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之下,一襲黑衣劃過天空,落在了叛軍大營之外。
這個夜晚并不甯靜,叛軍大營中有許多士兵都心中忐忑,與自己的好友交流結伴後,想方設法的要逃出大營。
白日裏那一戰已經吓破了他們的膽,便是幾位被尹将軍稱爲仙師的奇人解釋了,又爲他們展現了奇迹,他們也一樣畏懼。
别的不說,如果那三名奇人真這麽強,他們白日裏又怎麽會輸呢?
就算都是仙師,他們也感覺對面的仙師要強一些,‘法寶’要更加厲害。
所謂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士兵們可不想趟這個渾水。
入夜後隻是半個時辰,就出現了數百逃兵,有一部分被尹子奇的親衛發現斬了,但也有不少成功跑了出去。
尹子奇坐在大營中,愁眉不展,若不是還在軍中,恨不得大醉一場。
聽着親衛們傳來的消息,他就知道白日裏慕容仙師他們的話語并沒能起到多大效果,該害怕的士兵還是害怕,逃兵根本止不住。
這樣下去别說明日再戰了,今晚就會出現大批逃兵,若是他讓親衛繼續強勢鎮壓,軍中嘩變都有可能。
此時同樣發愁的不僅是尹子奇,大營中的三名異人也是愁眉苦臉的,而且他們還要高度警惕,生怕今晚那個叫蘇白的小子再來夜襲。
今日不同昨日,蘇白要是再現身,别說驅使大軍包圍他了,恐怕當成就要吓得一群士兵屁滾尿流的逃跑。
實際上,已經潛入大營中的蘇臨也确實有這麽個想法,因爲他沒發現什麽變故,這近十萬的大軍基本要崩潰了。
當士兵沒了戰意,心中隻有膽怯時,人數再多也沒什麽用了。
蘇臨站在一處哨塔上方,就在他準備在大營内高調現身,給叛軍來一波深夜的慈悲時,他感受到了大地的震動。
他眼睛微微眯起,看向遠方。
在黑夜中,他看到地平線上出現了一點微弱的金光,而那光芒還在放大。
難道援軍!?
蘇臨有些皺眉,能感受到明顯的大地震動,如果是軍隊的話,數量絕對不在少數。
可他在曆史書中,從沒聽說過這一仗尹子奇還有援軍,他本來就是絕對的優勢方。
如果沒有異人降臨的話,尹子奇再圍城幾天就可以輕易拿下睢陽了。
随着那震顫變得明顯,蘇臨眼神變得凝重,因爲他看到從遠方而來的根本不是什麽軍隊,而是一尊龐然大物。
其身形肥碩,有近十米高,三十多米長,身上帶着淡淡的金色光輝,如同柱子般的粗壯腿部踩踏在大地上,發出咚咚的轟鳴聲,如同擂鼓。
此時叛軍大營中的士兵們也察覺到大地的震顫了,他們紛紛驚恐的亂跑,還以爲是要地震了,又不知是誰喊了聲妖道來了,大營内變的更亂了。
還是幾名異人即時現身,斬殺了幾個亂跑亂撞的士兵,大喊了幾聲讓人冷靜了下來。
尹子奇走出大帳,訝異的看向北方,那金光不強烈,但金光的主人太龐大了,此時已經靠近了營地,讓所有人都看得到。
士兵們看着那尊奔跑至大營後方的龐然大物,有些驚恐,有些顫抖,還有的被吓得跪倒在地,不斷叩首。
轟——
那生物體型巨大,奔跑時似乎刹車不及,直接撞在了大營的木牆上,将木牆撞得粉碎。
這尊生靈終于停下了腳步,淡金的光輝灑落在大營内,讓所有人都看清了它的真容。
“神、這是神迹嗎!?”
有士兵驚呼。
“是龍,這是傳說中的龍啊!”
“真龍在上,是來助吾等奪取天下的嗎?”
“……”
大營内起初是驚恐,但見那巨大生靈并不攻擊,反而身上的金光襯的它神武不凡後,便開始了各種讨論。
“哈哈哈……果然,有些東西不是那麽容易可更改的。”
慕容鑫看到這尊生靈,暢快的大笑。
眼中的生物,身形肥碩,皮膚上蓋着龍鱗,龍首豬身,赫然是一頭豬龍!
“啧,合着難度在這兒呢,有異人這種超凡力量介入改變曆史,曆史自我修正就同樣以超凡力量應對?”
