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就藩的這四五年來,除了在過年收到建安帝給諸王新年祝詞外,基本上與建安帝并沒有任何的交流。
此次給他傳诏書還真是的破荒的頭一回。
趙弘明心思急轉,聯想到高延時剛告知的大梁情報,立刻意識到建安帝的诏書可能與朝廷發生的事有關系。
就是不知是好事,是壞事。
“走吧,去看看。”
趙弘明一馬當先帶着高延士走出練功房。
武王府中有專門用來接待客人的場所。
前來傳旨的太監武夫吳勇在王府婢女的引導之下,走到一間造型高大、空間寬敞的大廳門口。
大廳裝修精美、陳設富麗,四周都開設門窗,可以在廳中靜觀園外美景。
“大人,你可以在這兒稍候片刻,殿下随後就到。”年歲二八的婢女在微微欠身,客氣的說道。
吳勇颔首,顧自走了進去。
大廳正中央是一台高大的花梨木制茶幾,散發着古色古香的氣息。
通過窗外可以看到大廳外的用灰綠色石頭拼湊而成假山,獨具匠心地将山水景色濃縮其中,無不流露出低調奢華的感覺。
就在他四處張望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吳勇急忙收束心思,轉頭看去。
隻見一個容貌俊逸的英俊青年從大廳外走了進來。
他身穿綢衣金帶,腰上佩戴着四方玉玦,身上散發出強大的氣息。
每一步都帶着自信和霸氣,披風飛揚,尚未靠近就覺得有陣陣壓迫感襲來。
關于這位武王殿下的戰績,他早就已經有所耳聞。
現在再親眼看到更加堅定他心中的想法。
‘難怪我走的時候,幹爹讓我一定要擺正自己的位置,不要在武王面前有任何的失禮和輕視。’
吳勇立刻作揖恭敬道:“奴才見過武王殿下。”
趙弘明打量了吳勇兩眼。
前來傳旨的乃是一名皇城司的太監武夫,看上去大概有四五十歲,風塵仆仆的樣子。
一身氣血凝而不散,應該是在通竅境。
“無須多禮。”趙弘明語氣平淡地說道:“公公怎麽稱呼?”
“回禀殿下,奴才叫吳勇。”
“聽說有父皇傳旨給本王?”
“正是!”
“既然如此,那本王接旨吧!”
作爲魏國地方封王,趙弘明名義上是建安帝的臣子,見诏書如皇帝親至,他是需要行臣子之禮。
前來傳旨的吳勇見趙弘明作勢要拜,急忙扶着說道:“殿下不必如此。”
“嗯?”
就在趙弘明不解的目光中,吳勇反而跪了下來,雙手奉上一個密匣說道:“此乃陛下密诏,隻需殿下一人知曉便可。”
密诏?
趙弘明着實有些意外。
建安帝爲何給他送來密诏?
他伸手将密匣接了過來。
這密匣通常由金屬和木材合制而成,外面上了一層鎖。
他一眼認出來,這是魏國用來确保文書或其他機密文件專用的一次鎖。
裏面設有機關,一旦打開後就不可再合上,便于讓收方判斷機密信息有沒有走漏。
眼前這個鎖還完好無損,從表面上看诏書沒有人動過。
“殿下,密鎖在這裏。”吳勇緊接着從懷中掏出一枚銅匙。
趙弘明拿起銅匙插入密匣的鎖孔中。
咔嚓。
有機關被觸動的動靜。
密匣打開。
裏面放着有黃紙書寫的诏書,用紫泥封口,也沒有被移動或者損壞的痕迹。
一旁的高延士自然地走上去接過密匣,然後很識趣地站在了一旁回避。
趙弘明打開密诏,認真查閱起來。
密诏隻有短短五行字,但是每一行都讓他面露震驚之色。
這分明就是一封傳位诏書!
建安帝欲傳皇位給他,并讓他盡快趕回大梁!
這份诏書上有建安帝趙傭煦的私人印玺,具有真實的權威性,不是他人作僞。
趙弘明收好诏書,臉色陡然變得無比嚴肅。
自從建安帝告訴他國運的秘密,他就對魏國皇位産生了不少興趣。
隻是沒想到這一天會這麽快。
趙弘明合上诏書,吩咐道:“高公公。”
“奴才在。”
“吳公公一路辛苦,讓他下去好好歇息吧,勿要怠慢。”
高延士低頭恭聲道:“奴才遵命。”
“另外讓李大人、吳将軍、張丞相、常侍衛速到泰禾殿一趟,本王有要事商議。”
高延士聞言表情一愣。
一次召集四位大人,看來陛下的密诏所涉及之事牽扯頗重。
當即他不敢有任何的含糊:“是!”
