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挽被他的胸膛、腰腹壓着後彎,她曲線有緻的腰,也被勁瘦有力的手臂緊緊鎖着,容色不改,紋絲不亂的勾唇,鳳目輕擡,順着他的的步步緊逼,緩步退後:“阿兄是想長見識?瞧着是想殺人滅口。”
話落,她的脊背貼上了帳壁。
“阿兄執刀,着這位樂人提前殉葬,免得阿挽日思夜想。”他周身的氣勢淩厲、壓迫,可面上卻含着溫和的笑意,眉眼、唇角的弧度,無一不是仔細琢磨,語調平靜,慵懶和緩。
“阿兄急什麽,”衛挽風恬浪靜,側仰着頭看他,指尖搭在他的衣襟上,“我怎會那般喜新厭舊呢。”
“喜新厭舊,”他一字一頓,終了輕笑,“那便是,有新了。平阙師從墨家孟禽,他麽?”
“還是‘長袖善舞,多錢善賈’的平仄。”[1]
話落,就瞧着衛挽收斂了先前的氣定神閑,好看瑰麗的眉眼也逐漸冷戾起來,見此,容羨反而和緩了他怒極溫和的唇角,心裏的郁氣也跟着少了些,轉而再次展開唇,笑的妖異慵懶。
“此間樂能成衛家的耳目,可見确實學盡了本事,”他收緊手臂,循着她的耳畔貼過去,“如今,阿兄身爲武安君門客,與之也算同袍,不見一見,屆時誤傷了自己人,可怎麽好。”
她落在他衣襟上的手上滑,抵在他的脖頸上,阻了他的靠近:“阿兄不是已然對衛家了如指掌,還怕殺錯人?”
“了如指掌算不上,隻是,”他挑眉,“阿挽向來不熱衷風月,能道出一二,我自也能從中品見幾分皮毛。”
她掌心的喉結,吞咽間,不斷滾動,說話間,細細震顫,衛挽感受着掌心傳來的癢意,擡眸的一刹,将手移到他的後頸,壓着人低頭跟她平視:“那阿兄方才窮追猛打、分毫不讓的派頭,是作何?險些要将我拆骨入腹了。”
“妒忌啊,阿挽不知道麽?”容羨猝不及防被她壓下,容色不改的在她臉龐前扯着笑,露出牙齒,“拆骨入腹多不雅觀,那不得揉進骨血,形同一人。”
“真血腥啊,”衛挽的視線落在他的唇際,良久,擡眸與他對視,“善妒,可不好,沒人稀罕的,”
“沒什麽要緊,也不是虛把式,除了善妒,自還有别的,”他瞧着她眸中毫不閃躲的潋滟,狹長的狐目跟着微彎,“阿挽要的,阿兄都能給。”
“這海口誇得大,阿兄就不怕是刀山火海。”
“那敢情好啊,畢竟,要做唯一的舊人,總要拿得出等價的。”他擡手摩挲她的眼尾,蜷起指節觸碰她撲閃的眼睫,“晉陽傳來的動靜,衛王封元扶晏爲君,賞了朝歌,攣鞮且姜萬裏越境,同時攻伐衛國邊境,說着是巧,趕得也妙,衛國内憂外患。”
“衛擄敢封元扶晏爲君?攣鞮且姜越境之際,也正值鄭使造訪。”她上壓眼睫,看着他的神色,“這是你的手筆?”
“也算,推波助瀾,”語畢,又不老實的纏繞她的長發,側目一刹,便知她在想什麽,先一步開口。
“鄭國近年向不斷向西南擴張,接連占下曲沃,平陽,函谷關,再任由其發展必成禍患。容宋國雖然勢弱,卻也吞并了周遭幾個不大不小的地,宋公和鄭王的摩擦拉鋸不少,将周王擠在夾縫磋磨,都不是什麽好對付的主,”容羨食指拇指圈起,單手編着她的發,“齊王忙着北上,不好向西擴張,宋公向西擴張不開,便對東邊虎視眈眈,我便也順勢而爲,向齊王提出可以出使宋國,爲齊王分憂謀劃。到了晉陽,便去信宋公奪宛城。”
“宋公豈敢毫無防備的信你?”