蘇臨在哨塔上看着這尊生靈,也是啧啧稱奇。
《楊太真外傳》中就有記載:“嘗與夜燕,祿山醉卧,化爲一豬而龍首。左右遽告帝。帝曰:‘此豬龍,無能爲。’
傳說唐玄宗曾經與安祿山晚上喝酒撸串,兩人你來我往,觥籌交錯,結果安祿山就喝大了,現出了原形。
路邊攤沒有了安祿山,一個龍頭豬身的怪物躺在桌子底下。
唐玄宗當時應該也是喝多了,竟然以一種平平無奇的口氣說:這貨原來不過是個豬龍,我可是真龍,他能有什麽能耐?
故事原本隻是故事,屬于民間傳說性質,但蘇臨此時親眼所見,這可就不是傳說了。
從曆史時間來看,安祿山應該已經被他的大孝子安慶緒給孝死了。
他眼前看到的到底是人身已死,化出原型的安祿山,還是大燕‘國運’所化的代表?
若是後者,想想也真夠搞笑的,莫不是這隻有幾年國運的大燕,還真崇拜豬龍?
大營内,尹子奇看着這尊豬龍,也是震撼不已,連忙下跪叩首,“可是先帝顯靈!?”
他也是聽說過一些流言的,隻不過早年根本不當真,安祿山在世的時候,兇殘暴虐,誰敢說他是豬龍?
畢竟豬龍不是什麽好稱呼,要非在龍族裏去分類,那就是隻會吃喝最沒用的龍,所以唐玄宗才那麽嘲諷安祿山。
但今時不同往日,在他危急之時,一頭豬龍沖入了大營中,金光普照将士們,這不是神迹是什麽?
這不是先帝顯靈,助大燕奪取天下是什麽!?
慕容鑫聽到尹子奇的話,反應也很迅速,在軍營内運足力氣高呼,“先帝修成龍神,如今顯靈,乃是在凡間有心願未了,要讓大燕一統江山!”
他運氣聖法氣,讓自己身形飄起來,金光閃閃神聖無比,在半空中繼續大喊:“龍神先帝顯靈,庇佑吾等退敵,今日乃是來接引戰死者的靈魂前往天界,凡爲大燕效死者,皆有機會列仙班!”
蘇臨站在哨塔上,聽着慕容鑫這一番話,摸了摸下巴,心說這人還挺能吹牛逼,這話你自己信嗎?
而就在慕容鑫說完這番話後,那豬龍的頭也側了側,看向他,一種威壓感降下,讓他滿頭大汗。
一時間慕容鑫還以爲自己玩脫了,好在這豬龍并未對他發起攻擊,看來的确是曆史修正力的一種顯化。
上次的時空穿越型副本就是這樣,他們一群異人無雙逆轉乾坤,結果到最後,一場逆風雷暴雨擊敗了他們的大軍,天雷還将他們要輔佐的對象給劈死了。
好在他們當時基礎主線都已經完成,雖然收獲不大,但也沒有被抹殺,就那麽退了出去。
那之後他就知道,想更改曆史沒那麽容易,對華夏曆史有重要作用的戰役結果幾乎不可更改。
睢陽城之戰已經到了這個時間點,張巡已經給大唐争取到了足夠的時間,所以此戰勝敗對整體曆史的影響已經不是特别大了,可仍舊不可能沒有任何阻力。
慕容鑫用偵查技能小心查看這豬龍,卻發現隻能看到一些問号,心中頓時覺得穩了!
“先帝在上,臣無能,被敵軍妖道所制,還求先帝爲臣指出明路。”
尹子奇此時更是激動不已,連連叩首,要知道這個年代臣見君主是沒有三跪九叩之說的,他這麽做完全是因爲把對方當成了神,當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哼——哼……哼……”
那尊豬龍站在大營邊去,隻是哼哼幾聲,衆人不解其意。
就在慕容鑫想開口,請求豬龍幫助大軍擊破睢陽城時,那豬龍隻是哼哼了幾聲,身上便金光大作了起來,自己化爲淡金色的光芒散去。
霎時間,整個營地都被那股淡金色的光芒籠罩,表面看似神聖,凡是沐浴此光輝者,都感覺渾身充滿了力量。
士兵們隻覺得自己力大無窮,白日所見給心中帶來的驚懼更是被一掃而空,他們感覺自己又行了!
