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若不知道秦風在想事情,她向來喜歡順心意,想要聊聊天,便主動找起了話題。
“我爸他很讨厭跟娛樂圈那些人有交集,所以真是辛苦秦先生和同事們爲了部門的事跑前跑後了。”
“哪裏的話。”秦風的思緒從規劃未來中拉回來,笑着回答:“王叔給我們創造了全單位最好的工作環境,壓力很小且工作自由,甚至隻要能在截稿日之前完成工作,居家辦公王叔也是贊同的。這放在其他部門簡直想都不敢想,天方夜譚。”
王安若聞言靜靜聽着,然後輕聲說道:“但我爸他總歸是沒有盡到一個領導該有的責任,這也許就是我爸在單位上被人排擠的原因吧?”
這點秦風沒辦法否認。
因爲王叔的工作能力确實比不得别人,坐上這個位置也是靠的關系。人好且體貼下屬也隻是會得到他們這些下屬員工的鼎力支持,看在旁人眼裏還是不理解的。
王安若繼續解釋道:“我爸這樣的性格,其實多少也是受了我媽影響。我媽是大學老師,品行端正且嫉惡如仇,看不慣那些人品不好的。再加上我工作的原因經常接觸一些娛樂圈的内幕,我們全家人都一直覺得娛樂圈裏的事少參與爲好。”
她犯了愁,說是這麽說,可是自己熱愛的這個行業想要繼續走下去,難免要接觸,娛樂圈裏誰能獨善其身?
自己隻是一個新人,就算是經紀人拼命幫忙擋槍,但已經隐約察覺到泥潭的吸力有多恐怖了……
九月份的開機儀式,自己最讨厭的秦無相會出席,但礙于合作,也隻能硬着頭皮去,說不定還得賠個笑,陪着導演跟他吃飯。
一想到要見那個浪蕩子,王安若就皺起了眉頭。
“我媽就是見不慣娛樂圈裏有些男的人模狗樣,所以才催我在體制内找個對象……尤其是那個秦無相!其他人還知道私下裏做些見不得光的事,藏着掖着害怕被曝光,他倒好,以此爲榮……讓人不齒!”
“咳!”
秦風正好在喝水,還好手疾眼快低了頭,不然保準被嗆到。
“秦先生你沒事吧?”
“沒事,想說話結果在喝水,所以被嗆了一下。”
秦風眼淚都快出來了,王安若趕緊把手放在他背上輕輕拍着。
她的小手柔弱無骨、纖細玉白,力道不輕不重,輕輕地拍打秦風的後背,比38号技師踩背都舒服。
“叔叔阿姨對娛樂圈裏的渣男這麽痛恨嗎?”秦風仍心存一絲僥幸:“王叔讨厭秦無相這事,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共事這麽多年了都沒聽他提過。”
王安若皺眉說道:“之前我爸和我媽隻是不喜歡那些男的,我從事這份工作之後,從我的嘴裏聽到一些内幕消息,讓他們從不喜歡變成了厭惡……其中當然就以秦無相爲代表了。”
壞了,源頭還出在她身上。
秦風心裏直冒汗,慶幸自己一開始制訂的攻略計劃,沒有像往常一樣擺出秦無相的身份來。
不然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從王安若表現出來的厭惡來看,甭管自己跟她現在聊的多好,一旦被她知道了自己之前的那些绯聞,知道了讨厭的秦無相就是自己,恐怕……
還好王安若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很多,而是看了看表,發現倆人一直坐着聊天,今天早上居然都沒跑步。
于是她略有歉意地說道:“都這麽晚了,都怪我自顧自地說話,耽誤了你晨練。”
秦風心想不是爲了你我也沒有晨練的習慣啊,還能多睡半個多小時呢。
“沒事,我發現跟王小姐聊天時間過得真快。”秦風笑道:“我差不多該去上班了。”
“也是,讓秦先生遲到可不行。”王安若也笑道:“對了,秦先生方便透露一下伱們部門的經費還有多少嗎?如果足夠的話,我還可以幫你聯系一下其他有檔期的明星。”
秦風下意識搖頭:“經費昨晚都花給李潇潇了。”
“嗯……四萬?”