“由不得他不信,就如同,衛王不得不應承赴約,”他手上的動作輕緩,狐目盯着也滿是仔細,“衛、鄭、宋之間,有伐晉之盟,可鄭、宋勃谿已久,盟約形同虛設,鄭國未經商議,先相邀衛國,本就存着搶占先機,拉幫結派的意圖。”
衛挽貼近了幾分,湊在他下颌,下意識的跟着他的思緒道:“宋公不會全然相信,但也不會急着否定,必然會遣人遊曆探查,一旦坐實,本就動搖的盟約,便如同埋藏在宋公心裏的種子。”
“站的越高,便愈加畏手畏腳,衛國有衛家軍,鄭國有鄭武卒,即便宋國勢弱,但掏空了國力,也一定會出兵宛城,以圖造勢。”
他周遭的壓迫全部被旖旎的熱氣同化,熏得人發燙。
“左右逢源啊,”她說話間,貼了上去,“阿兄方才應得痛快,就不怕這舊人裏沒有阿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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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靜了?”她感受着他失控的顫抖,壓抑的喘·息,殘留的神智是痛苦和崩潰,“那就松一松,勒得我腰疼。”
容羨聞言,勁瘦滾燙的手掌落在她的後腰,力道适中的按揉:“還不熟練,下回注意。”
衛挽被他揉的舒坦,便将下颌放在他的肩上,像貓兒一樣餍足的‘呼噜’了兩聲,半阖着鳳目,長睫向下微遮:“這就惦記下回,貪吃,難滿足。”
“誰讓阿挽不疼我,隻好自己找糖吃。”他的聲音很低很啞,終于湊上了她的耳際,卻畏縮不前的耳語。
“還不夠疼你?”她的手輕揮開大氅,探出的手掌,反摸向他腰腹處濕涼的衣襟,“明明最疼你。”
旋即,容羨随着一顫,上挑的眼尾發紅:“隻疼我,可好?”
見她沉默不言語,容羨握着她的手腕上擡,湊在唇邊,親了親她的掌心、魚際、手腕,又細細密密吻了她的指根、指尖。
“好不好?”
“阿兄這麽問,就冒昧了。”還不待人說話,衛挽便扯開了大氅領口的綢帶,反手掀下撲在容羨身上,順手在他領後打了個死結。
環着他的雙手下落,在他腰間摸索,被容羨細細密密吻過的手,抽出了那把别在他腰後的墨玉扇,旋身匿在帳簾邊。
容羨偏頭,耳尖微動,耳垂仿若還帶着濡·濕,旋即,退着步子也隐匿在黑暗中,而那雙狹長的狐目卻鎖着衛挽的方向。
外面腳步細碎,很輕,但身上的鈴铛卻不然,在靜谧的黑夜中,尤爲清晰。冷風灌入,一道倩影背着月光提步入帳。
衛挽半眯着鳳目,身影極快的捂住了她的唇,‘唰’地開扇,扇尖的刀刃同時滑出,抵在女子想要嗚咽驚叫的喉嚨上:“别喊。”
她感受着女子的害怕顫抖,遠山眉微擰,朝着容羨隐匿的方向看了一眼,并不是所有的失控,都能讓她憫恤,順勢将手中的墨玉扇抵近了些。
等女子點頭,她才移開了手,落下的瞬間,掃了眼那隻持扇的手。
啧,還好,情急之下沒用錯。
“邬月?”
她嗓音清冷,周遭的氣息撞上掀簾之時席卷進來的冷氣更甚,女子聞言,詫異回眸,仿佛是想知道她是誰,怎麽叫出了這個名字:“你是鄭國曲陽人?”
