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帝站在大殿上,面無表情。
他盯着四皇子趙弘禮,心中充滿了别人未曾察覺的無奈和悲哀。
自己的這位好兒子爲了争奪皇位,與虎謀皮,跟霍家糾纏在了一起。
爲了達到目的,甚至不擇手段,不惜破壞他王族的百年大計。
趙傭煦知道,這個兒子早已經不再是那個天真無邪的孩子,而是一個已經被功利沖昏頭腦的陰謀者,是他大魏社稷的破壞者了。
四皇子趙弘禮臉上隐隐之中帶着些許興奮,朝前一步,昂着頭說道:“父皇,兒臣深知您治理國家的辛勞,但現在諸多武學勢力因爲父皇鍛造神魔兵刃一事而聚集在城外,想要找我魏國趙氏讨要說法。”
“父皇作爲一國天子,斷然不可對他們低聲下氣。此事愈演愈烈,若不及時控制恐怕會動搖我們魏國趙氏的根基。兒臣以國家的利益爲重,以人民的福祉爲重,故而願意承擔這個責任。”
“兒臣希望能夠父皇傳位給我,爲我大魏趙氏盡一分力!”
四皇子趙弘禮話音一落,滿堂皆寂。
逼宮!
趙弘禮話裏話外都透着一股逼宮之意。
建安帝趙傭煦短暫的沉默後,突然狂笑起來:“哈哈哈哈……好好好。朕的好兒子,終于有點出息了。”
他朝前一步步走去,一字一頓的問道:“不知道,泰王是想要怎麽解決這次危機呢?”
“此事簡單,隻需當着天下人的面銷毀神魔兵刃即可。”泰王趙弘禮胸有成竹的說道:“兒臣做到這一步後,自然消弭魏國武學勢力的疑慮,而兒臣又有正一門相支持,必能統協諸多勢力,讓我大魏的實力更上一層樓。”
建安皇帝笑着說道:“泰王是不是還有霍家相助,還能統領五方大軍啊?”
泰王趙弘禮臉色出現短暫的失神,顯然建安帝已經知道他跟霍家的事。
“此事兒臣心中自有計較,父皇放心,兒臣絕不會拿我趙氏江山開玩笑。”
建安帝搖了搖有,眼神中不由的流露出失望的神色:“朕一開始以爲你是衆皇子當中還算是比較類朕的,現在看來是朕看錯了。”
“你以爲僅憑宮外那些武學勢力就能奈何得了朕嗎?”
“朕的七星絕天陣可不是擺設!”
嗡!
當建安帝最後一個字落下,有後若實質的國運充斥在這一方天地,随後大殿中升起一陣肅殺之氣,令人不寒而栗。
七星絕天陣在國運的引導之下,已然啓動,宛若一頭沉睡着的蒼龍,在這一刻睜開了眸子,發出高昂的龍吟。
大殿中所有人都覺得自己好像被一道淩冽的殺機鎖定,頭上懸浮着一把利劍,像要随時都要落下。
到了這個份上,泰王趙弘禮也沒有再藏者掖着了,語氣冰冷地說道:“諸位長老還在等什麽,還不動手嗎?”
站在泰王趙弘禮身後的六位長老,應聲而起。
隻見他們身形一晃,朝着建安帝的四周飛撲而去,分别占據了六個方位。
他們的手中各自掐訣,異口同聲的喊道:“困仙陣,啓!”
正一門六位長老身後浮現出各自的法相,或一扇木門,或一口寶劍,或一條大河,或一座大山……不一而足。
每一個法相中都綻放出無上的神光,一杆陣印大旗從法相中激射而出,被正一門的六位長老各自握在手中。
陣印大旗與身後的法相交相輝映。
一道紅色的光幕從六人手中擴散而出,一眨眼的功夫就連成了一片,變成一隻紅色的大碗倒扣在建安帝的頭上。
建安帝隻覺得七星絕天陣好似被某種力量所阻隔,運轉變得更加滞澀。
但是這種隔絕并沒有徹底。
趙傭煦還是感覺到他與七星絕天陣的聯系,外面一切如常。
他沒有絲毫的慌亂,直接擡手猛然壓下。
轟!
