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正值傍晚。站在青山小區的門口沖着海邊看,能看到落日的餘晖在海上映照出一片橘紅色的晚霞。
冬季正是海鷗遷徙回觀海的日子。
在這裏的沙灘上、海岸邊,每年冬天人們都會在這裏給海鷗喂食。
富饒的生活年複一年,讓這些大自然的寵兒們也養成了與人類社會密切關聯的習性。
“這海景真美。”陳餘站在小區的門口呢喃自語。“在泉城也好,在魔都也罷。都看不到這樣的景色呀。”
他手裏拎着很多的東西,聽聞小秦老師不抽煙,酒也淺嘗辄止,所以在挑選登門拜訪的禮物時,可是煞費了一番苦心。
陳導在旁邊呵呵一笑。背着手很是輕松。
有兒子在旁邊,哪有當老子親自拎東西的道理?
“景色着實不錯呀!小秦老師不愧是有名的大作家。古往今來,文人墨客選擇住處都是極爲風雅。”陳導感慨。
李鳴也跟在旁邊,今日拜訪便是他們三人。
他聞言接話,也是随聲附和:“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陳老您二位自然不必多說,都是大雅之士。隻希望我這個粗人别被秦先生嫌棄啊!哈哈!”
粗人自然是李鳴自謙的說法了,沒點文化底蘊沒點本事,怎麽能坐的上電視台位高權重的領導位置呢?
他年逾五十,跟王仁貴以前是同學,在同一所大學念過書,學曆放在大部分人都學個技術養家糊口的那個年代,已經不得了了,何況是名牌大學出身。
陳導聞言自然是笑呵呵地沒接話,轉而将話題引到了秦風身上。
他看向青山小區裏一棟一棟帶着花園的小别墅,從樓房建造的風格,和占地面積就不難看出這裏的房價應該是觀海是首屈一指的地段兒了。
“跟小秦老師之前和我描述的住處略有出入啊。”
李鳴當即反應過來,陳導應該是最早和秦風保持私下聯系的人之一了。
他有意與秦風多交流,加深感情。所以便對秦風的過去和私下有着濃厚的興趣。
“秦先生之前和陳導聊過自己的住處?”
“小秦老師之前跟我說是私下裏住的是出租房。環境嘛,也是個老小區了。我當時很詫異啊。大名鼎鼎的秦無相再怎麽樣也不至于住出租房吧?小秦老師告訴我,這當中有些難言之隐,而且他租住的那個小區是個家屬樓,安保措施也還不錯。”
陳導看向李鳴輕輕搖頭說道:“涉及隐私也不便多問,當時我和小秦老師關系也僅限于私下裏的電話溝通。面嘛,還沒見過。說起來我跟他真正見面的時間也不長,沒過半年。是在我的電影的開機儀式上我們才見過。”
李鳴深有所感,既然是隐私,便點了點頭沒有多問了。
不過他對于陳導的說法還是存疑的。
秦無相這樣的人,再怎麽着也不至于住出租房吧。
他看向眼前的小區,覺得這樣的環境才配得上秦無相的身份。
“餘兒帶路,電話裏小秦老師應該已經告訴過你住處了吧。”陳導開口說道:“能到小秦老師家裏做客,咱們應該是第一批了。”
李鳴也說道:“聽聞秦先生的藝術造詣也很高,興許會讓我們大開眼界……诶?今天方小姐會不會一起來?”
這個問題一開口,連陳餘都是微微一愣。
雖然電話是陳餘打的,但此行的真正目的是身旁的兩人,關于電影節的舉辦城市不能放在明面上讨論,隻能私下裏說。
其實換成秦風選個時間低調些再去一趟都市豪庭也一樣,但既然到了秦風的地界上,這兩位自然想着到秦風家裏看看,增進一下感情也是好的。
李鳴有這份想法,陳導是替自己兒子考慮,便一拍即合。
可他們好像都忽略了另一個人——方念薇。
陳導想了想,“還真不好說,他們倆的感情我也拿不準喽。”
像是在很早就認識,比如開機儀式當天,陳導撞破的尴尬。
也像是最近才熟絡,比如秦無相的新聞發布會。
“那……有沒有一種可能,秦先生跟方小姐其實住在一起了?”