蘇臨看着這一幕直皺眉頭,因爲他的靈視能力較強,在那金光大作的背後,還能看到其一部分本質,這可不是什麽神聖恩典,那金光多半都是類似妖氣一樣的靈力物質。
而那些士兵們被金光照耀,一個個雙目赤紅,大力呼吸,有時還發出豬一般的叫聲,十分怪異可怖。
金光也有照到他這邊來,起初他覺得有一種能量在往自己身體内鑽,有着一些侵蝕性,但随着體内血脈迅速流轉,那種能量被擋出去了。
“哈哈哈,我看那蘇白明日如何嚣張!”
獵馬人暢快的大笑,他們并沒有得到強化,但看着那些兇光畢露的士兵,他們就知道穩了。
如今這些士兵被妖力入侵,身體得到極大強化不說,神智還不那麽清醒了,可以說都處于狂化狀态,天不怕地不怕,都給這兒想着爲大燕效死之後飛升成仙呢。
蘇臨目光掃了眼大營内的士兵,此時就沒有肉身綜合屬性低于6點的,普遍都有7點屬性,都趕上睢陽城内的百戰老兵了。
而那些原本就很強壯的士兵,甚至能達到八九點肉身屬性,軍中武将更是離譜,10點屬性的他都看見好幾個。
他算是明白爲什麽他們這邊的難度上限爲什麽那麽高了,經過豬龍的這一波強化,叛軍的這些士兵再組成軍團,誰還敢進去開無雙?
就算是守城,敵衆我寡,又真的能顧全嗎?
尹子奇起初有着十萬大軍,但并非所有士兵都是作戰人員,有近五萬士兵都是負責後勤辎重的,真正打仗的士兵也就五萬多人。
如果他之前沒有夜襲大營,如果他今日白天沒有擊殺大量叛軍士兵,對方此時就會擁有五萬以上的強化大軍!
好在他已經提前削弱了敵人的力量,如今實力強勁的士兵隻有不到四萬人,可即便這樣也很麻煩。
因爲那些原本負責辎重後勤的士兵,被強化後完全有着之前作戰軍團的實力水準了,看那一雙雙通紅的眼睛,就知道他們多半不會再有畏懼這種情感。
看着這些高呼要将自己這個‘妖道’撕碎的士兵們,蘇臨默默的隐匿到二維空間中,今晚是沒法搞夜襲了。
這時候他要敢浪一波,這些強化的士兵配合三名異人,絕對能威脅到他的生命,他必須盡快将消息帶回睢陽城。
他的機關炮也不适合在這時候用,原本他是想再吓吓叛軍,讓對方潰逃人數增加,引起軍中嘩變之類的。
真要殺敵的話,機關炮隻适合正面對那些排好的軍陣使用,在叛軍大營反而施展不開。
蘇臨悄無聲息的撤出了叛軍大營,飛速折返睢陽城。
盡管那個獵人說的是明天要自己好看,但看這群狂戰士一樣的士兵,說不定他們今晚就會攻城!
蘇臨思索再三,在城北曠野挑選位置,設置了一件他手頭最貴的道具,地脈擾動儀。
這是人級滿評分的道具,在商城售價15000海币,設置後地脈擾動儀會開始汲取地脈的力量,根據設置地點的地脈強度,蓄力時間不等。
當充能完畢後,這件道具會自主激發,引發方圓三公裏内的地脈噴湧,是毀滅性的威能。
這件道具從威力上來講,絕不是人級道具水準,但它的限制條件太多了,而且不能由異人操控激活,埋下去就會開始吸收地脈能量,吸收滿了就會直接發動。
所以一般來說這東西很難殺傷敵人,用于破壞地形倒是不錯。
蘇臨第一天潛入叛軍大營時就有想過設置這東西,但他找了幾個地方,發現充能時間都很長,地脈能量不豐富,起碼要三天以上,無奈隻能放棄。
今晚他在原野上‘尋龍點穴’,在城北的郊外找到一處好地方,充能隻需要六個時辰。
叛軍鐵定是會攻城的,就算今晚不攻城,明日也會來犯,如今叛軍癫狂,若再來攻城,應該不會像白日裏那樣試探性的一隊一隊上,很可能會全軍壓上。
到時候地脈幹擾儀發動,應該能對叛軍造成毀滅性打擊。
現在他唯一擔心的就是,睢陽城今晚就會失守,撐不過六個時辰。
蘇臨設置好地脈擾動儀後,回到睢陽城頭上,張巡正皺眉看着叛軍大營方向。
顯然,之前豬龍的聲勢太大,隔着這麽遠都能感受到輕微震動,加上那金光在夜晚中十分顯眼,當然會引起他的注意。
“賢弟,叛軍大營中的金光是怎麽回事?”
