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生下午好,特意打電話過來是有什麽事嗎?”
王安若幾乎所有的寒暄都以打招呼開頭,這是她的習慣,經過這半月有餘的相處,秦風已經熟悉了這點。
是個用禮貌和客氣來拒絕别人的冷豔美女,第一次相親時候的四聲謝謝現在想來其實不是好事。
但現在,秦風能明顯感覺到王安若身上那股子冷氣在面對自己的時候消失了,這是允許自己靠近的開始。
秦風關于戀愛有一套自己的理論,他認爲戀愛就是互相滲透,允許對方侵入自己的生活,從沒有任何交際到生活完全重疊,便是由認識到婚姻的過程。
明天的約會就是自己侵入王安若的開始。
“有一些難言之隐,但我總覺得不說出口的話會心裏不舒服。”
“那你說,我聽着。”
王安若已經從床上起身,緩步踱到了書桌前坐下。
她并非在這間房子裏長大,她的童年在南方,跟爺爺奶奶住在一起。
但搬家的時候,童年的小窩自然也是原封不動搬來了觀海……爺爺王仁福非常溺愛她,嚴厲的同時也盡可能滿足孫女兒的一切要求。
這張桌子,就是她小時候無數個日夜伏案寫作業的小夥伴。
此時她端坐桌前,手指輕輕拂過書桌上擺放整齊的課本,手指在小櫥櫃的鑰匙穗兒上纏繞着,有些緊張且期待秦風接下來說的話。
會是什麽難言之隐呢?
王安若心裏打着小鼓,會不會跟自己有關系呢?
就算是準一線的大明星,在遇上男女之事時若沒有些經驗,初次也該緊張了。
秦風深吸一口氣,盡量用簡單的内容、輕松的語氣說清楚這件荒唐的事——
“周末晚上,我有一場相親。”
“嗯?”
王安若聞言微怔,冰雪聰慧如她,也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秦風的話是什麽意思。
CPU有點熱,感覺自己燒起來了。
秦風沒給她思考的時間,立馬說道:“是我們電視台大領導給介紹的,我本想拒絕,但當時王叔也在現場,王叔說……”
秦風便把周五下午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王安若。
沒有添油加醋也沒有故意隐瞞,當時怎麽想的怎麽說的便怎麽解釋。
說完了這一切,秦風深吸一口氣。
這下輪到他緊張了。
壞了,縱橫溫柔鄉這麽多年,怎麽在面對女人的時候還會緊張?
上次緊張都是什麽時候的事了?
這一刻,即便是知道真誠是唯一的路子,但秦風仍擔心王安若會不會心存芥蒂。
這邊剛從相親正式轉變爲約會,你那邊就開始下一個啦?
什麽相親流水線?
于是他隻能寄希望于甩鍋給王叔了……
不對,怎麽能叫甩鍋呢?
本來就是王叔給攬的這腌臜事,自己這叫實話實說。
想到這,秦風便挺了挺胸膛,又有幾分占理了。
電話裏沉默了良久,時間長到秦風都捏了一把汗。
終于王安若回話了:“這件事是我爸的主意?”
秦風聞言隻能硬着頭皮點頭:“我跟王叔的時間還是短了,沒能理解王叔的意思。所以我想王小姐作爲女兒,應該比我懂王叔的想法,這才打電話過來。一是跟你實話實說,二來就是問問伱王叔到底什麽意思。”
王安若聞言回答:“有時候我爸是個什麽想法,我也不清楚呢……所以有些事情就是得多問啊!我先挂了電話,等有消息再給秦先生回個信。”
電話挂斷了,秦風望着手機有些尴尬。
他下意識回頭看了看卧室裏的空調,心想是不是空調溫度調的有點低,怎麽冷的直起雞皮疙瘩呢?
另一邊,挂斷了電話的王安若從卧室裏出來,徑直走到陽台敲了敲玻璃門。
在另一邊的王仁貴吓了一跳,還以爲是老婆過來敲的門,回頭一看是女兒,便松了口氣。
“怎麽了閨女?”
王仁貴将門拉開一道縫隙,沖着自己女兒呵呵笑着。
但王安若卻面色平靜,沖着他說道:“爸,剛才秦風給我打了個電話。”
“打呗,你媽又沒在門口偷聽,這個我可以作證。”
王仁貴心想什麽時候女兒跟别人打電話也得找自己彙報一下了?
之前不是挺抵觸家長插手她的私人感情嗎?
他一頭霧水,但當看到閨女那平靜的表情下有一絲不太對勁時,王仁貴突然想到了什麽。
他有些心虛,連忙掐斷了自己的煙,拉開玻璃門從陽台跳回客廳,蹑手蹑腳坐在沙發上。
“那什麽……”他很是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後脖頸,用一種近乎懇求的語氣跟王安若說道:“小聲點,别讓你媽聽見。”
他是真的害怕,刻意壓低了聲音。
但王安若卻一點沒有替他打掩護的意思。
她歪了歪頭,也坐在沙發另一邊,雙手環抱胸前,絲毫不掩飾自己的聲音:“爸,你做了什麽事這麽害怕被我媽知道呢?”
果然,聽見客廳裏的聲音,王媽立馬從床上彈射起步,穿着拖鞋沖了出來。
“怎麽回事?你爸他還有事敢瞞着我?!”
王安若看了眼老媽,語氣平靜:“我爸幫秦風又介紹了一個相親,聽說是台長的親戚呢。”
王媽聞言一愣,而後眉頭一蹙、眼睛一瞪,看向王仁貴:“說!怎麽回事!你吃熊心豹子膽了?”
王仁貴臉上的汗唰的一下子就下來了,他這輩子誰都不怕,就怕自己的老婆。
“不是,就……領導的面子……”
“你别跟我說這個,你本來也是去電視台當個撒手掌櫃享清福的,誰的面子你也可以不給,反正你又不升職!”王媽喝道:“快說,你到底是什麽意思,腦子裏裝的什麽?!”
王安若見有老媽加入戰鬥,自己便不說話了,隻是坐在沙發上十分優雅地翹着腿,一隻手撐在膝蓋上托着下巴,目光中透露着淡淡的靜。
這幅樣子像極了那些大理石雕刻成的絕美女神,隻是她此刻一言不發地思考和注視,讓王仁貴明白了一件事。
女兒是真的有些生氣了。
那是王安若小時候的事。
在她很小的時候,有一次親戚家的孩子來家裏玩,王仁貴自作主張把她很喜歡的玩具送給了人家,一個粉色的兔子玩偶。
王安若回家以後知道這件事,不哭也不鬧,安安靜靜吃飯,安安靜靜地寫作業,寫完了作業就坐在沙發上,就用這樣的眼神安安靜靜看着他。
那眼神看的王仁貴仿佛被什麽東西揪住了心,當時他便知道自己做了錯事,女兒是真的很喜歡那個玩具。
現在時隔多年,這股眼神又出現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