李明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可此言一出,先不論陳導什麽反應,陳餘已經先搖頭否認了。
“李主任可能有所不知。雖然小琴老師傳聞當中風花雪月,也當過纨绔子弟,可有一件事是真的。他從不留任何女人過夜,也不去任何女人那裏過夜。”
李明明顯一愣。
他遠在首都聽聞的關于秦無相的傳聞,也都是網絡上以訛傳訛的那些。
而且很顯然到了他這個年紀、他這個閱曆,見過太多娛樂圈裏混亂的内幕。
内娛的肮髒,尋常人所能見的、所能聽聞的,也隻是十分之一罷了。
所以他對于陳餘所說的話表示震驚且不認同。
他無法想象一個有錢有才且樣貌出衆的男人,會沒有人投懷送抱,或者說能夠拒絕這樣的投懷送抱。
但雖然他不認同陳餘所說的話,就對陳餘的态度選擇了相信。
因爲他實在是太認真了,說這種話的時候就像在說世界上的真理,在說聖經裏的文字。
于是李鳴求助似的看向陳導。
後者明顯知道更多的秘密,比如方念薇的本名其實姓王。
比如姑蘇有一處地處偏僻的大宅院。裏面也住着一戶王家。
不論是出于對小秦老師一貫作風的考量,還是說出于對王家對于自己女兒的管束,陳導都不認爲他們兩個會在官宣之前就同居。
于是陳導也笑着開口,“李主任多慮了。他們兩位雖然關系已經如膠似漆,但離着訂婚,我想還需要一段時間。”
李鳴這個人有一大好處就是聽勸。
既然陳導這一對跟秦先生關系莫逆的父子都這樣說了。那自己這個跟秦先生剛認識不久,關系還有待深入的後來者……聽前輩的話就行。
于是李鳴呵呵一笑,“是我想的有點多。被網上的輿論帶偏了呀!現在網上對于秦先生跟方小姐兩個人的戀情,占據大多數的還是唱衰。你看我這個對秦先生絕對支持的人,就免不了會站在弱勢的一方。希望他們兩個百年好合,隻可惜還是想的有些操之過急呀。這件事待會兒陳導可千萬别跟秦先生說。”
陳導同樣笑着回答,“李主任,這是衷心的祝福,并非龌龊的想法。你放心,我會保密的。”
于是乎,一路上李明便一直沉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想着秦先生跟方小姐到底什麽時候能夠确定一下這段姻緣呢?
隻要一天不确定,他一天就不踏實。他害怕萬一有一天秦先生跟方小姐真的鬧了什麽矛盾怎麽辦?
那自己如今越是祝福,到時候越是難堪。
君子論迹不論心,在心裏說句實話,李鳴看重的隻有秦無相一個人。
兩人的百年好合,那自然是最好的。但怕就怕在世事無常,如今的某些祝福托詞會得罪未來的秦先生啊。
他輕聲呢喃着,“兩位還是趕緊訂婚吧!”
“我們到了。”
說話間,陳餘已經停下了腳步。
雖然說眼前的這棟别墅跟其他的别墅并無二緻,但是李李鳴仍覺得住在這裏的主人一定是一個極懂生活的人——
花園裏的花修剪得整整齊齊。通往門口的卵石小路上,一顆雜草和落葉也沒有。
看得出每天都有打掃和修剪。
雖然已是秋冬季節,草木都沒有春夏那般的茂盛。但無人管理的花園和用心去呵護的花園,總是有區别的。
陳導摩挲着下巴,挑眉一笑,說道:“看不出來小秦老師還有這樣的閑情雅緻,既然整個小區裏的花園并不是統一的,那便說明是各自的屋主在照料。各處細節足見匠心,細膩到讓我有種這裏住着位溫柔女子的錯覺啊!”