張巡臉上沒有焦急和慌亂,沉着冷靜,果真大将之風。
“大哥,我們有麻煩了,安祿山的化身,豬龍現身,讓叛軍全都狂暴了,白日裏對他們的威懾恐怕已經失效。”
蘇臨簡短的彙報道,說話時腦海中思索着退敵的對策。
“豬龍……這賊子果真是禍國妖物!死了也是禍害!”
張巡口中怒罵,顯然對于這場叛亂的罪魁禍首憤恨不已。
“我去喊他們起來,今晚可能就會有惡戰。”
蘇臨說着就去找其他異人,至于張巡不用他給建議,對方在守城方面肯定比自己有心得。
他很快就将其他四名找來,将事情的大概說了下,衆人皆是面色陰沉。
早先還覺得蘇臨太強把他們的功勳都打完了,這次的任務很輕松的異人們此時心中叫苦不疊。
本來正面對敵,抛開蘇臨機關炮那種特殊手段外,他們就不好打,結果現在對面的士兵還來了波狂暴強化,這怎麽玩?
“蘇師兄,你的機關炮還有多少子彈?”
劉丐問出了衆人關心的問題。
原本衆人對蘇臨的刷分方式羨慕嫉妒恨,此時也顧不得了,那機關炮就是他們守城的救命稻草。
“還有一千子彈,頂多擋一波先鋒沖擊,而且對面的異人是清醒的,應該會插手指揮,他們不會再讓士兵站的太靠近了。”
蘇臨說道,之前他能一彈多殺是因爲古代士兵戰陣整齊密集,機關炮穿透性強,往往能一發子彈打穿好幾人,現在對方有了防備效果就沒之前那麽好了。
“聽蘇師弟的意思是,也沒法吓跑他們了,震懾手段也失效了……啧,這是把我們往死路上逼啊。”
清江道人皺眉道。
“我有個提議。”
劉丐沉吟了下,看向清江道人、小團兒、江水流,“……我們想辦法擊殺一部分敵軍,然後撤退吧。”
他的思路很簡單,主線任務失敗不抹殺,他們隻要刷夠功勳躲起來就好了,回歸後無非是沒什麽獎勵,但還有什麽比命更重要?
真要是等敵軍徹底破城,大軍将他們包圍,除了蘇白那樣的空間能力者誰能跑出去?
幾萬個肉身屬性7點的士兵,站那讓他砍他都得累死,何況對方還會結陣對敵。
“這也是個辦法……”
清江道人皺眉道,他心中也有了退意,但就這麽把這個副本混過去,總覺得不太甘心。
“顧師妹,伱呢?”
劉丐看向小團兒。
小團兒秀眉微皺,似乎是在思索,片刻後眉頭舒展,她笑了笑,“不錯的提議,但我就不走了,難得來一回古戰場,還沒鍛煉過自己,怎麽能先想着跑呢。”
“我……我也不走。”
江水流鼓起勇氣道,她見證了睢陽城的曆史,那些守衛家國的好漢子們好不容易迎來了扭轉結局的機會,卻要被異人們無情抛棄,未免太過殘忍。
而且她發現劉丐說這些的時候根本沒看過她,問也是先問小團兒,她明白自己是個奶媽,不容易殺敵,可能連功勳都刷不夠。
或許在對方眼中,自己已經是要被山海遊戲抹殺的那一個了。
她隻有留下來守城,才有希望完成任務,否則面對強化的大軍,她一個不擅長戰鬥的奶媽能不能刷夠1000功勳都難說。
“怎麽這就開始拉人了呢,怎麽不問問我?”
蘇臨看向劉丐,似笑非笑的道。
“蘇師兄已經刷夠了功勳,什麽時候走都可以,如果想一起的話,我們也可以一起突圍。”
劉丐說道。
蘇臨看了眼黑夜中安靜的睢陽城,“我這人,決定的事一般不會改,人各有志,想走我不留。”
“蘇師弟有把握退敵?”
清江道人好奇的問道,畢竟這個自稱昆侖派蘇白的異人很奇特,道具好像很多,極其富有,還有空間系技能,或許他還藏着什麽手段呢?