邬月點頭,豆大的眼淚‘撲簌撲簌’的下落:“我是。”
這兩個字說得沙啞謹慎,卻是地地道道的鄭國官話。
“我需要一套你的衣服,”邬月比她矮半頭,衛挽低眸,看向她含着秋水的眼眸,而後抿唇,朝那黑暗處落了一眼,“要新的。”
說話行走間,衛挽并未落下折扇,隻不過扇尖從頸前,轉移到了頸側。
邬月吞咽着口水,從紅木箱底捧出了個包袱,這裏面衣物,都是萬木春的管事得知她要陪同右王将出征,特意爲她新裁量的,還未來得及穿。
萬木春管事送走她時,還拉着她的手,滿面春風,仿若她不是跟着去打仗,而是風光大嫁,字字句句都是:今後飛黃,可莫要忘了萬木春的提攜。
衛挽擡手接過的同時,持扇的手利落高擡,擊暈了邬月,反手攬着她的細腰,要将人輕放在榻上。
與之同時,衛挽的脊背,貼上了一具精壯勁瘦的身軀,還不等她将人放穩,便攬住她的腰往後拖,修長有力的手,也精準的摸索在她的手肘,使了巧勁,按着她肘内穴位,邬月的上身瞬間從她的掌心落下。
“嘶——”抽氣的瞬間,衛挽瞪大了鳳眸,掌心下意識抓了抓,卻沒抓住人,轉瞬,便是‘咚’地一聲,邬月砸在了枕頭上。
還不待衛挽冷下臉,濕涼的帕子就蓋在了她的手上,被人擦得仔細。
她緩緩吐氣,還是氣得咬了牙,抽手擡起就給了他一掌,打在他的肩膀上,用了八成的力,被她披在他身上的大氅洩了三成不說,還砸的她手掌通紅。
容羨捉過她的手腕,貼近細看,瞧着漫上紅的手掌,指腹想觸碰卻生生停滞,長睫上壓,擡眸看向她:“扇子在你手裏,用手做什麽。”
“滾,”衛挽又冷又緩的吐出一個字,簇簇的長睫上擡,壓出蘊着寒峭的折痕,想着方才肘内的酸麻,猶不解氣的将包袱重重砸在他懷裏,見他要再次上前貼近,視線跟着斜睨過去,“滾去換了。”
容羨聽得出她嗓音裏夾雜的不愉,衣襟下擺的濡濕,更添了幾分心虛,隻好先去換衣裳,隻是下裳的裏衣就……
“阿挽。”他的嗓音有幾分示弱,更多的是哄意和溫柔。
衛挽聞聲,偏過頭去,透過黑暗仿佛看清了他臉頰、眼尾、耳垂的紅霞,明白了他的窘迫,挑眉:“怎麽,我給你洗洗?”
話落,就見人閃身朝着屏風走去,頗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心中騰起的氣緩緩落下,丹唇勾着笑:“濕着吧,忍忍,洗了也幹不了。”
語畢,就見人踉跄了一步,栽進屏風後。
随之,不斷傳來‘叮叮铛’的聲音,衛挽踩着步子,挪到桌邊,提起茶壺沖手,待将手拭幹,又等了良久,屏風後窸窸窣窣和鈴铛作響的聲音停滞了一瞬,轉而,隻剩下行走時的鈴铛音。
清脆悅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仿佛鈴铛的内籽,随着行走間漾起的清風,在銅衣的包裹下,雀躍明快的回應着清風、銅衣,回應着能令它起舞的一切。
衛挽聞聲回頭,不禁呼吸一滞,早已适應黑暗的鳳目,能清晰瞧見映入眼簾的好光景。
狐狸眼,半遮面,寬肩楚腰,肌理緊實,水沉爲骨玉爲肌。[2]
[1]戰國·韓·韓非《韓非子·五蠹》:“鄙諺曰:‘長袖善舞,多錢善賈。’”
[2]“水沉爲骨玉爲肌。”,出自宋·黃庭堅《次韻中玉水仙花二首》。
釣系美人衛阿挽vs忠犬臣服容蘭亭,瘋狂間隔還是不行【擦汗】。
今日4000,會逐步恢複更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