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琉璃瓦的縫隙,灑在青石闆上,形成班駁的光影。
已退位的建安皇帝,步履雖緩但仍顯威儀,與身旁的德妃一同漫步于禦花園中。
花兒争豔,香氣襲人,偶爾有蝴蝶翩翩起舞,生機勃勃。
“唉……”
突然,建安皇帝仰天發出深深的歎息,打破了這片甯靜。
德妃側目,關切地問道:“太上皇爲何歎息?可是有什麽煩心之事?”
建安皇帝停下腳步,目光望向遠方,似是在回憶往昔:“德妃,你可知朕爲何退位?”
德妃點頭道:“太上皇是爲了大魏的江山社稷,爲了百姓的福祉。”
“沒錯。”皇帝輕歎:“但退位之後,朕這心裏總有些許不安。你看當今陛下英明神武,卻一直未曾婚配,更無子嗣。朕這心裏,始終放不下啊。”
德妃聞言說道:“太上皇所言極是,皇家血脈的延續是國家之根本。眼下大魏國力蒸蒸日上,是該當今陛下物色一些品德兼優、容貌出衆的女子了。”
皇帝看向德妃,搖了搖頭說道:“朕又何曾不想,主要是朕的這個兒子有些特殊,一般人怕是有些看不上,一直沒有合适的人選。”
德妃若有所思。
她一直陪在趙傭煦的身邊,知道這位太上皇向來不喜歡無的放矢。
這個時候突然提及當今陛下的婚姻大事,必定是另有深意。
德妃心中心思急轉。
忽然眼前一亮,想到了一個人。
如今朝廷中的工部尚書之女,陳家大小姐。
她出身名門,不僅容貌絕美,而且知書達理,又是大梁城中有名的才華女子。
武學修爲也是不低。
聽說現在已經是先天三品的武夫,說不定可在三四十歲的年紀沖擊到武膽境。
很有天賦,其誕下的血脈必然也是不差。
更重要的是,此女在早些年還在當今陛下尚未起勢的時候,教導陛下武學。
兩人有所接觸。
是納妃的不二之選。
現在太後娘娘幾乎被冷落,隻管理後宮的基本事物。
朝堂上陛下又是威嚴正盛,說一不二,沒有臣子敢管他的私事。
加上當今陛下也無生母。
他的婚姻大事還真是沒有人會提。
現在自己沒有皇子,家中的勢力又很單薄,也不會有外戚勢力。
建安皇帝趙弘明這個時候提出來這件事,怕也是想要她來牽頭負責此事。
一來二去,仔細盤算了一下之後,德妃也就将建安皇帝的心思摸透。
沉吟了片刻,德妃醞釀着措辭道:“太上皇,臣妾記得陳尚書家的小姐,已經到了婚配的年齡,如今待字閨中,并且頗有名聲,與陛下有些交情。不如就召她進宮,讓陛下納她爲貴妃吧?”
“哦?愛妃你覺得陳家會答應嗎?”建安皇帝趙傭煦問道。
德妃掩嘴笑道:“要是一般的皇子,陳尚書可能會有些不願。但當今陛下乃是人中之龍,威風赫赫,且修爲高深,這樣的人傑相比陳尚書必然會慎重考慮的。臣妾覺得應該有個六七成的把握。”
建安皇帝趙傭煦見德妃大緻猜出了他的意圖,他也就沒再旁敲側擊了,說道:“既然如此的話,此事就交由愛妃你去辦了。”
“臣妾一定竭盡所能,爲陛下納親。”德妃盈盈一禮,點頭答應了下來。
光陰如流水,轉眼便是過去了三個月。
不知不覺中,趙弘明已經到了二十一歲。
這個年紀,放在上一世的話,也就是剛剛大學畢業的年紀。
但是放在如今的世界裏,二十一歲已經算是年紀較大的了。
按照他們大魏國皇室的規定,一般都是在十八歲左右成親,現在的他早早就已經的達到了婚配的年齡。
隻不過由于他一直醉心于修煉與政務,常年征戰,這件事一直懸空,沒有落實下來。
眼下他攻韓之後,最近一段時間内暫無戰事,身在大梁城中。
隐約感覺到身邊的臣子們,私下中開始關心他的人生大事。
畢竟這關系到皇家子嗣。
對于此事,趙弘明并不反對。
但是,他已經突破到武膽境,不久将來甚至要突破到造化境,壽元可達到兩百歲。
如此長久的壽命讓他有些擔憂,萬一孩子是個普通人的話,免不了有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結局。
不過,作爲一個帝國的掌舵手,也不能真的斷子絕孫。
趙弘明心中開始仔細考量這件事。
他眼神微動,視線中不由的晃過了【天道酬勤】的武學面闆,沉吟了許久。
或許娶妻生子也不是壞事。
等以後子嗣們成長起來,倒是可以學一下建安皇帝提前退位,把凡俗的國家事務交給他們。
自己則專心于武學,追求長生大道,在幕後長生久視,也不算是件壞事。
想通前後,趙弘明的想法上便沒有了負擔。
他叫來高延士問道:“最近你可在後宮裏面聽到一些關于朕納妃的消息?”
