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老的聲音,蒼老的面容,波浪狀的白色長發以及濃密的胡子,無不在說明來人的年紀已經不小。
護聖十二盾之首,帝國的‘魔法王’,八月災厄……
這個年邁的老人正是歐嘉斯特,梅比斯和傑爾夫的孩子。
歐嘉斯特的年齡絕對不小,事實上,他比馬卡洛夫還小一歲,但整個人的狀态看起來卻比馬卡洛夫要精神得多。
馬卡洛夫從50年前開始着手管理公會,現在的發型全靠兩邊那所剩不多的幾團白發,而且整個人還縮成小孩子大小;而歐嘉斯特從80年前協助管理帝國,現在頭發依舊茂盛,身形依舊挺拔。
這大概是兩人魔力懸殊的關系。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爲‘妖精的尾巴’一個百來人的公會,比一個阿爾巴雷斯這樣一個幾億人的帝國還難管理。
畢竟馬卡洛夫事事都得親力親爲,上要應付評議院,下要教導無法無天的混蛋小鬼;而歐嘉斯特手下則有很多人可以使喚。
兩人誰更辛苦一點,還真不好說。
但至少現在,歐嘉斯特絕對是不覺得辛苦的。
在馬卡洛夫和帝國大臣亞基爾打牌鬥智鬥勇的時候,歐嘉斯特正在和自己的媽媽享受着一生中最惬意的時光。
聊天玩耍,交流魔法,品嘗莊園裏今年秋收的果實,烹饪伊修迦爾和阿拉基塔西亞各種口味的料理然後互相試吃,下棋、打牌、釣魚、散步……
好像要将幾十年來都沒有體會到的活動通通經曆一遍。
無論是身爲母親,模樣像個小孩子的梅比斯,還是身爲兒子,模樣像個老人的歐嘉斯特,都在這半個月内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親情。
梅比斯是孤兒,‘妖精的尾巴’雖然号稱‘公會同伴都是一家人’,但終究不是血脈相連;歐嘉斯特雖然在傑爾夫身邊,但傑爾夫不知道兒子的存在,對待他的方式也隻是和皇帝和棋子,沒有多少情感,更不用說他久久才回帝國一次,兩人見的面其實不算很多。
基于這個原因,他們都是第一回,切切實實地感受到親人的存在,以及讓親人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梅比斯喜歡在樹上享受清晨的陽光,歐嘉斯特也很享受爲她準備早餐這項活動。
他脫下了魔法袍,放下了魔法杖,隻穿一件樸素的布衣,收斂起堪稱恐怖的龐大魔力,像個歸隐田園的普通老人一樣,慈祥又溫柔。
“母親大人,去吃早餐吧!”
“()好哒~”
十多天下來,梅比斯已經熟悉了在這個時間被自己兒子叫下來吃早餐了。
其實她不是很喜歡吃早餐,也不習慣吃早餐,但畢竟是兒子專門爲自己做的,兒子一片孝心,作爲母親肯定是要接受的。
嗖!
伴随着一聲輕響,梅比斯從樹上跳下來,輕巧的模樣像一隻活躍在森林中的調皮精靈,精靈的脖子上挂着一條水晶吊墜,那是基拉專門制作出來,用以防止阻隔‘安克瑟拉姆’的詛咒的道具。
自從當初在天狼島上,用‘湮滅’消除了傑爾夫的‘死之狩獵’之後,基拉便隐約覺得或許可以用同樣的方式隔絕這個罪惡的詛咒,于是他在回來後便開始着手這項工程,隻不過當時一直沒有進展。
直到後來得到‘智慧之書’,對魔法理解更上一層之後,這項工程才有所突破。
如今梅比斯脖子上的水晶吊墜就是這個工程的成果,使用相反的物質和魔力消除‘安克瑟拉姆的詛咒’帶來的負面影響。
它不是讓佩戴者具有免疫詛咒的能力,而是将從佩戴者身上發出的詛咒全部吸收化解,消除其因珍視生命帶來的死亡力場。
當然,化解這種不明能量是有損耗的,一旦到達吸收的極限水晶就會碎裂,到時候必須更換。
雖然這種方法隻是治标不治本,但也夠用了。
赤裸小巧、又肉感十足的精緻雙足踩在柔軟的草地上,它們好像自始至終是那麽白皙幹淨,沒有沾染上地面的泥土或是空氣中的塵埃,和它們的主人一樣有着洗滌人心的秘訣。
梅比斯的身高還不到歐嘉斯特的腰,畢竟她當年因爲使用‘妖精的法律’受到‘安克瑟拉姆的詛咒’之時,年齡也就隻有十二、三歲,還是個小孩子。
所以當兩人站在一起的時候,不像母子,反而更像是祖孫。
實際上,這段時間兩人的相處方式也确實像祖孫。
究其原因,還是因爲歐嘉斯特有着實打實的80多年的生活經驗,而梅比斯死去的時候雖然已經成年了,但身體卻隻保持在十三四歲少女的狀态,受到生理激素的影響,她一直保持着年輕少女的心态。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臉上還挂着淡淡紅暈的少女,歐嘉斯特眼神中流露出難得的溫柔,他伸手将落在梅比斯頭上的樹葉拿下,說道:“我們走吧。”
“嗯!”