趙弘明接到诏書之後,并沒有頭腦一熱就直接策馬直奔大梁。
事出反常必有妖。
萬一這是個陷阱,或者是其他密謀,他要是一頭紮進去就得不償失。
自古以來誘導諸侯王去京城,然後或囚,或殺的例子數不勝數。
在他沒有摸清楚大梁發生的事之前,他不會輕舉妄動。
凡是還是謀而後動爲好。
武王府泰禾殿。
率先趕來的張義一走進泰禾殿,隻見趙弘明心事重重的坐在主位上,氣氛有些不對勁,很是識趣的站在大殿靜靜候在一側。
大殿寂靜無聲,充斥着一股肅然之氣。
過了一會兒,接到趙弘明召喚的吳起等人先後趕來。
見人數已經盡數到齊之後,李俚作爲最年長者率先站出來說道:“不知殿下此次突然召集我等,是有什麽重要的事嗎?”
趙弘明看向大殿中的四人,平靜地說道:“高公公,你把最近大梁發生的事說于四位大人吧。”
“是,殿下。”
站在趙弘明身側的高延士應聲站了出來,将他搜集到的關于大梁朝堂上的情報一五一十地告知了衆人。
吳起等人聽完之後,雖然神色各異,但各自臉上都能看出來一絲震驚。
趙弘明在高延士說完之後道:“陛下今日來诏,要本王盡快趕回大梁,不知道諸位有什麽想法?”
朝堂之上短暫的沉默後,李俚深思熟慮道:“若那消息爲真的話,陛下此舉定然是觸了衆怒,那些武學勢力不會善罷甘休。此時回去不是明智之舉,卑職覺得殿下應該先以不變應萬變,等将大梁那邊局勢摸排清楚,做好準備,再前往大梁不遲。”
趙弘明看向張義和吳起兩人,問道:“你們覺得呢?”
張義說道:“卑職與李大人的看法趨同,七皇子被驅逐,陛下再鑄神魔兵刃的消息洩露,種種都表明暗中有人行不軌之事,在此人沒有露面之前,卑職也覺得不宜輕舉妄動。”
吳起眉頭緊鎖,他抱拳說道:“殿下,末将覺得陛下或許是在某些地方有求于殿下,所以才會催促殿下趕回大梁。”
見吳起意有所指,趙弘明說道:“吳将軍是指……”
“殿下還有皇子身份外,手上還握着十萬大軍以及……明教的頂尖戰力,這都是其他王爺所不具備的。”吳起說的時候頓了一下,跟趙弘明相視一眼,使得後者知道其言中之意。
他繼續道:“陛下讓殿下趕回去,或許是因爲這些方面,想讓殿下化解危機。”
沒想到吳起僅僅通過眼下的隻言片語就猜到這一層。
趙弘明點了點頭說道:“言之有理。吳将軍覺得本王應該如何?”
“率領十萬魏武卒,一同回大梁!”
吳起話音一落,旁邊的張義等三人無不嘴巴微張。
他們都被吳起這種做法給驚住了。
常無病急忙緊張道:“率十萬大軍回大梁,豈不是形同謀逆?殿下萬萬不可如此。”
趙弘明原本繃着的臉,忽然多了幾分笑意。
“也未嘗不可。”
“啊!?”
他們不知道,自己已經有了建安帝的密诏,有了一個名份。
帶着十萬魏武卒回大梁,雖然說看上去有些不太好看,但真要說的話倒是也能說得過去。
建安帝在大梁有八千近一萬禁軍。
他的‘禁軍’就是多了一點點而已。
強大的實力才是他的底氣。
爲了自己的安危,他其實可以不要臉。
隻見趙弘明站起來說道:“父皇既然傳诏讓本王回大梁,本王作爲兒臣,不得不回。但是凡事知己知彼,三思而後行。”
“大梁城那邊不知道會有什麽變故,所以在本王未弄清楚局勢之前,也不會輕舉妄動。”
事實上在趙弘明召喚四人的時候,他心中已經有了大緻的思路。
眼下也隻是借此機會了解一下衆人的想法。
“高公公。”
“奴才在。”
“接下來你調集一切可以調集的力量,弄清楚大梁那邊的變故,不容有失。”
“奴才遵命。”
趙弘明看向大殿,接着說道:“吳将軍。”
“末将在。”
“十萬大軍做動員準備吧,後面随本王秘密回大梁,然後與岑将軍最好邊防的溝通。”
吳起臉色一正道:“末将遵命。”
趙弘明再看向張義等人:“李大人你們極爲還是以政事爲重,若本王離開封地,也要确保封地之平穩。”
張義等人齊聲應道:“是,殿下。”
趙弘明将所有人都盡數安排好之後,自己也一頭紮進練功房繼續勤學苦練。
他不知道接下來到大梁會發生怎樣的事,但是多增加一分實力總是沒有壞處。
……
魏國大梁城皇宮。
建安皇帝趙傭煦看着匆匆回來複名的馮大寶,開口問道:“都查清楚了嗎?散播消息的是不是老四所爲?”