可蘇臨搖了搖頭,“我沒把握,但沒把握的事不代表我就不會做。”
“時空曆史爲虛,我們做了什麽都不會影響後世,把命拼在這裏,沒什麽意義。”
劉丐開口道,“我還不想死,我還想走的更高,看更多的世界。”
蘇臨深深的看了眼劉丐,“時空曆史或許皆爲虛,但我心中爲真,此時便是真。”
劉丐聞言有些沉默,他想起自己今日在城内給百姓發放米糧時那些人感激的神情,想起南霁雲和自己交流箭術引爲知己的場景……
他背負硬弓,轉身走向城牆西段,“刷夠功勳我就走。”
清江道人沒再說話,跟上了劉丐的腳步,沒人知道他心中是怎麽想的。
蘇臨聳了聳肩,“好了,現在隻剩堅定的守城派了,來分配下任務吧。”
說着,他将大慈大悲加特林取了出來,擺在江水流面前,“這個足夠你刷功勳,我交易給你,但要你奶的時候給我賣力點。”
江水流愣了下,随後有些激動,“真給我!?”
要知道這可是稀有級高評分甚至滿評分的熱武器,即便槍管壽命不多了,價值也是不俗的。
“不要?那你自己沖軍陣殺敵?”
蘇臨笑着道。
江水流連連搖頭又點頭,感覺自己意思表達的不明确,又開口:“要,我要,蘇師弟放心,我絕對給你打好輔助!”
“是給我們。”
蘇臨糾正道,然後發起了交易,山海遊戲的交易功能在副本内是可以使用的,除此之外,還可以跟異人簽訂契約。
他用了契約功能,讓江水流在兩日内不能逃離睢陽城,必須留下來輔助他們和叛軍作戰,除非他下令撤退。
其實如果他想的話,還可以在契約中标明大慈大悲加特林隻是暫借,副本結束後要歸還。
隻不過他财大氣粗,大慈大悲加特林說白了是一種消耗性裝備,頂多打一萬發子彈,如今已經貶值很多了。
此時用打不了多少發的加特林,換一個靠譜的奶媽留下給他們輔助還是劃算的。
“謝謝、謝謝蘇師弟,回去後我一定報答你。”
江水流十分感激的道,她一直發愁如何完成支線任務避免自己被抹殺,現在就不怕了。
至于契約内容,她也不太擔心,一方面是她本來就不太想跑,另一方面契約也寫了,蘇臨下令撤退的話她也是能走的。
她一個輔助人員,也不會沖入軍陣,在對方決定撤退前,她基本是安全的。
“哇,富哥啊,也V我點呗?”
小團兒在一旁吐槽道,“蘇師兄還有沒有大加農什麽的?給師妹耍耍?”
蘇臨後退一步,“師妹請自重,不要性騷擾我。”
小團兒像是愣了下,随後呸了一口,“不要臉。”
蘇臨本來還想還一句嘴,但被那悠長的号角聲轉移了注意力。
号角聲在黑夜中擴散,伴着那擂鼓聲,叛軍大營中的士兵們沖了出來。
因爲離得太遠,蘇臨不清楚是誰在指揮,但那軍陣看起來大緻整齊,說明那些狂暴的士兵仍舊能夠被指揮。
睢陽城頭也響起了鼓點聲,是張巡在擂鼓,喚醒那些還在休息的将士們,也爲提升人們的鬥志。
蘇臨來到北城牆上,江水流跟在他身後,按照蘇臨的指示,沒有第一時間架設機關炮。
“賢弟,我觀其軍陣無往日整齊,但那股殺氣隔着十裏都能感受到,看來今晚會是一場惡戰啊。”
張巡見蘇臨趕來,開口道。
此時張巡身披殘破铠甲,腰佩古劍,眼中堅毅,口中說着會有惡戰,但卻看不出絲毫緊張,因爲這個男人早已将生死抛到腦後了。
“我說過,會守住睢陽城,家師教導我要言出必行,我總不能食言。”
蘇臨看着在大營外排兵列陣的叛軍,臉上露出灑然的笑容,“今夜酒也喝過了,故事也聽了,隻差給賊子們放血了。”
“好!我與賢弟一同殺敵!”
張巡豪爽的道。
“哈哈哈,張兄,還有我呢!”