他拍過不少關于女人的電影,這輩子也見慣了女人。
幾十年間養成的慧眼識珠在這一刻就成了錯覺。
既然想不通,那陳導隻當是小秦老師心有猛虎、細嗅薔薇了。
“若不是停在這裏的這輛車,我真以爲我們走錯了呢。”李鳴望着停在别墅門前的路虎攬勝,發出感慨,“這樣大氣磅礴的車,才配得上秦先生的身份嘛。”
唯獨陳導見這輛車好像略有眼熟,但既然先入爲主,覺得是秦風的車那這份熟悉感似乎也好解釋了。
陳餘要上前敲門,這時李鳴的電話響了起來。
他掏出一看是自己的助理打來的。
想來助理找自己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物,李鳴便扯了個微笑示意陳餘先先行去敲門,不礙自己接電話的事,自己接電話也不礙其他的事。
“啊喂,有事兒說事兒,趕緊的,我這裏還忙呢。”李明接聽電話放在耳邊,跟在陳家父子身後站在門口,刻意壓低了聲音,“哦,你說那個文件啊,我就放在我辦公室的櫃子裏。打開左手下邊兒找找,肯定能找到。”
陳餘摁響了門鈴,不一會兒,裏面便傳來一陣窸窣地腳步聲。
腳步聲的主人很匆忙,顯然對于客人很重視。
門打開了,映入眼簾的确實是熟悉的面孔,但卻讓在場的三人全都愣住了。
“方方方……小姐?!”陳餘顯得驚慌失措。
倒不是說見到方念薇有多麽的驚訝,而是顯然因爲剛才自己的話被打了臉,所以面對李鳴有些許尴尬。
他之前還笃定地說今晚秦風一定不會請方小姐一道過來的。
于是他略有歉意的回頭看了李鳴一眼。
李鳴也是個人精,瞬間讀懂了陳餘的意思,微微一笑擺了擺手示意沒事,耳邊的電話仍是沒有挂斷。
陳餘回過頭來,看向眼前一身居家打扮和平日拍戲時完全不同的方念薇。
平日裏爲了拍戲,方念薇在片場穿的并不沒有多雍容華貴,就是普普通通的休閑裝。
偶爾是牛仔褲,偶爾是長裙。上衣則是襯衫,毛衣居多,主打一個自然。
妝容那就更随便了,簡簡單單的淡妝,反正拍戲總是要補妝的。
而今天的方念薇跟走T台、上電視完全不一樣,跟平時拍戲也不一樣。
身上穿着的連衣裙讓人想到了和和睦睦的鄰居,臉上總是帶着親切的微笑。見到她時不是下班剛回家,便是挎着菜籃子準備出去買菜。
或許是因爲剛剛的尴尬,陳餘便想說幾句話。幫自己找回一下。
“真是不好意思,方小姐,我沒有想到今天你也會來。所以剛才有些太過于吃驚了,請您見諒。”
陳餘非常的客氣。恭恭敬敬的欠身。
說實話,單看陳餘的身家禮貌,放在任何一個城市,都是能夠輕松出入高檔場所,輕松融入那些精英圈子的貴公子。
可他仍是謙虛。
因爲除了家教很嚴之外,還有在他的世界當中,有一個永遠是榜樣的存在。
不論過去多少年再回顧今年的夏天,陳餘也會慶幸在泉城的電視台會客廳裏,自己能夠鼓足勇氣,向那一位隻比自己大了幾歲的陌生男人搭話。請他和自己一起排練。幫自己對戲。
秦風會是陳餘心甘情願一生想要去追趕的人。
隻是王安若聽聞陳餘的話,卻是笑着搖了搖頭:“陳公子誤會了什麽,這裏是我的家呀,我住在這裏。”
“這裏……不是小秦老師的家嗎?”陳餘目瞪口呆,不敢置信:“我在電話裏說想拜訪小秦老師的家,他給了我這個地址。”
在外人面前大大方方的承認這種事總歸還是害羞的。尤其是對于一個女生來說。
好在這個女生是王安若。她一向順心意,是便是、不是便不是。即便害羞,但也不會撒謊的。
于是她微微垂眉,臉色绯紅一片,聲音也越來越小,有些不好意思。
隻因面前還站着兩位前輩呢。
“這裏确實也是他的家。”
到了後面,聲音細不可聞。
王安若用手撩了額上青絲捋回耳後,這個動作配上她今天的發型,很有種居家太太的韻味。
隻可惜隻有她自己知道,論起居家能力,自己遠比不上現在在廚房裏忙活的那位呢!
這句話聲音很小,但造成的沖擊力可一點都不小!