“回陛下,并不是。”馮大寶臉色有些難看,接着說道:“但與泰王殿下也有些關系。”
建安皇帝眼中出現了意外,說道:“具體怎麽回事?”
馮大寶跪在地上低頭說道:“皇城司查出來,瑞王府中的儒師在十幾年前被霍府的二公子救下了一家老小,然後三年前接觸到了雲華派,被舉薦進入了瑞王府中。”
“而這個儒師深入簡出,跟陛下鍛造神魔兵刃之事根本沒有交集,能知道此事,應該是……”
建安皇帝趙傭煦沒有等馮大寶說完,直接打斷道:“是霍家嗎?”
“陛下英名。”馮大寶附和着恭維道。
“霍家是怎麽知道朕再鑄神魔兵刃一事?”
馮大寶言之鑿鑿道:“這個奴才将所有參與鑄造之人都查了一遍,可以确信的是沒有人洩露消息。”
“那就是霍家有朕不知道手段了,是他們一直扶持着的鑄劍山莊?”
“這……”馮大寶還沒有查到這一層:“老奴尚還沒有來得及繼續查。”
“好好順着這條線查一查。”
“是!”
建安帝問道:“這些事與老四有什麽關系?”
馮大寶露出猶豫不決的神情,欲言又止。
“讓你說你就說。”建安帝趙傭煦厲聲催促。
馮大寶垂着頭,後背冷汗淋漓,他終于還是說道:“事發的前一刻,泰王殿下就與霍家二公子一直在一起。”
房間中出現了一陣沉默。
建安帝坐在龍椅上,臉上冷漠如冰,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情緒話的表情,心中所想不爲外人所知。
“朕記得霍家老祖的壽元将至了吧?”
馮大寶點頭道:“據說霍家老祖最後一次沖關失敗,已經快達到他壽命的極限。”
建安帝平靜道:“等霍家老祖一隕落,就動手吧,那些霍家黨羽的罪名也收集差不多了。”
“奴才明白。”
這時殿外出現一陣腳步聲。
有侍衛匆忙禀告道:“陛下,四皇子和正一門的長老們要來面見陛下,說是有要事相告。”
“剛說到他,正主就來了。”建安皇帝趙傭煦從龍椅上站起,無喜無悲的說道:“讓他們進來,朕要看看朕這泰王要做什麽。”
“是,陛下。”
過了一會兒,殿門打開。
泰王趙弘禮帶着六位正一門長老大步走了進來。
趙弘禮一人當先,其餘正一門長老跟在他的身後。
進入大殿,身爲泰王的趙弘禮就主動行禮叩拜道:“兒臣見過父皇,向父皇請安。”
建安皇帝見此時的趙弘禮來勢洶洶,哪裏還有半分請安的樣子,他低垂着眼眸說道:“朕記得你在皇宮外辟府之後就許久沒有向朕請安,怎麽今天突然有時間來宮裏請安了?”
四皇子趙弘禮不慌不忙的說道:“這都是兒臣做的不對。縱然兒臣封王,但兒臣身在大梁不應忘了皇家禮節,應該天天來請安才對,還望父皇恕罪。”
建安皇帝趙傭煦雙手負背,盯着四皇子說道:“老四你就不要跟朕繞關子了,說吧,今日帶正一門諸位長老所爲何事?謀反嗎?”
“父皇言重了。兒臣身爲皇家諸侯,怎麽能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四皇子趙弘禮擡起頭直視趙傭煦的目光道:“隻是宮外群情激憤,兒臣希望能爲父皇分憂。”
作者是兼職的,平日還要上班,加上手殘,一直寫得不多。我看看這周六周日能不能多寫一點,謝謝大家支持~
(本章完)