南霁雲走上城頭,豪爽的大笑,“白日裏都沒有戰個痛快,一身力氣沒處用,晚上睡不着,正好讓我活動下筋骨。”
張巡和南霁雲相視一笑,張巡道:“那城西就交給你了。”
咚咚咚——
叛軍穩步的突進,在黑夜中叛軍的擂鼓聲作響,是異人在擂鼓,聲音如雨點般密集,十分有威懾力。
不多時,大軍便壓向了睢陽城,行進最快的城北先鋒軍,距離睢陽城隻有五百米了。
見那些士兵軍陣較爲分散,蘇臨就知道對方的指揮是在預防自己用熱武器橫掃,想要起到白天那樣的效果是不可能了。
“架槍,開火。”
蘇臨對江水流指示道。
江水流點頭,将機關炮架在了城牆上,夜晚燈光昏暗,叛軍士兵根本看不清城頭的情況,而他們作爲異人,借助明月的光輝,能夠辨認大軍的位置。
況且掃射這種活兒,根本就不求精度。
在那兩千多先鋒軍沖鋒時,江水流在蘇臨的指導下調整好的加特林角度,開火了。
哒哒哒——
粗壯的火舌噴吐而出,瞬間便掃倒了一片叛軍。
可不同于白日,這些叛軍士兵沒有哀嚎者逃竄,而是瘋了一般繼續朝睢陽城奔來。
四百米、三百米、二百米……一百米!
當先鋒軍沖到城頭前時,隻剩下七八百人,而江水流的子彈也打空了。
“滾石!”
張巡在城頭大喊,一衆老兵就緒,将滾石砸向城下的叛軍。
先鋒軍數次想要架起雲梯,都未能成功,被經驗豐富的睢陽老兵們給打斷了。
在叛軍大營中,雙眸中内蘊殷紅的尹子奇臉上帶着癫狂,“那妖道的法器不管用了,大軍壓上,今晚破城!”
古代行軍打仗,很少說晚上攻城的,因爲古代人營養不均,很多都有夜盲症。
攻城這種事本來就是守方優勢攻方劣勢,若是将士們看不清,這種優劣勢還會被進一步放大。
可如今的尹子奇不管這些,今晚先帝顯靈,神助他大軍,此時不趁着大軍氣勢如龍破城,還要等到何時?
所以他當即下令埋鍋造飯,讓因爲強化而感到饑餓的士兵們吃飽,随後便直接派出大軍攻城。
大營内隻留了一萬多後勤做飯,因爲他發現被先帝祝福過後,人會變得極其容易饑餓,飯量更是增長不止一倍。
睢陽城頭上,蘇臨腰間八荒出鞘,橫空而下,瞬間便斬殺了數位攻城的士兵。
他要清空城牆下方,不能讓對方的雲梯這麽早架起來。
嗖——
黑夜中的利箭最是難防,就連蘇臨這回也沒察覺到,一道漣漪在他身前蕩起,是他在商城購買的項鏈被動防護罩功能,能夠爲主人抵擋一次緻命攻擊。
蘇臨騰挪起落,将幾名屬性較高的士兵斬殺,随後翻身流放,自己回到了城牆之上。
他看向方才弩箭射出的方向,黑暗中的那名遠程異人十分謹慎,早已變換了位置,他沒找到。
大軍中的獵馬人此時也是罵了一句,“艹,這小子怎麽什麽都有,裝備還有護罩,哪來那麽多錢?”
他混在大軍中伺機而動,并沒有第一時間沖向睢陽城。
現在的打法才符合他們最初的美好想象,自己在後面搞偷襲,大軍就能搞得對面異人手忙腳亂。
“哈哈哈,大軍已經壓上,我看那小子還能有什麽手段,今晚就要破城,老子已經迫不及待要沖了。”
孫二郎看着悍不畏死的叛軍壓過去,暢快的大笑道。
此時瘋狂的叛軍哪還講究什麽圍三缺一,先鋒軍沖過一波後,尹子奇直接下令大軍壓上,四面攻城。
清江道人不得不前往城南協助将士們防守叛軍,看着那些蜂擁而至的紅眼叛軍扛着雲梯已經靠近了城牆,清江道人也是一陣頭皮發麻。
他知道若是讓對方将雲梯架起,大量叛軍沖上城頭白刃戰的話,就連他也難讨得了好。
他手持法劍,當機立斷,将一張符篆貼了上去,向下一指,便有一張‘纖薄’的雷網降下,罩在了數十名叛軍頭上。
滋滋啦啦聲音過後,便是一片焦糊的氣味兒,那些看到清江道人施法的将士們驚爲天人。
原本他們以爲隻有蘇白是仙家子弟,現在看來,這位道長也是有真本事的啊!