陳導最爲穩重,但仍是挑眉,神情頗有起伏。
沒想到啊沒想到,原以爲還得有些時日,這就立馬同居了?
他在心裏不由得開始佩服秦無相,傳聞中那個王家的老爺子不是寵她孫女寵上了天嗎?居然會同意這倆人還沒結婚就住一起?
王安若之所以能在圈裏混的如此潔身自好,光靠一個華天娛樂和一個金牌經紀人肯定是不夠看的,陳導作爲對王安若關懷有加的前輩,當然也清楚這一點。
雖然他沒有想着去交好王家,也沒有這個必要,可傳聞中王老爺子的脾氣還是了解一二的。
難不成王老爺子對小秦老師這麽看重?!
李鳴則直接驚呼出了聲:“方小姐跟秦先生是住一起的?!”
王安若這時候也坦然釋懷了,微笑着點了點頭,隻是臉頰的绯紅一時半會是消不下去了。
“怎麽回事,開門開半天,不會不是陳導他們吧?要還是對門來問買房的事就跟他說不買了。”
秦風圍着圍裙從廚房裏走出來,手裏還拿着鍋鏟。
見确實是三位在門口,便笑道:“沒錯啊,陳導,小陳公子,還有李鳴主任。跟我想的人員配置絲毫不差,那菜量正好。”
“呵呵,看來老頭子我今天是有口福了。”陳導少見地開起了秦風的玩笑話,“聽說《向往的生活》播出以後,全網都想吃你做的菜呢。”
“秦先生猜到了我們三位會來,可我是萬萬沒猜到能在秦先生家裏見到方小姐啊!”
秦風聞言慚愧一笑,“其實應該算是她家,她人美心善,見不得我睡大街……現在還不算共同财産,但以後就不一定了。”
王安若聞言剛消下去的羞赧又化作牡丹悄然綻放,心裏暗自忿忿,悄悄往秦風身邊挪了半步,掐了他腰間軟肉。
瞎說什麽呢!
秦風吃痛,但臉上卻在笑,笑的更開心了。
被心愛的人擰一下,痛在身上樂在心頭。
李鳴後知後覺,突然想起了什麽,連忙看向手機。
還好不知什麽時候挂斷了,他松了口氣。
“都進來吧,拖鞋剛買的,别嫌棄。”秦風招呼着三人進屋。
——
首都的著名地标建築褲衩子大樓。
隻見一個女人匆匆從李鳴的個人辦公室出來,懷裏抱着一個文件夾,這就是她剛剛打電話問李鳴要的重要文件。
這是《向往的生活》煥發新春的詳細報告,開表彰大會要用的,李鳴忙到連這種事都來不及參加,可見電影節的事情是如何事關重大。
給急着開會的領導送過去,女人又急匆匆回了自己辦公室,因爲跑得太快,剛坐下就氣喘籲籲喝水,神情緊張。
“你這是怎麽了?”跟她關系最好的同事投來關懷的目光:“被領導罵了?”
女人搖了搖頭,想要說些什麽,但最後并沒有說出口,而是十分認真地壓低聲音詢問道:“我知道你有這方面渠道的,明星的小道消息一般值多少錢?”
“隻要别是台裏的機密都好說。”同事也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得看是幾線明星了。”
顯然這種事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電視台和娛樂圈總是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誠如以光明磊落爲己任的記者都有個别爲利益驅使,何況隻是工作人員呢?
女人頓了頓,語氣更加嚴肅了:“如果是頂流呢?”
“頂流?”同事一愣。
“對。”女人笃定道:“而且是時下最火的頂流!”
——
傍晚時分,陳導父子和李鳴在秦風家裏吃了一頓非常愉快的晚餐。
期間聊了私事自然也是聊了公事,有些事不能明着說,可陳導和李鳴話也說得很通俗易懂了。
本屆金雞百花電影節的舉辦城市,基本上就是觀海沒得跑。
除開有着私人的關系在裏面,觀海也确實是非常宜人的旅遊城市,陳導和李鳴接下來幾天的時間,就是領着考察團在觀海有名的景區多逛逛,以讓最後的決定更具權威。
秦風聊得很開心,最後他還跟王安若一起陪同着三人飯後散步,沿着青山小區外面的盤山公路走了很遠。
盤山公路一側的不遠處是海岸,另一側則是山崖,山崖上的古松蒼勁有力,引得陳導連連感慨。
老人當如松,年輕人亦如是。
隻是他們不清楚一場更大的輿論正在悄然發酵。
首都王家府邸,王老爺子最近見的人越來越多,家裏的客人也頻繁了起來。
隻是來者并非那些達官貴族,而是管家傭人或是管理周邊物業的工作人員。
房子再昂貴、房屋的主人再如何,水電總得要通吧?房子不能總是空着,得定期打掃吧?