掌控着皇城司的高延士,皇城中各類消息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他低着頭,弓身恭敬道:“回禀陛下,是有一些關于這類風聲。”
“哦?都是些什麽内容?”
“也不是什麽流言蜚語,就是這段時間德妃好像在物色一些品德兼優、容貌出衆的女子,這背後也似乎與太上皇有些關系。”
趙傭煦?
趙弘明不禁啞然失笑。
難怪朝堂中有關于他納妃娶親的風聲,原來背後有自家這個便宜老子的緣故。
趙弘明好奇的問道:“有什麽方向嗎?”
“德妃似乎更偏愛陳尚書之女,也就是陳家大小姐。”
“陳雪容。”
“正是。”
不由的,趙弘明的腦海中浮現出那個胸脯寬廣的女子。
算一算,也好久沒見她了。
趙弘明心中感慨:“陪朕去一趟清風閣吧。”
“是。”
陳府後花園中。
陳雪容站在院中的開闊地,身着一襲素白的長衫,衣袂在晨風中輕輕飄動,宛如山間的仙子。
她手中拿着一把銀劍,劍身輕盈靈動,在她的手中猶如活了一般。
劍光在陽光的映照下閃爍着寒光,仿佛能夠劃破虛空。
随着時間的推移,陳雪容的身形越來越快,劍光也愈發璀璨奪目。
她的身影在晨光中忽隐忽現,宛如一道白色的閃電不斷乍現。
每一次劍揮出,都伴随着一聲清脆的劍鳴。
她的速度越來越快,最後已經看不到她的身影,隻有流轉的真氣不斷充斥在後院之中。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陳雪容急忙停下手中的動作,平息體内奔騰的真氣。
“姐,姐,姐……别練功了,宮裏來人了。”
已經長成一個壯碩男子的陳成安快步跑了進來,氣喘籲籲的說道。
“宮裏?”陳雪容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是誰召我入宮?”
陳成安喘息着,正要張口。
緊随其後的陳謀就已經急匆匆地闖了進來:“雪容,快些準備,陛下要召見你入宮!”
陳雪容一時間愣住了,心中的感慨如潮水般湧來。
是他?!
她曾想過與趙弘明再相見會是何時何地,卻沒想到會是這般突然。
想起兩人曾經共同度過的時光,她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早些年的時候,她見趙弘明展露修爲後就知道趙弘明乃是奇男子,心生傾慕。
甚至還以爲,自己能夠通過刻苦修煉,跟上對方的腳步。
但是,她還是低估了趙弘明的能力。
短短時間内已經達到了她難以企及的地步。
後來加上距離的原因,過了這些年這份心思也就淡了。
但是面對大魏皇帝的召喚,她也沒有拒絕的可能。
更何況,她還是生于官宦之家。
陳雪容深吸一口氣,說道:“你們等我一會兒。”
她緩緩起身,進了閨房,重新換了一身衣裳,整理了一下儀容,才在在衆人的簇擁下,向着皇宮的方向走了過去。
一路上,她的心中五味雜陳。
既有對接下來的忐忑和不安,也有對重逢的期待。
不知道兩人再見的時候,會是怎樣的場景。
走了差不多半個時辰後,陳雪容來到了皇宮的大門前。
看着那巍峨壯觀的建築,她一時恍惚。
上一次再進皇宮,好像都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陳雪容深吸一口氣,踏進了皇宮的大門。
一進入皇宮之後,高延士就早已經恭候在側。
“陳小姐請跟我來。”
“有勞公公。”陳雪容認出高延士是趙弘明的貼身太監,不敢怠慢。
跟在高延士的身後,陳雪容隻覺得這條路異常的熟悉。
這是前往東五所。
陳雪容心中微動,有陣陣情緒不斷上湧上來。
“陳小姐,我們到了。”高延士站在清風閣的門口,停下了腳步說道。
陳雪容擡頭,見到上面熟悉的匾額,嘴角微微上揚。
果然是這裏。
“請!”