可清江道人自家人知自家事,這種雷電符篆他隻有幾張,而且使用起來對魂能消耗不少。
剛剛是應急救火,他下面必須省着用魂源,多依靠自己的肉身力量擊殺叛軍。
他學着守軍搬動石頭,砸向城下的叛軍,仗着勢大力沉,一砸就是一條命,可這樣殺敵效率太低,要攢夠1000功勳,還不知得等到什麽時候。
城西方向,劉丐和南霁雲不斷開弓,射擊那些較爲勇猛的叛軍士兵。
見雲梯已經架起,劉丐便抽出一柄砍刀,将那些先登的叛軍士兵全都砍死,然後仗着神力一腳将雲梯踹開。
可叛軍的數量太多了,他們人少,根本守不住所有區域,很快就有叛軍爬上了另一邊的雲梯,沖上了城頭,進入了白刃戰。
城東方向,小團兒腰間長刀出鞘,竟直接沖下了城牆,進入了亂軍之中。
她刀法精妙,配刀更是品質絕佳,起落之間,便有數名叛軍被腰斬。
她身形變幻莫測,輾轉騰挪間叛軍割麥子一般倒下,而暗中獵馬人射出的弩箭數次落空。
明明城東的将士不多,但靠着她在叛軍中開無雙,一時間城東的壓力居然是最小的。
城北正面,蘇臨朝叛軍密集的地方丢了幾顆靈爆彈,這是他在真實之惡副本前購買,沒用完剩下的。
城牆寬廣,盡管将士們奮勇作戰,城内的居民也在不斷的往上運送石頭木頭幫忙禦敵,可半個小時後,還是被敵人攻上了城頭。
“大哥,你往後退一些,有宵小之輩在暗中射箭。”
蘇臨一劍斬叛軍士兵的頭顱,退到張巡身邊提醒道,他自己有次元流放,危急時刻大不了秒放流放也不會有危險,但張巡不一樣。
張巡文官出身,雖然勇武的過分,肉身有着七八點的屬性,但被那轉職異人的弩箭狙擊,絕對是很難躲的,射中基本就是重傷或死亡。
面對蘇臨的勸說,張巡不以爲意,隻是大笑,“我大唐男兒皆在此死戰不退,巡怎可言退!?”
他眼睛瞪得渾圓,眼眶都幾乎要崩裂,一劍劈殺一名登上城頭的叛軍,口中爆出戰吼,“殺!”
他不僅自身奮勇殺敵,還不斷奔走在城牆上督戰,鼓舞着将士們。
蘇臨在城牆上速度極快,他負責的那片區域不管上來多少叛軍都會變成屍體,一個時辰的時間,他就斬殺了上千名叛軍。
可他也開始感到疲憊了,就算有奶媽能幫他恢複生命值,有道具和八荒可以恢複魂能,精神上的疲憊也是在所難免的。
而人的體力也會有極限,不斷的斬殺叛軍,蘇臨感覺自己的手臂都有些發酸。
叛軍的人海戰術遠比他想象的要麻煩,照這個節奏下去,他們能否挺過今晚都難說。
“啊——老子跟你拼了!”
城牆上有睢陽老兵發出怒吼聲,他的肚子已經被捅穿,但他仍舊在揮舞着刀兵作戰,雙目圓瞪,比狂暴叛軍還瘋狂。
他連續斬殺了兩名叛軍,最後手中的刀在碰撞中脫手後,竟直接撲向那名叛軍,咬住對方的喉管,抱着對方跳下城頭。
一名睢陽城士兵被三名叛軍捅穿了身子,他胳膊夾着對方的刀刃,臉上帶着獰笑,一口帶血的吐沫吐在正面叛軍的臉上,随後手中揮刀,斬下了右側叛軍的頭顱。
他還欲揮刀劈砍,但當那刀鋒高舉過頭頂後,後續的動作停下了……他已然咽氣。
睢陽城的士兵身經百戰,但他們不是神,面對仿佛無窮無盡登上城頭的叛軍,他們也開始減員了,兩個時辰過去,睢陽城内的守軍就死了40多人。
“特麽的,我才不是不想走,隻是還沒攢夠!”
城牆西面,劉丐斬殺幾名叛軍後張弓搭箭,射殺了一名叛軍将領,護着南霁雲後退。
方才南霁雲這位神射手十分敏銳的察覺到了黑暗中的襲擊,撞開了他,讓他躲開了對方異人的弩箭,但南霁雲自己被射中了右肩,戰力受到極大影響。
“什麽沒攢夠?”
南霁雲左手揮刀,劈砍叛軍,疑惑的問道。
“沒攢夠本兒啊,不宰了那個隻會躲在大軍後面放暗箭的狗逼,怎麽算是夠本兒!?”
劉丐一邊殺敵一邊道,可其實他的功勳已經夠一千了。
“哈哈哈,說得好,咱們一起殺個夠本兒!”