王老爺子脾氣又古怪,得叮囑好些怪事。
但在說這些事的時候,老爺子的心情卻一天比一天高興。
越是這樣,李管家越是清楚,離着回家的日子不遠了。
“陽台上的花,兩天澆一次水。門前的那塊石頭别扔了,我們老家有說法的。”老爺子看着洗耳恭聽的家政,揮了揮手:“好了,暫時就這些事,你們明天再來吧,時間也不早了。”
天色已經入夜,家政們點了點頭紛紛退去。
就在這時,李管家匆匆忙忙跑來敲門,神情慌張。
“什麽事慌成這樣?”老爺子微蹙眉頭略有不悅:“得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是老爺,我知道了。”李管家趕緊調整表情管理。
“說吧,什麽事?”王老爺子端起茶喝了一口,爽快得很。
馬上能回家的喜悅,對于老人來說是十足的誘惑。
“現在網上都在傳大小姐的绯聞……說是……說是大小姐已經跟秦無相同居了!”
“咳!咳咳咳!”
“老爺,您慢點!”
王老爺子差點被一口茶水給嗆死,吓得李管家臉色又變了。
他擡起頭來不可思議地看着自家管家,聲音震怒且驚愕:“同居?!”
這哪還有什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啊?
泰山瞬間變成了一個白菜被拱了的孤苦老人,凄慘,憤怒,無處發洩想要找發洩。
李管家覺得喉嚨有些幹,發覺這件事還是因爲咽口水的時候嗓子略有不适。
老爺還在頭腦風暴考慮到底是绯聞還是真的,甚至于寄希望是绯聞。
而知道些許内幕、曾經給小姐和秦風的搖搖車打過掩護的李管家自然知道更多。
甚至于他都敢确定這是真的。
“把電腦拿過來。”王老爺子眉頭緊蹙,眼神不善:“我倒要看看怎麽回事!”
深夜,觀海市坦島小區。
已經十二點多了,王仁貴夫妻倆早早就進入了夢鄉,隻不過仍然是分床睡,中年夫妻已經過了每晚都得同床的時候了。
都半百的人了,現在每個月能有兩天王媽看他順眼讓他一塊睡就不錯了。
自己一個人睡王仁貴也樂得清閑,早上醒的晚,舒服。
結果大半夜的一個電話吵醒了正在熟睡的王仁貴。
“誰啊……”
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心情很糟糕。
哪有人大半夜給人打電話啊?
他摸索過手機來,一打開光,忘了調屏幕亮度晃了一下子差點瞎了,一隻眼睛閉着一隻眼睛眯着,接了電話。
“喂?”王仁貴語氣不善。
“仁貴,是我。”電話那頭是熟悉的聲音。
王仁貴一愣,“大哥?”
來電話的正是王家老大,王仁貴從自己大哥的聲音裏聽出了些許疲倦。
就好像是通宵忙碌想事情帶來的疲倦。
“你是什麽時候跟秦無相認識的?”王仁偉單刀直入,都沒寒暄。
“大哥你大半夜打電話來就問這個?”王仁貴打了個哈欠,歎氣回答:“我認識他的時候,他還是電視台的員工,入職以後就在我手底下幹。”
“電視台?”
“對。”
“也就是說,觀海市電視台是他平時最真實的一面了。”
王仁偉呢喃自語,然後開口:“仁貴,哥拜托你一件事。”
稀奇了,大哥居然會拜托自己?
還是在這種明顯有些不愉快的節骨眼上?
