走吧。”
丢下這麽一句,西爾維娅就這麽抱着小箱子去了自己家。
齊導眼神閃了閃:“這不是魏小姐家?”
霍予淮:“這是我的住處,魏雅不喜歡别人随意進出家裏,所以在這兒招待幾位。我就不送了,大家慢走。”
向磬可不走:“我可不走,我今天特意推了手頭的事情過來的,中午你得要親自下廚。”
葉瑾瑜也不想走,但是他又不敢往西爾維娅面前湊,這會兒就有些糾結,猶豫的小眼神一直往霍予淮的身上飄,他霍哥怎麽不留他啊?
他一開口自己一定留下來,可霍哥怎麽不開口啊?
齊導似乎是看懂了葉瑾瑜的心思,他搭着葉瑾瑜的肩膀:“瑾瑜啊,我們上次合作的那麽順心,我最近又在琢磨劇本,中午我們聚一聚?”
柳總也笑呵呵的:“葉影帝一起吧,你陪着我們一起過來,也解答了我們心中的疑惑,是應該請你吃飯表達謝意的。”
葉瑾瑜:“我可什麽都沒做,也沒幫上什麽忙。”
一出小區齊修遠和沈涵的父母就帶他們去了醫院,至于齊修遠的經紀人趙前程自然也跟着去了,總要做到心裏有數。
這兒就剩下齊導、葉瑾瑜以及劉總三人,一上車齊導就開始打探消息了:“瑾瑜啊,你和魏小姐很熟悉嗎?”
在說到魏小姐的時候,齊導眉心皺了皺,似乎有些不舒服。
葉瑾瑜:“算不上熟悉吧,就是曾經見過幾次,或許在她眼裏,我隻是霍哥的朋友,隻是一個認識的人而已吧。”
柳總張嘴想要說話,卻發現想要說的話就堵在嘴邊,怎麽都說不出來,當即他就靠邊停車了:“這是怎麽回事?怎麽……剛剛的情況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葉瑾瑜手肘撐着車窗:“還能怎麽回事?就是不去看不去想不去問,什麽事情都沒有,昨天在醫院停車場我是真怕了,腦袋疼的都快要被劈開了。”
齊導探究的看向葉瑾瑜:“你知道這裏面的情況?魏……”
剛剛起了個話頭,齊導的眉頭就皺了起來,這會兒他确定自己不是産生了錯覺了:“不能說?”
葉瑾瑜:“就是不能說,一個字都不能提,不過你說别的沒關系,隻要不提到她就行。”
齊導沉吟許久:“神仙手段,真正的神仙手段。”
葉瑾瑜:“我已經佛了,我現在都怕去她那兒。”
柳總這會兒恢複過來:“我看不一定吧?你剛剛可是一百個不想走。”
葉瑾瑜也光棍:“我是不想走啊,可我霍哥郎心如鐵,也不留我一下。反正我是不敢單獨和她在一起,不曉得什麽時候她就收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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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