高延士替她推開了大門。
陳雪容邁步,跨過門檻走了進去。
吱呀一聲。
高延士默默關上了大門。
陳雪容回頭看了一眼,沒有多言,快步走入院中。
此時有一道男子身影靜靜地站在院中,魁梧偉岸無比。
陳雪容輕盈的腳步聲打破了甯靜。
聽到動靜的趙弘明轉身,隻見陳雪容邁步而來,步履輕盈。
她的容顔依舊清麗脫俗,身姿曼妙如初。
更重要的是,她的特點依舊。
“半師,好久不見。”趙弘明嘴唇微啓動,輕輕說道。
陳雪容擡頭,對上趙弘明深邃的眼眸。
一時間,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彙。
陳雪容抱拳行李,連忙恭聲道:“陛下的修爲和天賦在天下都是一流,臣女真不敢擔陛下一個‘師’字。”
她的聲音中充滿了一些疏遠之意,變得冷清了許多。
趙弘明笑道:“多年未見,你依舊風采如舊。朕再見你,真有隻如初見之感啊。當時你也是這般清冷,隻是沒想到後來你竟然那般……的直抒胸意……朕也是沒想到。”
陳雪容表情一怔。
不由的,想起了那時候丢人的場景,耳根漸漸紅了。
“那……隻是……年輕,不懂事。”陳雪容好像是在給自己辯解,空氣中充滿了歡樂的氣息。
趙弘明也沒有再打趣了,說道:“坐吧,好久沒見了,聊聊。”
“好。”
陳雪容深吸一口氣,将那些窘迫的畫面都一一從腦海中排除出去。
兩人相對而坐。
趙弘明親自斟茶,說道:“近些年都過得怎麽樣?”
“比不上陛下的精彩。”陳雪容開口說道。
她知道站在眼前的這個男人,一路南征北戰,殺伐果斷。
如今坐在這個位置上,更是不知道經曆凡幾了。
“也就那樣吧。”兩人像是陷入了短暫的沉默,趙弘明不慌不忙的開口道:“對了,朕在手上有本武學正好沒有方向,不如你看一下,給朕解一解。”
趙弘明像是想到了什麽,将一張羊皮卷拿了出來。
這是他在韓國得到的軟件傳承——神念術。
這段時間,他也曾參悟了一下,但是毫無頭緒,正好可以交給陳雪容看看。
一說到武學,陳雪容的身上拘謹便是少了很多,臉上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過了一會兒後,陳雪容說道:“陛下是從何處尋來的?”
“從韓國的皇家武庫中發現的。怎麽了?”
“很玄奧。如果臣女沒有猜錯的話,這應該是爲數不多,如今還能修煉的上古的仙法。”
“上古仙法?”
“不錯,陛下,你看……”
趙弘明湊上前去,認真聽着陳雪容講解。
不知不覺中,夕陽的餘晖灑滿了整個院子。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相互交談。
渾然不覺中,那份疏遠正在不由的消解。
“原來如此。”趙弘明點了點頭:“難怪朕一直都摸不到門徑,修煉這門武學是要凝練神識才可。”
“這武學應該殘缺了一部分,不然的話,應該很容易能夠看出來。”
趙弘明點了點頭,暫時道:“還是你博學,朕這方面是遠遠不及你。”
“陛下謬贊了,我……”
四面相交,兩人都不禁相識一笑。
笃、笃、笃。
此時,門外傳來敲門聲。
高延士的聲音從中傳來。
“陛下,德妃娘娘聽聞陳雪容入宮,特地派人來邀請她前去一叙。”
“德妃?”
趙弘明心中奇怪,不知道爲何後宮德妃要見她。
陳雪容也沒有多想,起身告辭道:“陛下,今日時辰已經不早,陛下應該還有不少政務纏身,臣女不敢再打擾。若後面陛下還需要臣女相助,可随時召喚。”
趙弘明點了點頭,沒再多言。
望着陳雪容顫巍巍的胸懷,他忽然笑了笑感慨道:“這麽多年還是一點沒變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