但王仁貴很快想到了什麽,點頭答應:“大哥你說。”
“明天我去一趟你們單位,不是公事,想着了解一下秦風平日裏的樣子。”王仁偉說道:“你讓秦風陪同一起,但别跟他說實話,就說我是考察工作的……這件事我也沒告訴單位裏的人,你也别跟電視台那個曲江說,就當是微服私訪。”
王仁貴不明白大哥怎麽突發奇想要了解了解秦風了,但大哥都開口了,肯定是先答應……到時候靜觀其變嘛!
“成,大哥你要沒啥事我睡覺了。”王仁貴打了個哈欠,沒好意思說自己被擾了清夢,隻想着趕緊再睡。
挂了電話,他将手機一扔,又沉沉睡去。
結果過幾分鍾,正好是他剛睡着的時候,電話又響了。
這下子饒是脾氣好如王仁貴,也該有點火氣了。
“我說,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王仁貴抓起電話來,重重歎氣表達不滿:“反正也不急一晚上……着啥急啊?”
“喲,我幺兒膽子大了?敢這麽跟我說話了?”
一個激靈直入天靈蓋,繞着王仁貴低聲輕語“睡吧睡吧”的困意頓時煙消雲散。
他一個鯉魚打挺直接從床上翻起來,吓得手機差點沒拿住。
“爹!我以爲是大哥的電話,我哪敢跟您這麽說話啊?”王仁貴滿臉委屈。
自己老爹的聲音再聽不出來,那完蛋了。
電話那頭,王老爺子卻是在冷笑,笑的王仁貴渾身直起雞皮疙瘩,跟做了噩夢似的。
他捏了捏自己的身上,疼得直呲牙咧嘴,确定這不是夢。
“我問你件事,你是知道,還是不知道。”王老爺子聲音冷得很。
王仁貴打了個哆嗦,連忙賠笑:“知道,爹問我的事我哪有不知道的?我肯定知道!”
“你當真知道?”
“當真!”
“好,那意思就是說,安若跟那個臭小子秦風住一塊這件事,你是知道的,故意瞞着我?”
“啊?”
王仁貴傻眼了,這事老爺子是怎麽知道的?
饒是他當初剛去女兒家抓到秦風在,都差點沒忍住給秦風一巴掌,何況是拿安若當寶貝的老爺子啊!
他看了眼手機,半天沒回話,最後起身打開燈去了陽台。
這事要是不抽兩根煙,他擔心自己沒勇氣跟父親聊到底。
——
翌日,觀海市電視台門口,秦風看着盯着黑眼圈的王叔,一陣疑惑。
“叔,昨晚熬夜了?”
疲憊的王仁貴歎了口氣,看向秦風的眼神裏滿是複雜,想說什麽話,良久之後隻是歎氣拍了拍他肩膀:“我沒事……至少有事的不是我。”
秦風有些疑惑,啥意思?
怎麽王叔說話也開始當謎語人了?
他又看向王叔身旁同樣頂着黑眼圈的王仁偉,眉頭一皺:“那有事的是大伯?”
怎麽大伯也來了?
秦風很顯然并不是很想一大早上就看見他。
王仁偉破天荒地沒有反駁秦風的稱謂,畢竟這是私事。
但心裏有股子傲氣不願意低頭的王仁偉,仍堅稱這是微服私訪。
“不是沖着你來的。”王仁偉背着手,裝作随意地瞥了眼秦風:“我來視察工作,但又得跟仁貴避嫌,所以想了想,讓你陪同一起是最佳方案。”
秦風不知道王仁偉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所以沒有接話。
氣氛一時間有些尴尬,就在王仁貴想辦法說點什麽緩解一下這倆人的氣氛的時候,沒想到王仁偉率先開口了。
“在這之前,我得跟你說聲謝謝。”王仁偉不鹹不淡說道:“替觀海的民衆說聲謝謝。”
秦風樂了。
他很想問王叔一句,大伯從小到大都這麽别扭嗎?
說句感謝還得捎帶全市的人,大大方方的能怎麽樣?這一點大伯不如堂哥王安山。
真是有夠别扭的。
他沒有問出口,但如果問了,一定會得到全體王家人的一緻肯定的……
是的,王仁偉從小到大就是這麽别扭。
“那行吧。”秦風同意了,至少大伯親口道了謝,在都市豪庭也道了歉,這就夠了。
人嘛,再給個台階下就是了。
“大伯想從哪個部門哪個樓開始視察?”秦風攤了攤手:“随便指,我帶您去。”
“就從……”王仁偉來的目的就是秦風,自然想去秦風的工作崗位看看,再找他的同事們聊聊。
但又不能太直白,便靈機一動,笑道:“先從我三弟的部門開始吧!”