南霁雲豪爽大笑。
城北,月下血色格外紅,蘇臨也不再那麽纖塵不染,黑色的長袍沾滿了鮮血,有敵人的,也有少許他自己的。
江水流在城内奔走,給他們上着恢複光環buff,也給那些守軍囊括在内。
她的光環是每秒鍾恢複0.1%的生命值上限,根據輔助目标的不同,她消耗的魂能也不同。
兩個多時辰的鏖戰,已經讓她被榨幹了,此時臉色蒼白的站在城牆後方,時不時鼓起勇氣撿起死去将士的刀斬殺一名叛軍。
城牆上,張巡劈殺一名叛軍後靠近蘇臨,他已經身負數十創,若不是江水流的恢複光環,恐怕早已倒地不起。
“賢弟,看來愚兄就到此爲止了。”
張巡感慨的道,臉上帶着悲意,這悲意不是因爲他要死,而是他覺得自己還未能爲君主誅殺反賊,面對叛軍無力回天。
“這可不像是你會說的話,張巡難道不應該是人頭落地的那一瞬,才到此爲止嗎?城還未破呢!”
蘇臨一劍斬殺從張巡身側襲來的敵人。
“愚兄明白,按照這個攻勢,今晚便守不住了,巡食君俸祿爲君效死,雖恨未能掃清賊人,報效國家和天子,但如今死在這睢陽城頭,卻也無憾。”
張巡臉上并無悲意,他的生命在燃燒,整個人的精氣神也在燃燒,明明身負重創,殺起叛軍來卻依舊神勇。
“無憾?這般結局,寫在史書話本上,大哥便滿意了嗎?”
蘇臨服下一顆恢複魂能的丹藥,左手打了個響指,将一名不遠處的叛軍将領擊殺。
“史書也好、野史也好、話本也罷,想來我張巡一介凡人,在書中的結局或許早已注定,可賢弟你不同,你乃仙家子弟,本爲世外之人,不該死在這兒,事不可爲時,你便走吧。”
張巡感慨的道,他沒工夫和蘇臨對視,但此番話語發自肺腑。
蘇臨心中也有些顫動,張巡這樣的人,在守城如此危急的時刻,居然會說出讓他走這種話來?
他分辨的清楚,對方絕對是真情實意的。
這一瞬,他内心複雜,餘光看着身邊這個狼狽卻豪邁的男人,這個爲心中大義願意犧牲一切的男人,說出這話時,到底在想什麽呢?
看着城下不斷攻來的叛軍,耳邊聆聽着将士們的呐喊聲,蘇臨忽然明白了,他留在此城根本不是爲了任務、不是爲了天賦覺醒。
他隻是入戲了,入戲的太深,把時空曆史當了真。
他看着身邊的張巡,對方七尺之身,一介凡人,卻有着鬼神般的意志力,而那些士兵,同爲凡人,卻也敢死戰到最後一刻。
蘇臨在戰場上笑了笑,他知道自己這個人缺什麽了,他太精于算計,缺了孤注一擲、一往無前的勇氣。
既然入了戲,那便當個真。
在這個戰鬥類副本中,他不是什麽推理布局專家,此時的他,隻是昆侖派蘇白。
仙人弟子,下山救世!
一城救不得,何談救世?
八荒染血,在月下帶起猩紅的圓弧,蘇臨斬落一顆叛軍頭顱,“書中的結局或許早已注定,但在自己人生的這個問題上,你我都不是讀者,而是作者,那麽……”
蘇臨說着,一邊殺敵一邊邁步走向城頭邊緣,他看向星月下的數萬大軍,縱身一躍,“……改個結局又如何?”
“賢弟!?”
張巡見狀驚呼,因爲如今城下大軍已經全部壓制,那可是數萬人,而且對方也有強大的奇人在軍陣中伺機待發。
蘇臨沒有回頭,手持八荒,在月光下前行。
三尺青峰,一步殺十人!
必死?讓我看看,是否真的必死!
他于鮮血中前行,劍起劍落,翩若驚鴻,又無堅不摧。
既然難守,那我便攻!
隻身縱橫數百米,戰至亂軍血從中。
蘇臨側眸看向那同樣位于亂軍中的女子,灑然一笑,“萬軍從中取上将首級的事,咱們也幹一回?”
小團兒輕盈的扭轉身軀,圓弧般的刀光閃滅,血珠濺在她的臉頰上,在月下她的笑容帶着幾分妖異,“走着。”
馬上要出本兒了,兄弟萌可以猜猜這回的隐藏彩蛋是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