“連帶着吃飯是四萬,給嘉賓付的報酬其實隻有兩萬而已。”
秦風回答的滴水不漏,這個說辭他老早就想好了,跟部門經費也對的上。
他自掏腰包,自然順便也拿走了部門經費,做戲要做全套,就算是王安若去問王叔、去台裏對賬,也不會穿幫的。
隻不過秦風沒有注意到,王安若認真記下了這個數字,并且神情若有所思,好像在想些什麽。
告别了王安若,秦風以最快的速度沖去公司,結果還是比規定時間晚了一分鍾。
他和王安若聊天花了太多時間,主要也是因爲聊得盡興,總以爲還有足夠的時間可以跑跑步,沒想到兩個情投意合的靈魂碰撞在一起,最後卻連肉體的運動都無暇顧及了。
匆匆忙忙進了大廳,他顧不得去理解爲什麽單位上很多人看自己的眼神變得不對勁了,趕緊手機打卡。
這個月的補簽次數自己已經用過了,這次遲到會導緻本月的全勤獎被扣除不說,還要罰五十塊。
好在錢對于秦風來說是個小事,别被領導遇上就行。
甯肯罰點錢也不想被領導訓斥,這恐怕是很多年輕人的想法……畢竟罰錢不可避免,但隻要不撞在領導槍口上就一切好說。
隻是這人倒黴喝涼水都塞牙縫,秦風進了一樓大廳,好巧不巧又遇上了泰東升在接水。
不光是泰東升在,他部門的幾個業務員也站在他面前,似乎是在訓話,一看泰東升的臉色就不好。
秦風皺了皺眉,上次遲到被他逮到他就在開會的時候添油加醋,這第二次沒有理由了,豈不是更……
想罷他隻好硬着頭皮往裏走,閉着眼睛擠過去完事。
沒想到泰東升見到秦風之後,原本黑着的臉沒有更黑,隻是表情有些複雜地看了眼秦風,用鼻孔深深噴了口氣,似乎是在發洩被幾個下屬氣到的火氣。
然後泰東升沖着秦風擺了擺手:“前一晚去應酬,第二天來得晚能理解。但隻遲到一分鍾就說明完全可以不遲到……下不爲例,這次我就當沒看見。”
秦風一愣,心想這人今天是轉性了?
還沒等想呢,大劉匆匆忙忙從辦公室沖出來,沖着秦風喊:“秦風,曲台長找你,讓你來了以後去一趟會議室!”
“行,我知道了。”
秦風路過泰東升的時候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想不明白,便先回工位收拾收拾去會議室了。
等秦風走遠了,泰東升望着他的背影,有些氣不打一處來,沖着手底下業務很差的幾個業務員咬牙切齒:“你們要是有他秦風一半業務能力,我也不至于把你們叫出來訓話!”
手下的人面面相觑,心想老大今天是怎麽了?
不是最看不慣王仁貴手下的幾個人嗎?
但這就是他們不了解泰東升了。
他看不起王仁貴靠關系空降,也看不起那天王仁貴帶着秦風去找台長找後路。
但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他們在泰東升眼裏是沒本事的人。
但秦風給電視台拉了一車的明星做客,光是數量就頂某些部門一個季度的業績了。
雖然這一面包車的明星人氣參差不齊,從十八線到二線不等,但裏面有李潇潇啊!
今年二線最大的黑馬!
前有方念薇,後有李潇潇,這個晚間節目組還真讓秦風給盤活了!
最關鍵的是就花了兩萬預算……
兩萬!
自己手底下這幫人花兩萬也就能給自己找個某音十萬粉網紅來跳個社會搖。
他這人惜才,秦風有本事,他自然是又愛又恨了……
“這樣的人爲什麽不在我手底下。”泰東升越想越氣,最後把眼睛一閉,喘了口氣。
“不行,血壓有點高。”
——
另一邊,王安若離開青年廣場之後,開着自己的路虎攬勝一路風馳電掣殺到了華天娛樂在觀海市的公司住址。
一整個的寫字樓園區裏,華天娛樂自己就占了一棟四層的大樓。整個樓裏全是旗下的部門,下到新媒體推廣上到王牌經紀人辦公室,算得上整個華東地區最大、最權威的傳媒公司了。
下了車,王安若還是穿着灰色的運動服,戴着半張臉大的墨鏡和口罩,走在路上倒也不引人注意。
這打扮是個人也能看出來不對勁,但怪就怪在園區裏天天有明星進出,大家都習慣了。
這讓周圍那些在這裏租用寫字樓其他公司員工可有眼福了,從窗上往下看看,閑沒事在園區裏溜達溜達,就有可能遇上天後天王級别的巨星呢!