那不就是自己部門?
秦風想了想,也好,自己部門自己還熟悉,怎麽幫同事們找補也輕車熟路,不會出現大纰漏。
“那跟我來吧。”
秦風在前面帶路。
落在後面的王仁偉看了眼同樣放慢腳步的王仁貴,眼睛一瞥,便知道他有事要說。
“怎麽了?”
“爹要來觀海。”
就這麽一句話,給王仁偉剛才還背着手風淡雲輕的樣子直接吓沒了。
他滿臉震驚:“爹要來觀海?!你怎麽知道的?”
“爹昨晚給我打的電話,就在你挂了沒幾分鍾以後。”王仁貴滿臉痛苦。
除了他和王老爺子,沒人知道昨晚他被折磨了多久。
“爹過來……過來……過來看我的?”王仁偉有些語無倫次。
他最在乎的就是王家,最敬仰的就是父親。
若是父親來考察自己工作做得怎麽樣,他心裏是沒底氣的。
距離自己給自己定的目标還很遠。
但豈料王仁貴搖了搖頭,滿臉難受:“恐怕是沖着我賢婿來的……我都不敢告訴他實情……賢婿啊!你死得好慘啊!”
走在前面的秦風打了個噴嚏,皺了皺眉。
啊!
他略微思考,便釋懷了……定然是我那動不動就喜歡賴在家裏當豬豬的娘子想我了!
在家裏睡懶覺的王安若也打了個噴嚏,但沒醒,隻是本能地輕哼着發出嘤咛,身上又裹緊了被子,把自己變成一個生煎包,繼續睡懶覺了。
晚間節目組辦公室。
王仁貴沒來,那就跟上自習沒老師看着的教室差不多。
“怎麽回事,這個月泰東升請多少次假了?”
趙明進了辦公室以後,滿臉稀奇。
他看見了隔壁部門門口貼着的請假表,上面赫然有泰東升的名字。
照例來說,主任不在,他得起帶頭作用的。
可泰東升的八卦着實誘人。
小王呵呵一笑,“你可别說泰哥了,泰哥差點就沒救回來,估計這會還在ICU呢!”
“咋地了?”趙明驚訝道:“讓車創了?”
“小王那是誇張……但也差不多。”大劉也跟着笑:“趙哥沒看新聞啊?又有绯聞啦!說秦風跟方念薇都同居了……聽說是泰哥昨晚加了一宿班沒走,早上忙完了本想着刷刷手機放松,結果一下子就刷到了绯聞。當時泰哥差點癱椅子上噶了,得虧掃地阿姨來得早,給他弄了杯水,他緩了一會,請假回家了。”
“唉,要我說泰東升也是……”趙明歎了口氣,剛要說點什麽,突然瞥向門口,而後變了臉色。
大劉也是面朝着門口,也瞬間驚慌失措,立馬轉回去把頭埋在鍵盤上了。
小王低頭刷視頻呢,聽見沒聲了,便擡頭抱怨:“趙哥你咋也學壞了,有話說一半……泰東升咋地了?”
“叮咚!”
他手機微信有一條消息。
小王點開一看,是一個昵稱【飯後煙賽神仙】的好友。
沒給備注,小王想了半天都不知道啥時候加的,聊天記錄也沒有。
【上班時間你玩手機?】對方發來消息。
小王一愣,緊接着回複【你誰啊?】
【你回頭看。】
小王還算機靈,假裝照鏡子,用鏡子反光看了看身後。
隻見王仁貴和一個不認識的中年人正站在門外。
如果那天王仁偉來電視台食堂吃飯的時候,小王沒有社恐跟着去了,那現在他應該和如驚弓之鳥的趙明、大劉一樣慌。
但是他那天沒去,所以不可能認出這是誰。
于是他悄悄給“賽神仙”回了消息過去。
【謝了兄弟,雖然不知道你哪個部門的。我領導和一個不知道哪來的小老頭就擱門口站着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