虛空之中湧出一陣重若千鈞的偉力,驟然砸在紅色的光幕之上。
布置陣法的正一門長老俱是混身一震,有些修爲低微的直接吐出一口污血出來,險些昏厥。
紅色光幕出現了一絲晃動。
正一門有長老喊道:“泰王殿下,給霍公子傳信快一點動手!我們的陣法隻能困住他一時。”
四皇子趙弘禮表情嚴肅起來,直接從懷中掏出一塊玉符将它狠狠摔碎在大殿之上。
皇宮之外,一隊全副武裝的武夫在霍治的帶領下藏身在一個偏僻巷子中。
霍治手中捧着一塊玉符,一雙眼睛死死盯着。
咔嚓。
在他的注視下,玉符突然碎裂。
他臉色大喜,興奮喊道:“速速進宮。”
沒有任何的猶豫,霍治帶着衆多武夫直撲宮門而去。
霍家經曆了三朝也依然屹立在朝堂之中,其黨羽勢力已經引起了魏國趙氏的忌憚和防備。
若不是霍家老祖當年立下的赫赫戰功,并且與正一門相交莫逆了,建安帝早就想要對他們霍家下手。
現在老祖壽元将盡,霍家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他們也不得不奮力一搏,将寶壓在了泰王趙弘禮身上,打算扶他上位。
可是經過這麽多年,他們仍舊沒有看出建安帝有把泰王立爲太子的意思,時間不等人,他隻能铤而走險讓四皇子趙弘禮逼宮。
考慮到建安帝掌握着皇宮中的七星絕天大陣,此陣法威力絕倫,他們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要想逼宮順利,七星絕天陣是繞不過去的坎兒。
前些的年的韓國刺客進入皇宮,得到了不少皇宮陣法的資料。
雖然并不完全準确,但還是給他們指明了方向。
經過幾番驗證,果真被他們找到了一處正确的陣眼所在。
他們的計劃是讓四皇子趙弘禮進入皇宮,突襲建安帝,将其控制。
他這邊則帶着武夫在皇城之外潛伏,等待最佳的行動時機,沖入皇宮隔絕七星絕天陣法的陣眼,讓陣法短暫的失效,從而成功逼宮,奪取皇位。
見皇宮中已經傳出了信号,霍治一聲令下,武夫們迅速行動起來。
他們都是擅于身法的武夫,此時憑借着靈敏的身法迅速靠近皇宮。
皇宮門口有侍衛守着,面對突然的變故,立刻警覺。
他們的動作很快,但是霍治帶來的武夫都是先天境及以上的修爲,動作更快。
在門口侍衛還沒有拔刀之前,就将守在門口的侍衛放倒。
由于建安帝再鑄神魔兵刃的消息傳出,大梁來了不少其他地方的武夫,殿前司的守備力量已經被分出去不少。
加上這一次他買通了其中殿前司的一些官員,特意露出了一個防守的薄弱點,讓他的行動無比的順利。
等到拿下城門之後,霍治讓一些人守在門口,防止皇宮内的侍衛出來幹涉,另一些人則跟着他沖進皇宮内部。
皇宮中的房間有成千上萬間,若沒有相應的指引想要找到的話,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更别說還有許多皇家制作用來混淆視聽的假陣眼。
霍治根據手上的指引,親自率領,一路襲殺,直撲七星絕天陣的一個陣眼所在。
“到了。”
片刻之後,霍治來打一個房間後院,見到了一個巨大的陣眼。
陣眼由金色的青銅圓球組成,長約兩米,周圍雕刻着龍、鳳、麒麟等神獸的浮雕。
青銅圓球中間镂空,内部糅雜了數十種顔色和各種符号,閃爍着耀眼的光芒。
陣眼的下方,是一座用翡翠打造的底座,四周分别豎立着四根高達十米的石柱,柱身鑲嵌着大小不一的寶石,引人注目。
這四根石柱分别代表東、南、西、北四個方位,與陣眼共同構成七星絕天陣的一部份。
據他所知,這是七星絕天陣的主陣眼,這樣的陣眼有七個,而剩下小陣眼則足足有三十六個。
不同陣眼可以相互轉換主副。
要是毀掉這樣一個正在運行着的主陣眼,足以讓大陣出現一定程度的癱瘓。
後院中,住着一個年歲約莫六七十的老太監。
應該是陣眼的看守。
太監須發皆白,一雙眼睛似乎也不太好使,氣血已經有了衰敗的迹象。
“來者何人?”太監看向霍治等人,表情嚴肅:“此乃皇家重地,閑人免進。”
霍治卻沒有管他,直接說道:“快,動手。”
太監意識到霍治等人來勢不善,也沒有廢話,直接一拳轟出,空氣中都帶出一陣呼嘯之聲。
“武膽境武夫!”