梅比斯歡快地答應了一聲。
身爲母親,身爲一個聰明的人,她輕易就看出了歐嘉斯特心中的忐忑,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淡淡的歉意。
然後……她主動伸出了那隻小巧、精緻的手,牽住了歐嘉斯特。
歐嘉斯特頓時一愣,他從這隻手掌上感受到了深深的暖意,那是他多年來一直期盼而從未得到過的母愛。
梅比斯同樣一愣,歐嘉斯特的手和她的手、以及記憶中傑爾夫的手完全不一樣,很大,很粗糙,很有力,還有因常年握着魔法杖留下的繭,但同樣溫暖。
“歐嘉斯特,我們早餐吃什麽?”
“我準備了牛奶、三明治、雞蛋……”
“這麽多?!不過我多吃一點也沒關系,反正不會胖……”
一老一少兩個身影就這樣朝着别墅的方向緩緩走去。
歐嘉斯特的莊園很大,别墅也很大,卻隻住了他一個,連個仆人都沒有,不是用不起,而是不喜歡,否則他大可以像艾琳一樣造出幾個侍從。
兩人來到飯桌前,發現同樣早起的普雷希托已經吃完早點,坐在那裏喝茶看報了。
這半年來,普雷希托已經養成了這樣健康的生活習慣,即使在别人的家裏也沒有絲毫收斂。
當然,他的早餐是自己做的。
雖然普雷希托一見面,說明前來的原因之後,就向歐嘉斯特緻以深深的歉意,但歐嘉斯特并沒有埋怨普雷希托将自己抛棄這件事,反而很感激他将自己帶到這個世界,更感激他讓自己能夠和梅比斯以母子的身份見面、生活。
母子二人沒有嫌棄這樣恬靜的生活中多了一個普雷希托,不過平時一般當做沒看到,倒也不是特意針對,隻是現在他們眼中心中隻有自己的母親和兒子,根本沒有時間去招待普雷希托一個外人。
普雷希托本身也不是什麽需要人招待的人,他的年齡雖然很大,但身體卻很年輕,還沒有到走不動道的地步。
這些天來,他除了時刻關注着阿爾巴雷斯帝國,以及維斯塔裏翁的消息之外,就是在歐嘉斯特的藏書室裏看書。
魔法書!
這棟别墅的藏書室很大,全都是魔法書,是這數十年來,歐嘉斯特一邊收錄、一邊撰寫留下的,說是他經年累月積攢下來的寶藏也不爲過。
其中收錄了古往今來幾乎所有的魔法,論及種類之豐富,就連基拉曾經去過的,大陸首屈一指的德米索爾魔法學院的院長密室,以及菲奧雷王國加紮尼亞鎮,那個曆史悠久傳承多年的劍咬之虎大圖書館都遠遠比不上。
當普雷希托看到這座藏書室的時候,也不免因爲它的數量和質量而震撼不已,這種規模的魔法書,對他這個沉浸魔道數十年的人來說,無異于世上最偉大的瑰寶。
梅比斯更是歡呼雀躍,直呼“真不愧是我的兒子”以及“我好喜歡這裏”。
在她結識尤裏、普雷希托和沃洛德三人之前,待在天狼島的時候,最大的愛好就是看書了,也正是那段時間讓她習得了遠超常人的魔法知識。
鑒于梅比斯對藏書室的鍾愛,從那天起,梅比斯和歐嘉斯特每天至少在那裏待上兩個小時,作爲母子間的交流。
明亮又溫暖的光線透過澈如明鏡的玻璃窗,照在看似祖孫,實爲母子的二人身上,時間随着食物的減少和日影的偏移緩緩流逝。
良久之後,吃完早餐的兩人加入了普雷希托的行列。
喝茶、看報。
一臉享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