隻可惜那種概率還是小,他們這樣的明星其實很少來公司露面。
比如王安若……或者叫方念薇。
直到她從寫字樓園區停車場一路走進華天娛樂的大門,摘了墨鏡口罩,人們才齊刷刷把目光投向她。
“方念薇?”
“哇!”
“我入職半年了,還是第一次在公司本部遇見她!”
“我就是沖着她來的,聽說她簽的華天娛樂才跳槽過來,結果一直沒見過,還以爲是謠言呢!”
王安若沒理會衆多職員的目光,徑直走進電梯上了頂樓。
當她推開屬于自己的辦公室大門時,一個四十多歲、花枝招展的女人已經放下座機、投來微笑了。
“喲,稀客啊,我的大明星!來也不跟我打聲招呼,還是樓下門衛說你來了給我打了個電話,我才知道你到了……多傷我心啊?”
王安若看向她,搖了搖頭:“平日裏沒事我就不過來了,過來也是被人圍觀拍照……什麽事情交給柳姨我是放心的。”
被叫做柳姨的便是她的經紀人,跟李潇潇的孫文慶不同,柳姨是整個華天娛樂最好的經紀人,業務能力也是最出衆的。
“那我猜猜我的大明星今天來是什麽事?”柳姨眼神眯了眯:“是李潇潇跟觀海市電視台合作的事吧?”
她當這個經紀人除了長袖善舞之外,能夠深得公司高層喜歡的原因就是她鼻子很靈。
她喜歡故事,也喜歡錢,如果這兩者合二爲一,便是最好不過了。
王安若一直都知道柳姨是整個公司消息最靈通的,于是她便問道:“曉雲她跟電視台簽的合同,報酬是多少?”
柳姨一挑眉,嘴角帶着一抹意味深長地微笑:“在公司裏要叫藝名,方念薇。你爲什麽不自己問她呢,你倆不是好閨蜜嗎?居然大清早上特意來找我查賬,難道說……”
王安若歎了口氣:“柳姨,别想從我身上找樂子了,我跟曉雲沒什麽,是關于另外的人的……我待會還有事。”
“十萬。”柳姨直截了當,“公司賬目上是這麽寫的,也就是說電視台那邊至少花了十萬。”
王安若一愣,而後若有所思。
老爸,秦風……你們到底誰在說謊呢?
“好了,我知道了。”王安若也不停留,轉身就走。
她知道柳姨非常的忙,自己可以閑到每天跑跑步,開着車到處玩,全是因爲柳姨把經紀人的工作做到了極緻。
柳姨面前辦公桌上摞起來的文件,高到王安若隻能看到她那被歲月洗滌過仍然風韻猶存的臉。
所以她就不打擾了。
“念薇,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是站在你這邊的。”柳姨拿起坐上的座機,一邊撥号一邊漫不經心說道:“所以你有任何事情一定第一時間來找我,讓我知道……包括戀情。”
她擡頭看向王安若:“爲了你的未來,我必須保證不會有不利于你的绯聞出現,你懂嗎?”
王安若沉思片刻,心想難道是柳姨知道了自己相親的事?
但轉念一想,應該也隻是猜測,何況秦先生底子幹幹淨淨,也沒必要特意告訴她。
想到這,王安若随口應了句,便離開了辦公室。
在她走後,電話接通了,柳姨立馬換上了一副客客氣氣的語氣,連連說道:“方導,我是華天娛樂的小柳啊……啊對對,是我。真是抱歉啊,我家念薇她最近身體抱恙,您組織的那場酒宴我們實在是去不了,特意給您打個電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