霍治雙目睜大,倉促之間雙臂交叉,硬生生抗下了這一擊。
霍治直接雙臂上承受了一股莫名的巨力,在這股力量之下徹底粉碎,吐出一口污血。
他連人帶牆砸了出去,直至撞到了另外一面院牆才堪堪停下。
霍治隻覺得在這武膽太監的一擊之下,全身肋骨盡數折斷。
好在他還有意識尚存,吼道:“動手!”
得到指示衆多先天武夫,沒有任何的遲疑,各自從懷中掏出一塊劍刃碎片一般的東西,憑借着身法朝着陣眼所在沖去,想要将劍刃碎片送入陣眼當中。
武膽太監從這些碎片中察覺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
在他身後,一根直挺挺的石柱浮現,随後浮現有一座座大山相連。
石柱浮現之後,頂部噴湧着灰色的光華,朝着衆多先天武夫壓了下去。
被石柱鎮壓下先天武夫,發出悲鳴。
在絕望的吼聲中,四分五裂,化作了一灘爛泥。
武膽太監接連出手,一個個先天武夫隕落。
然後先天武夫衆多,在他換氣的一個空隙中,有先天武夫将手中的劍刃碎片送入了陣眼。
“啊……”
令人沒有想到的事,劍刃碎片中竟然發出凄厲的慘叫,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機從中爆發出來。
轟的一聲。
陣眼兩根石柱被炸裂,青銅所制的陣眼也随之從基座上滾落下來。
武膽太監見到這一幕,怒目圓睜:“你們這些人,膽大包天,竟敢破壞皇家大陣,都該死!”
身後的石柱法相震動,接連飛出,将院中的先天武夫都盡數搗城了肉泥。
小院中,血肉翻飛,宛如人間地獄。
霍治見勢不對,早已擇機而逃,不見了蹤影。
……
大殿中,建安帝不斷利用七星絕天大陣的威能,摧毀困仙陣,以陣破陣。
然而,就在正一門的長老即将堅持不住的時候,建安帝驟然發現七星絕天陣出現了一陣失靈。
部分國運與陣法沒有辦法結合,威力大減,不能再抗衡正一門的陣法。
他臉色怒然的看向了四皇子趙弘禮:“你讓人破壞了皇家大陣?”
四皇子趙弘禮的臉色出現了絲絲煞白,辯解道:“隻要父皇早些将皇位傳給兒臣,兒臣哪裏會走到這一步。”
“愚蠢,愚蠢至極!”建安帝咆哮着道:“朕怎麽會有你這麽愚蠢的兒子?!”
四皇子趙弘禮被建安帝的威勢所迫,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在他印象中,自己的父皇從來沒有如此的憤怒和失态過。
不過見皇位近在眼前,趙弘禮隻覺得熱血往頭上一沖,跟着吼道:“長老們快将他困住,取出護國玉玺!”
六位正一門長老耗盡全力冒然催動陣法。
紅色光幕驟然一收,變成紅色光索,分别捆住建安帝是手腳,讓他動彈不得。
站在建安帝身後的太監馮大寶緊張,沖了過去:“陛下!”
但是他沒有走幾步,一道光索襲來,将他捆得嚴嚴實實,連聲音都無法發出。
四皇子趙弘禮走向建安帝冷然說道:“父皇,您已經老了。現在唯一的出路是将皇位穿給兒臣,讓兒臣替父皇攝政治國。”
“父皇交出護國玉玺吧!”
建安皇帝冷眼盯着趙弘禮,一雙眼睛好像要吃人一般。
正所謂哀莫大于心死。
他對眼前的老四已經徹底失望。
但是好在他并非沒有留後手。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經過一番激烈的思考,建安皇帝像是最終做出了決定,他歎了口氣,緩緩說道:“好吧,朕答應你的要求!”
四皇子趙弘禮聽到這句話,心中湧上一股複雜的情緒。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将成爲這個國家的最高統治者,全身都忍不住激動得顫栗起來。
在他的注視下,一塊金色的玉玺徐徐從建安帝的胸口中浮出,落在了他的手中。
這枚玉玺是七星絕天陣的煉化媒介,是任何一代魏王必須掌握的東西,也是皇位的證明。
捧着魏國的傳國玉玺,趙弘禮忍不住長嘯:“從今天起,朕将是魏國的皇帝了!哈哈哈……”(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